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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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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峤一惊,不假思索用手肘向后打去,却打了个空。他回头,身后根本没人。
“你是谁?”
这次的声音离他远了些。
云峤又把头转回来,一个肤色过分苍白的高大男人站在台阶下,正仰头望着他。
云峤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雪原,连原本隐隐作痛的断骨都冷得失去了痛觉。
“你是谁?”男人又问了一遍。
他声音里的温度让云峤回过神,回答道:“云台少祭司云峤,阁下是?”
云峤的问题似乎把他难到了,他思索了很久,就在云峤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他说道:“吾名中元。”
“这里是什么地方?阁下为何会在此地?”云峤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问。
中元又想了想,说道:“这里啊,你不是云台少祭司吗?这里就是云台。至于我为何会在此地……不知。”
“不知?”
“确实不知,我刚刚醒来,就看见了你。”
云峤走到台阶下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发现他身上那件玄色外袍竟然也密密麻麻绣满了符文,只因绣线也是暗色,在远处竟没有发现。
云峤停住脚步,没有再接近他,又问道:“阁下是术师?”
中元这次回答得倒快:“不是。”
“那阁下又是如何做到如此快速的移动?刚才还仿佛就在我身边……”
“除了术,这世上还有很多种方法。比如……”
中元话音未落,云峤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容惊得倒退一步。
“比如这样走过来。”
“阁下走得也……太快了些。”
云峤不太相信中元的话,但他确实没用看见对方施咒用符。
他重新试了一下,仍旧感受不到术之力,但外面走道里的符咒却在运转,尽管殿堂内的符咒都没有被启用。
他也很难想象这些符咒全部被启用的情形。
“你如何做到的?”云峤问。
中元轻轻地笑起来,简直像久封的雪原上吹过一阵春风,他说:“任一位身手敏捷的江湖侠士都可以做到。”
他又说:“所思所想不必太过狭隘,术师虽然得天独厚,但也并非是独一无二。你要相信,即使是这世上最好的术师,也存在能超越他的普通人。”
“阁下是江湖中人?”
中元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云峤:“想起什么了?”
中元:“想起怎么出去。”
云峤顿时精神一震,问道:“如何出去?”
中元伸手往门外一指:“把外面那些东西全部清理掉,就可以出去了。”
“那些东西?厄?”
“就是那些带着腥气飘来飘去的东西,你们叫它‘厄’?”
“是的。你是说,全、部,清理掉?”
“对,全部。”
“怎么可能!”
云峤有些荒唐地笑了笑。
中元也不反驳,只问道:“你叫云峤?”
“是。”
“云台少祭司?”
“不错。”
中元又笑起来:“云台少祭司却不知云台是个什么地方吗?”
云峤皱眉:“你是何意?”
中元不答,转身向层层的屏风中走去,招了招手示意云峤跟上:“来,让你瞧瞧云台最初的模样。”
云峤跟在他身后,看他每绕过一个屏风,外袍与屏风相触碰,屏风上的画就像短暂地鲜活了起来,透出短暂的生命力和斑斓的色彩。
“神奇吗?”走在前方的中元回头说道,“你可知术和术之间会有共鸣?”
云峤摇头:“不知。但是,你真的不是术师吗?”
中元肯定地回答道:“不是。”
他继续往前走。
绕过层层屏风,云峤终于看清了那些符咒做的屏风围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型的祭坛。
和云台的祭坛不同,更像民间常用的普通祭坛,宽大坚实的石台上刻着有关祭祀的符文,上面空空如也。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祭坛?”
“祭坛?”中元摇头,“不,这是个传送阵。”
“传送阵?这和云台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
说好的带我来瞧云台最初的模样呢?
“你知道云台是什么地方吗?”中元踏上石台,问道。
云峤不太明白他的问题,思索了一下,说道:“天下祭坛?”
“不。”
中元揉了揉手腕,因他站在略高的石台上,现在底下的云峤正好看见了他的动作,这才发现,他那苍白的肤色似乎正常了几分,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唇色也红润了一些。
“云台,是座坟。”
云峤惊讶:“坟?!”
他接着说道:“谁的坟?”
中元又不回答了。
他像是又陷入了思考,半晌才回答道:“我忘了。”
云峤:……
“你刚才所说云台最初的模样是指?”
中元站在高台上,伸手要将他拉上来。
云峤犹豫了一下,把手伸给了他。
触手一片冰凉,云峤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活人的手了,不过他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就疼得差点儿叫出声。
忘了自己肋骨还断着,被这么一拉……
中元也发现了云峤身上有伤,他松手,在高台上蹲下身,直接把双手伸到他腋下,以一种提溜小孩子的方式,一用力把云峤提上了高台。
“哎?你……”
到了台子上才反应过来的云峤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谢谢。
中元不以为意,把云峤提上台子就放了手。等云峤站稳,他伸手向周围指了一圈:“你看。”
云峤看去,发现站在这个台子上正好能看见所有屏风上面的画,那些画有花前月下的生活图,也有运石搭台的工事图,还有……场面壮观的送葬队伍图。
所有的画连起来就是用图画的方式讲述了一个人生前的生活场景和墓地建造以及最后安葬的过程,其中工事图居多,搭造完成的建筑,正是他们此刻所处的殿堂。
在最靠近高台的一幅图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殿堂是被藏在山峰腹地,其上建造了庙宇,虽然建筑外形已经不同,但那庙宇的规划有七八分和如今的云台相像。
“那个……”中元指了指那张图,“就是云台最原初的模样。那时候,还没有外面那些东西,云台也不是什么天下祭坛。它就只是一座坟。”
“而你……”中元侧首面向云峤,“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个死人。”
“什么?”云峤惊讶道,“我这不是好好的,若我是死人,你又是什么?”
中元说道:“我?我不是死人,当然,在你来之前,也算不得活人。”
他又未经允许捏住云峤手腕上的脉搏,云峤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反而牵动断骨处,干脆由他去了。
“脉象微不可见,奇经八脉皆损,十二正经断其二堵其三,虽然没死,也离死不远了。”中元松手,“你现在跳一下试试。”
云峤犹疑地跳了一下,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