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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七章·宴饮 ...

  •   叶湮羽醒来时,小小的床头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上至九玺长老白胡仙等仁心殿大能,下至芩绥洛红裳,基本上她认识不认识的许多人都在场,一齐弯腰盯着她看,连呼吸声都压得轻轻的。
      以至于她一睁眼就被吓了个半死。

      九玺长老拧着长须,连连惊叹叶湮羽强大的恢复能力。芩绥抱住她又笑又哭,叽叽呱呱地把白千殇成为掌门弟子,她成了玄昊真人的弟子等一并倒出,并道如此好事,众人务必得去落棠城的天水一色共赴欢宴,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云雅仍然一副淡淡的样子,但叶湮羽能看得出她心情不错。颜绾则欢快地告诉她九玺长老已为她取出四根金针,剩下的八根金针假以时日,一定不成问题。霍辰得了消息,直接大喊着“小师叔醒啦!”一路绝尘而去,声势颇为浩大。

      叶湮羽自颜绾告诉她有四根金针被取后就呆了,赶紧传音鸣鸿:“你觉得我先天气机现下如何?”
      鸣鸿却并未立时答话,大概他对叶湮羽拒绝自己的援助还有些不高兴。叶湮羽又连唤他好几下,他才蔫蔫地答了一声:“无事。”
      叶湮羽这才松了口气,暗中气运周天,果然顺畅了不少。眼见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她不得不暂且按下梦境之事,先把这些人打发走。

      周遭人却只当她才重伤醒转,并未计较她发的这会儿呆,还是围着她一通叽叽呱呱的七嘴八舌。
      待芩绥说到白千殇并无大碍,只是正在无厌殿听掌门训//////诫后,白胡仙便闻声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他刚想一鼓作气开口轰人,一对上九玺长老乐呵呵如老寿星般喜庆的脸,顿时再而衰,委婉地表达了“此地人多眼杂不利伤患休养”等语,好不容易把闲杂人等一并劝了出去,徒留洛红裳伺候叶湮羽。

      比斗其间外门弟子不得入内门,是以当洛红裳得知叶湮羽得了玄昊真人青眼,成了五尊弟子时,整个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外门弟子之间也分等级,如她这般从未想过能接近高阶弟子,整个脸都泛着红光,激动无比,丝毫顾不上其他外门弟子的酸言冷语,迅速收拾妥当,赶来侍奉。
      叶湮羽本不太适应被当个废物对待,但她内伤虽愈,左肩处依旧有烧伤颇为狰狞,被纱布缠裹得紧紧的,活动不得,只能拜托洛红裳了。

      因叶湮羽晋升为五尊弟子,待遇也与原来的有着天差地别。洛红裳为她取来一整套金属法衣,样式为碧霄门人统一的形制,内衬柔软如水,衣袍挺括垂坠,织布时即以同色丝线织出细密的暗纹,形成连片的不到头的金属防御符箓,行动间流光溢彩,极是华美。下裳为琼玉轻绡的百褶销金纱裙,层层叠叠,薄透飘逸。外袍大氅的下摆附有灵鹤之羽,肩头缀有蓄灵用的玉片,其上再以金银双线绣有二十八宿,北斗南斗诸星等,穿上后显得人长身玉立,非常有派头。

      叶湮羽抚摸着这崭新的法衣,对洛红裳叹道:“我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难为你了,这一定很贵很费心思。”
      洛红裳连连摇头:“前辈已为五尊弟子,合乎身份的法衣一定要有,再超出规制的我也不敢做。再者这布料玉片与绣线均是宝阁发给我的,并未教我多废什么。”
      叶湮羽失笑,洛红裳忒老实了,这时候难道不该多说说自己有多不容易,从而在她面前多讨些好处吗?

      话虽如此,她仍道:“可惜我囊中羞涩,没什么东西好给你的,待以后我积攒深厚了……”
      “前辈万不必如此,”洛红裳正色道,“能服侍前辈已是晚辈三生修来的福气,定要赏的话,前辈有些作废的符箓,读经修行的心得,若是能与了晚辈便是大恩了。比如这件,”她举起那件破损的五行法衣,叶湮羽花了许多功夫刺绣上去的符咒仍然清晰可见,“前辈能将它留给我吗?”
      许多讲究些的修道人通常宁可焚毁绞烂自己穿过的衣物,也是不肯与人的。但叶湮羽却觉得此举着实浪费,便点头道:“你拿去吧,我还有些作废的草稿,待会一并给你。”

      洛红裳不住谢恩。举手之劳,却换来这般感激,叶湮羽摇头苦笑,随即道:“这有什么,以后我学了更好的,也一定会给你留一份,你着实不必如此,倒让我怪不自在的。”
      洛红裳腼腆笑道:“前辈不知,晚辈身为外门弟子,不得擅自入藏经塔等地,只能将就着看一些外门流传的术法残卷。前辈给我这些,比什么灵石都来得值。”
      叶湮羽不由道:“既然如此,以后你要看什么书,我帮你去借。”
      洛红裳当即跪下磕头:“多谢前辈照拂!红裳不胜感激!”

      她这一下惊得叶湮羽非同小可,忙不迭地去拉她,待两人推诿过一番,终于把一切穿戴妥当后,帐外响起一个恭敬的声音:“请问叶师叔现下可否方便相见?”
      是霍辰。叶湮羽扬声道:“请进。”
      “叨扰了。”接着霍辰掀帐而入,后头跟着火灵,武藤兰,唐湘君,竹离等人,最后连玄昊真人也钻了进来。
      这下可把叶湮羽吓得不轻,立即按照门规跪地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尊,见过四位师兄师姐。”
      洛红裳在一旁哆嗦着,话都不会说了。

      “好了好了好了起来起来起来,”玄昊真人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扇,“我不喜欢这套虚的,以后不必这般跪来跪去,废那许多时间。你既然醒了,就把拜师礼弄了吧,之后你去收拾收拾,明早上无明殿。”
      这么随便的吗?
      叶湮羽看向唐湘君,见这位大师姐也面露无奈地朝她点点头,便顺从地站起了身。

      火灵走上前来,他端着一块一臂来长的玉板,上头放着三个玉盅,看着死沉死沉的,他却举重若轻地来到叶湮羽面前:“这是三毒池的池水,本来新晋弟子要经过池水洗礼,方可正式成为碧霄派门人。但你伤处不便沾水,就在此洗洗手也是一样的。”
      叶湮羽听白千殇说起过这个三毒池,不由问道:“若我不合格,难道……”
      “你不会不合格。”玄昊真人扇尖一点湮羽的额头,“你以为入门时用的玉板是好看的吗?若当真有魔族奸细混入,那时就能查出来了。再者人都是会变的,入门时纯洁无瑕,之后滋生心魔无法可控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全倚靠三毒池并不现实。这水更重要的是去掉人心中的贪嗔痴,你先洗了再说。”

      叶湮羽点头,抬起尚能动作的右手,依次放入玉盅。
      第一个没什么感觉,第二个却很是疼痛,叶湮羽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生怕玄昊真人与一诸同门看了不悦。然而等她把手抽出来时,通红的皮肤已经出卖了她。
      竹离眉心微蹙,玄昊真人却笑道:“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罢了,别跟你玄严师伯一样就好,不然我可要后悔了。”
      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以遮掩各自的表情。

      第三个玉盅还是有些疼,但是比第二个好受些许,再加上叶湮羽手已经被烫红,是以周遭人并未察觉出异常。
      竹离见洗礼已毕,朝玄昊拱手道:“弟子这便报与掌门与师尊,再行名单录入。”
      玄昊挥手,竹离再拜告退。接着武藤兰奉上一四脚香炉,玄昊与叶湮羽各执香三柱,朝无厌殿一拜,只听玄昊道:“我,碧霄派第一百二十六代弟子玄昊子,今收叶湮羽为徒。”说完,把香朝香炉上一插,完事。

      众人:“……”
      这下叶湮羽打好的腹稿全熄了火。她定了定神,干巴巴地举香拜道:“弟子叶湮羽,幸得师尊错爱,日后定当专注修行,勤奋不辍,坚守本心,固守己道……”
      “够了够了,这种套话不必再说,我听了一上午,耳朵都起茧子了。”玄昊真人极是不耐烦,“快点把香插上!”

      唐湘君苦笑着朝叶湮羽点点头,叶湮羽竭力控制着脸部表情,尽量不露出异色,顺从地插上香。玄昊又在袖子里左掏掏右翻翻,拿出一块白玉佩扔给叶湮羽:“成了!”
      叶湮羽手忙脚乱地接住,生怕这金贵物给摔了。
      这是块雕成葫芦状的玉佩,与她手心一般大,圆润可爱,清透亮泽,沁凉沁凉的,一入手便有一股灵力顺着叶湮羽的胳膊侵入体内,令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她不再犹豫,划开指尖,滴血将其炼化。

      经过这么一个不正规的拜师礼后,无明殿的人都跟在没个正形的玄昊真人后头一溜退走,芩绥再次钻了进来,欣羡非常地撩开帐帘偷偷往外张望:“湮羽啊,你和千殇成了五尊弟子,以后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不用躲躲闪闪的,玄昊真人不是那等小气鬼。”叶湮羽与洛红裳一道把此处收拾了一番,上前搂住芩绥道,“你刚才说去哪吃饭?”
      芩绥兴奋道:“天水一色!我早就想去那里瞧瞧了,据说他家可是落棠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其中各种珍馐佳肴,最出名的是一貊百吃!还有一道玫瑰露酥酪水晶莲,既好看又好吃。还有放春酒,据说是早春时节……”

      叶湮羽瞧芩绥说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忙打断道:“行,就一起去。不过我听说天水一色生意极好,需要提前订席,你订了么?”
      芩绥小手一挥:“早就让李宓去了,你不用担心。”
      李宓是专侍奉芩绥的外门弟子,只不过不常出现。叶湮羽也只与她见过一两次,还都是芩绥唤她去给轩辕孟朗送信的时候。

      接着芩绥又谈起了拜师大典上,夏千秋当众顶得蓬莱冰家肺疼,并自逐出门墙的“壮士义举”,末了啧啧咋舌道:“幸亏他跑得快,据说这一会儿人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你没看见玄严真人那表情,像要当场生吞了他似的。若不是安恒真人在场,怕是要杖刑的。”
      叶湮羽有些懊恼她醒来太迟,竟没能赶得及去送送夏千秋,到底有些遗憾。至于那个安恒真人,她虽不了解,但却不妨推测一二:“此事没那么简单,恐怕阆风巅亦看不得碧霄与蓬莱结盟。我虽说不好这些,但你看史书所载那些合纵连横之事,所谓老大和老二联手吃肉的,哪里还会有其他小喽啰喝汤的道理?阆风巅实力不弱,但还没胆量对上碧霄,可倘若能拆散碧霄与蓬莱,对阆风巅来说应当是利大于弊。不然恐怕他就要从与蓬莱平起平坐,到向对方低头了。”

      芩绥恍然大悟:“所以他会帮着夏千秋说话,但当夏千秋受罚时,他却不吭气了!”
      “因为夏千秋与冰蔓雪不同,处罚他是碧霄派之内的事,外人无权过问。但冰蔓雪成也蓬莱败也蓬莱,对她的处置就涉及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外交了。”
      说着说着,叶湮羽不由暗忖白千殇也有这个问题,面上却将此事按下不提,只若有所思地继续道,“而且我觉得玄墨真人未必在意碧霄蓬莱之盟,对冰蔓雪也不甚欢喜,不然他不会拿只收一个徒弟之类的话去堵冰横生,并把冰蔓雪转入竹离名下。你想想,掌门已是渡劫修士,半步金仙,只是被天界压着才不得飞升,据说实力已逼近天族太子,区区一个碧霄派,他若是想知道,什么事能瞒过他去?冰蔓雪嚣张跋扈成那样,他会收做弟子那才叫见了鬼……很有可能是他传音给玄严真人,令他静观其变。但玄严真人毕竟……”
      她摇了摇头,把“窝里横”三个字吞下了。

      两个人便这么说说走走,不知不觉地通过碧霄派山门处的传送法阵,下到了落棠城中。
      许是心境不同,今日这落棠城看来阴暗依旧,但压抑感稍减。阳光自浮山缝隙里洒下,正巧有一缕落在天水一色的阁楼顶上,是这城中的独一份。
      原本李宓是订不到什么好席位的,但听芩绥说,她去叫白千殇时,恰巧竹离法隐等人俱都在场,便抚掌道甚好,要一齐来赴宴庆祝。有了这虎皮好扯大旗,天水一色的东家听闻此事,便辟了顶好的一处出来,招待碧霄派一众天之骄子。

      刚至天水一色门口,便有小二专程等候,直接将人带上了最顶层的阁楼。
      天水一色外头看上去颇为小巧玲珑,内里却另有乾坤。空间经由特殊的阵法扩至极大,并接引光线由顶层而下,亮堂得完全令人想不到外面是何等景象。
      及至楼顶,却见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骤然一变,四面只群绕各式嶙峋怪石,茂林修竹,另有许多异草香藤,穿石而下,天然地在地上盘出几处藤桌,后头放着草扎的垫子,供人席地而坐。清冽的溪泉自山石上涓涓而下,婉转流经藤桌之前,野趣横生,更显清雅,不愧是落棠城中最顶级的酒楼。

      芩绥拍手道:“这碧水青山的我们在碧霄上也看得多了,就有些没意思,但这处布置得好,正可来玩‘曲水流觞’。你们老板可真是个妙人。”
      那小二却立即恭敬地拜道:“不敢当此夸赞。相国千金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自当好生款待。若姬小姐不喜此处,小人自可调度阵法,定教此间符合姬小姐心意。”
      芩绥却笑容一僵:“不必麻烦了,这样很好,湮羽你说呢?”

      “啊?哦,是啊是啊。”叶湮羽忙不迭地点头,待小二退下,才扯了芩绥道:“他刚才叫你……”
      “哎,其实也没什么,”芩绥先找了处草垫子坐下,眉眼间却不见骄矜自傲,反而有些黯然,“我是姬家的女儿,我爹就是当朝相国。只不过我不太喜欢拿这些事出来到处说,我爹也叫我不要张扬,所以……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啦。”
      “所以你爹就是姬鸷?”叶湮羽压低了声又问了一次,见芩绥点头,差点惊掉下巴。

      姬家说起来与轩辕皇室还有些沾亲带故,可称得上是真正的门阀贵胄。芩绥的父亲姬鸷历经三朝,受先帝托孤,开府办公,更是权势滔天,一跺脚轩辕家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但既然如此,芩绥与轩辕孟朗怎么像是没见过面的样子?
      “我家虽然势大,但仙缘浅薄,最高的就出过几个金丹真人,且他们都不爱庶务,嫌这些沽名钓誉,妨碍清修。”说起这些时,芩绥显然兴致不高,“我在家时,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着外人,闷都闷死我了……更不要说碰见什么皇子。我爹说,姬家为世家大族之表率,不能靠后宫裙带关系。若不是这世道还需修仙者撑住,姬家也要大能做靠山,我才不会被送来碧霄派。饶是如此,我对外也不得用姬姓,我要去与他说我喜欢二皇子……还不知会被念成什么样。”

      人生于世,各人有各人的无奈。吃不饱穿不暖,活都活不下去时,想的要是有口热汤也好。但富足之后,见识多了,想得也多了,便要进一步有更多的祈求。
      叶湮羽说不出“你已经很幸福啦,看看有很多人比你还倒霉呢”之类的话。因为在她看来,芩绥想要挣脱她父亲为她划下的牢笼,是应该的、很正当的事。要是她一辈子能吃穿不愁,只是得困在灵犀山到死,那她大约也不会很乐意。

      人在极度困境下会蜕变成禽兽,但毕竟人不是真正的牲畜,除了生存下去,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小至一场春雨添花,一阵山间松涛,一捧溪涧清泉,一缕墨印书香,一曲绕梁琴音,大到云霞海曙,月明生潮,这些总会引人因此驻足留赏,心生欢悦。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之本能。奋发向上虽然辛苦,然人世百代千秋,倘若皆以“知足吧还有人比我更差呢”来自我安慰,那就不知要退至何处才是底线了。
      叶湮羽便没有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免得令人觉得她过早摆出师叔教训后辈的派头,平白惹人厌烦。

      正当她讷讷地附和几声时,白千殇、唐湘君、竹离、法隐等一众人都来了,后头还跟着三个不请自来的火灵、武藤兰和霍辰。幸亏他们彼此也算熟悉,不至于太尴尬。
      地上的藤桌顿时又多变了几个出来,正好有九个。芩绥忙一抹脸,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众人也不讲究身份地位高低,随意捡自己看上的座位坐下,各自点了菜,就等开席。

      听着店小二那一长串的报菜名,叶湮羽晕头转向,更是时不时地心中暗惊“这玩意儿也能入口?”然而周围人似乎都一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的样子,令她又把话憋了回去,不敢暴露自己是个土包子的事实,面上只尴尬地笑:“我随意便好。”
      待第一道冷盘上来,白千殇连呼“饿死了”,立即把东西扒拉了个精光,只留了一片垫底的白菜叶给甜果儿。甜果儿只得委委屈屈地抱着白菜叶子砸味儿,啃得可怜巴巴的。
      她们旁边的竹离被她俩这般怪模样逗得直笑,便将自己的那一份放到了她的桌上。法隐也赶紧把自己的那碟也递了过去,体贴入微地道:“掌门,慢慢吃,待会儿还有菜要上来呢。”

      唐湘君笑容微僵,那拿筷子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起来。
      叶湮羽忙端了酒壶过来,斟与唐湘君道:“师姐,以后就承蒙关照啦!我先敬你!”
      唐湘君松了口气,接过酒盏,却听芩绥大喊道:“哎呀不是这样的!曲水流觞嘛,要把酒盏放进溪水里,流到谁面前谁就要作诗一首,再饮酒……”
      叶湮羽连连回绝:“作诗?不行不行,我玩不来的,你叫我背经还差不多,作诗那是要我的命。不然我背点前人的诗词充数?你可不能笑话我。”

      正说着,第二道菜上来了,正是“一貊百吃”之筋皮冻。芩绥刚想答话,却见白千殇又是一盘扫落,满嘴嚼着,竟还能口齿清晰地说道:“行酒令也不行,我不会。”
      武藤兰更是直接:“哎呀,那些世俗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就玩最简单的,击鼓传花,鼓停了,酒盏到谁面前谁就喝!”
      火灵本点着头,但睁眼一看这主意是武藤兰提出的,立即习惯性反驳道:“俗了,更俗了,那还玩什么曲水流觞,直接抱起酒坛子灌一气就是!”
      武藤兰马上上手捏对方的耳朵:“小子,我是为你着想,你是会作诗还是会对对子?你那什么‘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也能拿来说?”

      火灵连连讨饶,众人哄堂大笑,法隐一双眼温柔地注视着白千殇,口中道:“不然,轮到喝酒的人就说说他们喜欢的人吧!”
      “那也不公平!”霍辰一指芩绥,“我们都知道你喜欢袁孟朗,但有些人是真木头一块,还没开窍,玩这个岂不扫兴?”
      芩绥蹦起来:“我锤不死你!”

      笑闹一阵后,这喝酒的规矩还是定为了吟诗,头一个起一句,并饮一盅酒,第二个要接着上一句末字再吟一句,吟不出来便要回答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再罚酒。

      正当众人要摩拳擦掌地开始时,叶湮羽却发现唐湘君自斟自饮,已喝了一坛子了。她本能感觉唐湘君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该如何化解对方的心结,只能朝众人笑道:“至于行令官,就让唐师姐上吧。”
      唐湘君还未答话,法隐却道:“我瞧你们竹离大师兄行事公允,有口皆碑,为何不是他作行令官?”说着警惕地瞅了唐湘君一眼,似是带着隐隐的敌意。
      这个法隐!

      叶湮羽突然念起法隐才是茂山实际上的掌权者,在白千殇去往茂山撑门面时,是他料理门派上下,不说洞悉人心,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弱不了。难不成他觉得唐湘君会对白千殇不利?
      这都是哪跟哪啊!
      甜果儿立即从碟子里昂出头来,一张长在虫子头上的人脸诡异地扭曲出一副欢笑的模样,嚷嚷道:“竹离当行令官!千殇妈妈,让竹离做行令官吧!”
      白千殇便笑道:“竹离师兄,你就上吧。”

      有了白千殇的支持,法隐也拍手赞成,于是竹离就这么成了行令官。他端过一只莹白色的酒杯,只见此杯璧薄如纸,似琉璃般玲珑透光,是上好的酒器。他刚把酒杯放入溪中,就听火灵嚷嚷道:“武藤兰!说好要公平的,你却暗中使诈,令酒杯朝我这儿来了!灌酒也没你这样的!”
      武藤兰一蹦三尺高:“你真能扯!我要是使诈,我就去酒翁那里偷酒给你!”
      火灵:“好啊,愿赌服输!你立即就去偷!”
      “好了!”竹离心知让他俩再吵下去,这顿饭就没得吃了,大叫道,“你俩统统要罚!再吵加倍!”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此处拿芩绥的身世编进锦绣未央的,但是后来觉得不合适,找不到人能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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