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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八章·对峙 ...

  •   叶湮羽隐去《天衍真经》与鸣鸿刀,只将自己受清微子嘱托,前去昆仑蟠桃宴报信,然后返回门派交接事务,再来到碧霄派的事娓娓道来。
      因此她便没有提到戮天与邪饮血。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才炼气的小孩能有本事从两个魔头手里溜走呢?

      一旁白千殇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过叶湮羽也有如此一番遭遇,再念及玄严真人批给她“天煞孤星”四字,对她也隐隐有了些同病相怜的亲近之意。
      她这般想着,又扫了一眼上头的三尊,心里想的却是玄墨脸上是否有丝毫不满的神情。

      芩绥却觉得自己无端被搅入这么桩秘辛,刺激得不行,可能癸亥三傻必是天选之子,要不是上头有三尊压着,她恨不能热血沸腾,豪情万丈地拖着另二傻冲出门去,好好地做他一番大事。

      玄昊事先因唐湘君之故,有心多照拂湮羽,便待她说完后,温温柔柔地地道:“看来你们两人真是巧了,同遭遇灵犀与茂山的灭门之祸,一前一后去昆仑山报信,又一前一后来我碧霄派……还当真是天道注定。对了,”他侧向白千殇,“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一个大男人,用一种十分可爱甜腻的声音说出那个“呀”字,酥得白千殇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乖乖答道:“我叫白千殇。”
      “恩,真是乖巧的好孩子,来,告诉尊者,除了各神器,你还知道些什么?”

      白千殇背上冷汗直流,她倒情愿玄昊像玄严那样严厉的呵斥她,如此哄小孩的口气反倒让她不知所措了。
      慌张之下,她错漏了叶湮羽对她使的眼色,直愣愣地道:“弟子……弟子还看到说,女魃石已经被诛仙剑阵劈为数块,陨落在四海八荒各处,极难收集。而诛仙剑阵现在是天界的诛仙台,应当无虑。所以碧霄派需保护好凤势琴,还得通知其他各派看守好各自的神器,以防有人借此收集女魃石,解开归墟封印……”
      玄严厉声喝道:“这些你都是从何听说!”
      他说着便一眼瞪向芩绥,芩绥只觉遍体生寒,舌尖一僵,心知玄严真人必是对她下了封口的法术。

      白千殇被玄严声色俱厉地一吼,脑子都乱了,谁都不敢看,结结巴巴道:“是……是玉虚道长、给、给弟子的书、书中所写……”
      “什么书?”玄严眉头紧皱,目光犀利似乎能洞穿一切。
      “玉虚道长写的三界全书。”
      叶湮羽低下头,深叹这傻妞可怎么办。

      玄严愤愤道:“他把这个写书里去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看来这臭道士还颇留了几手。”
      玄昊竖起一指:“大师兄慎言呐,你这是和尚骂秃驴,把你也自己骂进去了。”
      玄严几近气急败坏:“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是气氛实在太过压抑,癸亥三傻真能当堂爆笑出来。

      “师兄。”玄墨一开口便是断玉分金的尔雅古音,语气淡然。玄严假咳一声,不便再纠结于亡者,冷哼道:“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到了这一步,白千殇也不是泥做的,心里稍有些不悦:“写的就是三界的大事记什么的。”
      “有很详细的提到神器的事么?”
      “除了下落不明的几件,其他都有写。”
      玄严的眼睛几乎眯得都看不见了:“其他几件在何人何派手里都有写?”
      “是。”
      玄昊和玄墨对望一眼,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落到妖人手里……
      “呈上来。”

      白千殇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叶湮羽侧过身,小声催促她道:“千殇!”
      “我让你呈上来。”玄严话语里有了一丝不耐和火药味,似是不信竟有门下弟子不听号令。
      白千殇看着玄墨,很是进退两难,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还望尊者恕罪,这三界全书是茂山派之物,里面许多茂山派还有其他各派的机密要事,实在不方便为外人看。”
      玄昊一听更加兴奋了,对那本书来了兴趣,对白千殇更是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不听大师兄说话的,这下有好戏瞧了。

      “笑话,说的我好像窥探他什么道法秘籍似的,他十个茂山派加在一起,我碧霄都不放在眼里。他有胆子写下自派和别派的这些要事,我怎么就不能看了!给我立马呈上来!”
      玄严压根不管自己这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如麻花,只一手砸在座椅扶手上,唾沫四溅,似能喷出火来。
      既然不放在眼里,就不要勉强别人给你了啊!
      叶湮羽暗自腹诽,据说这五峰所对应的分别是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玄墨子的无厌殿对应贪,玄严子的无定殿对应嗔,玄昊子的无明殿对应痴,另外两位更多地是摆设……眼下看来,这位玄严真人可好,倒着来,没戒了嗔怒,反倒身体力行啊!

      白千殇可不像叶湮羽这般还能游刃有余地吐槽尊者,大乘修士的恐怖威压之下,她心里叫苦不迭,却仍是强撑着站直了身子,硬着头皮坚定道:“请尊者恕罪!”
      完了,完了,才第一天不但把丹诸师尊给得罪了,连五尊之一都给得罪了,以后日子有得自己受了。
      “你反了是不是!想要被杖刑吗!”玄严拍着桌子,连带着叶湮羽与芩绥都禁不住浑身一颤,吓得白千殇在那样的威严下五体投地,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可她依然强顶着头上黑云一样密布的巨大压力,咬牙不松口。
      玄昊在一旁咧着嘴巴坏笑,完了,真的把大师兄惹毛了。

      “师兄师弟,你们暂时先退下,她也有她的为难之处,让我跟她慢慢说。”玄墨望着白千殇一个劲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眨啊眨的求救眼神,无奈道。
      “哼,你自己带回来的,你自己好好管教管教!”玄严收起威压,拂袖而去。
      玄昊失望的打个哈欠,长笛在指尖跳跃了几圈,形成一圈炫目的白环,然后不情不愿的出了去。他本来还等着看好戏呢。每次都这样,二师兄好无聊啊!不过也只有他以掌门之尊能说得动大师兄了。不然殿下站着的三颗努力忍住不发抖的蔫白菜,可就真要倒霉了。

      叶湮羽脑子急速转动,正想着要怎么为白千殇说话,却听玄墨道:“你们也先退下。”
      叶湮羽与芩绥无奈,正打算给白千殇一个眼神以示鼓励,却见白千殇满面绯红,如春桃绽放,脉脉含情地仰头看向玄墨,眼里完全盛不下旁人。
      叶湮羽真是服了这位的大条,只能先出殿去。却不料那位吊儿郎当的玄昊真人正倚坐在殿外雕花白玉栏上,见她出来,挥手对芩绥道:“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对吧?”
      芩绥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玄昊微微一笑,很是和蔼:“你先回去吧。”转身对叶湮羽道,“你记得湘君么?”

      叶湮羽脑中浮现出那位空谷幽兰一般的少女:“是唐前辈?”
      “对,她对我提到过你,”玄昊深深地盯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魂魄里去,“你这个年岁,有炼气九层的修为不算什么,但也不至于与那些一点底子都无的弟子一道。为何你不愿换个阶属呢?”
      叶湮羽突觉压力倍增,被这位盯着,比方才在殿上扯谎的难度大多了。
      正当她心境摇摇欲坠之时,丹田里却仿佛燃起了一把大火,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的奇经八脉,鸣鸿的声音道:“没事,他并未尽全力,我可以帮你阻挡一二。”
      没事的……她有鸣鸿……

      叶湮羽抬起头,直视玄昊,坚定却柔和道:“弟子原本只是灵犀山清净真人身边的侍从,连门人也算不上,不过是清净真人怜惜弟子,说弟子四柱失衡,命格奇诡凶险,容易招惹邪物,特传弟子一门功法修炼。只是那功法未见记载,全是真人口述,弟子照做罢了。因此弟子虽有炼气九层的修为,于其他方面甚是无知,不如从头补起。毕竟只有一个轮子的车跑不了,需要有四个一样大的轮子才能跑得快。”
      她说着低下头,似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这仅是弟子愚见,况且芩绥与千殇与弟子相处极好,弟子生性优柔胆小,不敢去高一些的阶属,令尊者失望了。”

      一阵寂静。叶湮羽低着头,一颗心却跳了起来,不知玄昊真人有没有看透她的念想。
      像是过了极长,又像是才过了一瞬,玄昊终于轻轻笑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顶道:“什么优柔胆小,我看你极有胆气,主意大得很!”
      叶湮羽吓得几乎把心子吐出来,猛地抬头:“尊者!”
      “罢了,”玄昊松开手去,“到底你进展如何,我就看你一年后的入门试炼了。”
      他说着,转动银笛离去,口中吟道:“空阔山水广,青荧天色同。舣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

      叶湮羽这才拖着两条腿朝经堂走去,走了一半终于回过神来,传音道:“鸣鸿,你还好吧?”
      “不十分的好,”鸣鸿拖拉了一会儿才答道,“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叶湮羽很有些内疚,这回是她心志不坚,以后不能再这么过分依赖拖累他了。

      回到经堂,芩绥已比她先一步回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围的弟子们却因为可以有半节课不上而差点造了反,不少人围上来想向叶湮羽和芩绥打探。然而经历了三尊会审的两人嘴比蚌壳还牢,皆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模样,久而久之大家觉得没趣,便走掉了一些,余下的则在唐湘君迈入经堂时作鸟兽散。

      唐湘君讲授的是符箓与阵法。她看似文静纤弱,实则一肚子黑水,一上来便打出许多符咒,拿台下的弟子们挨个举例,给这群皮猴子狠狠地来了一个下马威。偏巧猢狲们就吃这一套,纷纷被唐湘君的酷炫操作震惊到无与伦比,保持着千奇百怪的造型老老实实地坐在蒲团上不动,认认真真地静听讲解,恨不得出门便能凭空召雷。

      是以这两个时辰过得飞快,当散堂的钟声敲响三下时,众人还觉得意犹未尽,恨不得她留下来把下堂课也兼并了。
      叶湮羽有幸没有挨整,她强忍着笑意帮芩绥摘下她脑袋顶上的符箓——此符原本是封住修道士之口,使其无法念出法诀之用。唐湘君使坏做了个改进,只要芩绥一张嘴,她口中就会源源不断涌出青色的韭菜花。

      第三堂经课的讲师迈入,一眼瞧见芩绥正乱没形象地往外吐韭菜花,愤怒地一拍案台:“谁准你如此糟蹋祝余?!”
      芩绥:“我……”
      那符箓的威力太大,她嘴里的东西尚未吐净,一说话便呛咳得满脸是泪,很是委屈。
      类似芩绥这般状况百出的人实在太多,那讲师环顾四周,愤然掀桌:“唐湘君!又是你这兔崽子!”
      于是这堂关于仙草灵药的课便这么鸡飞狗跳地开讲了……

      “所以祝余是种形似韭菜却会开花的仙草,可炼作辟谷丹……”叶湮羽坐在起居室里自个儿的床上,为芩绥复述着今日的课程。她已修出灵识,记忆力比芩绥更好些。“祝余能充饥,你今天不用去吃饭了。”
      芩绥吐个半死,她身下垫着蒲团,趴在案上抄写整理笔记,蔫蔫道:“为什么是我……”
      叶湮羽不忍说,搞得比她惨的大有人在,有一个甚至被雷符劈得面容焦黑,头发也烧卷了,不知要怎么出门见人……

      正在此时,白千殇几乎是飘着回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两眼直愣愣地瞪着大开的门,魂游天外。
      叶湮羽忙推开芩绥,去把门关上,又打出两道简易隔绝阵法,再回到白千殇身侧,扶着她道:“你还好吧?”
      白千殇扭头看向她,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嗯。”

      叶湮羽松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她身侧的地面上,道:“其实今天……我是想提醒你的,要不就瞒下那三界全书的事,要么就把书交给三尊保管,你如此顶撞玄严真人,实乃下下策。”
      “对呀,”芩绥也过来道,“玄严真人可记仇了。他们没惩罚你吧?碧霄派的刑法很恐怖的。”
      “并没有,”白千殇说着,脸又渐渐地红了起来,“我其实……我把三界全书,私底下偷偷交给了掌门。”
      叶湮羽这下有些迷了,不知这位脑子里怎么在想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把书拿出去?还平白得罪了玄严真人?”

      白千殇立即来了劲儿,滔滔不绝道:“我想啊,这书毕竟是茂山派之物,里面还记载了很多茂山本门的机密大事,是要传给茂山派弟子的。若是给他人看了,算不算是有负玉虚道长所托?而且我听玄严真人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彼此并不十分了解上古神器为何派何人所护守。却不晓得玉虚道长是从何得知,并记载在了三界全书上。既然各派都怕神器出意外或者惹来像灵犀茂山一样的被魔族屠戮,不愿意本门有神器的事被外人得知,那么这书若是被三尊等人看了,神器每一件在哪,他们就全部知道了。”
      话毕,她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问题,又描补道:“那个……我心里面绝对没有任何怀疑三尊的意思,但是多一个人知道,肯定多一份不安全。况且也有违玉虚道长的初衷,所以我没有给。”

      这下连芩绥也觉得她言行前后矛盾了:“那你怎么又把书给了掌门呢?”
      白千殇振振有词:“三界全书上面很多记载,可能会对掌门首领修仙界,除魔卫道,守护神器有很大的帮助。我相信掌门。再说玉虚道长写这个肯定是希望它能够派上用场,他虽然把这个给了我,可是我并没有多大用处,很多东西也看不懂。若是掌门的话就不一样了,若能好好护守住其他神器,并且想办法夺回幻泪铃和玲珑宝塔的话,相信玉虚道长泉下有知会很开心的。况且经过这么一闹,这书在我身上已经不安全了。里面记载着这么多重要之事,若是被其他人强行夺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而我现如今还没有可以守住这书的能力,这书放在我这里绝对是祸不是福。因此掌门同意先替我暂时保管,等到我需要的时候再归还……”

      叶湮羽仰着头,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孩子讲事儿。她口口声声说绝对没有任何怀疑三尊的意思,但之后又说她相信掌门,并把书给了出去,这可是以行动证明她就是不信任玄严与玄昊真人啊!再者三尊之间有同门之谊,虽然玄严为人暴躁严苛,丝毫不像个修仙人,然而若是玄墨子不信任他,并不将掌门实权相授,他要如何当一个逍遥自在的甩手掌门?倘若日后有个万一要动用那本三界全书,玄严见玄墨拿了书出来,又会怎么想白千殇?
      本来玄严真人就不喜她命格,这下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惬意了,硬要找点茬调剂生活吗?

      芩绥却不像湮羽这般沉得住气,直接冲口而出:“你既然想得明白,为何不当着玄严真人的面,直接把书交给掌门呢!玄墨真人是掌门,你给了他,难不成玄严真人还能当着我们的面与他争抢起来么!”
      白千殇一脸担忧:“可那样的话人人都知道三界全书在掌门手中,岂不是给他招来祸患?再说万一玄严真人向他讨要呢……”

      “你傻呀!”芩绥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脑门,戳得她泪汪汪的,“以掌门之能,除非天族举兵压境,不然谁能匹敌?需要你来担忧?如果真有人有心查那本书,一定会通过你知道那书就在掌门身上!再说,你觉得在场几人,我、湮羽,抑或玄严和玄昊尊者,哪个能到处乱讲,出卖掌门?再说你不是不怀疑三尊吗?怎么就区别对待玄严尊者与掌门了!”
      白千殇张口结舌,本来周身都溢满了梦幻泡泡,被芩绥一一戳破。她原本还想多打听些掌门轶事,结果现在只能干巴巴地坐在蒲团上,可怜兮兮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叶湮羽,期颐她能出来讲两句。

      叶湮羽移开了目光。
      鸣鸿吊儿郎当道:“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我欺。”
      叶湮羽沉痛点头:“确实。”

  • 作者有话要说:  电视剧花千骨可是直接被打,然后关起来了。白子画暗中偷窥,这才套出了她的实话。
    emmmm花千骨自说自话那段真的是十足卖蠢了,不过原著花千骨前后矛盾的两段念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哦对了,大家可以来猜猜看,哪些部分是花千骨的原文,哪些部分是我自己写的呢?(应该不太难认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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