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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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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峤已经被大祭司云霁教导过开启祭坛的方法,假设祭坛也可以从内开启,他现在还需要术之力,但是他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在壁障内术之力全失。
云峤又摩挲了一下手里黑色的符咒。
大祭司在催动祈雨书时通过这黑色的符咒借了术,虽然没有被教授过,但是,大祭司是如何“借术”他不久前才亲眼看到过。
云峤将一张黄色无字符纸放在面前地上,闭上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将食指与中指并起压在那张黑符上,低声念道:“请愿上听,诚为万民,借彼之术。”
接着他把符咒合在手心结了个手印压在放好的符纸上,缓缓描绘出图案。
他的指尖所到之处,符纸上泛起淡淡的金光,待到图案完成,云峤轻轻念到:“启。”
祭坛的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打开。
祭坛外正在混战的众人也不禁惊喜。
钟靖安差点儿以为云台九位术师今日要就此折损三分之一了。
云峤对江之舟和南君说道:“走!”
江之舟把昏迷的赵循璋一把拎起,疼醒的他惨叫一声。
南君却问道:“主人你呢?”
云峤:“我随后到,快走。”
时间紧迫,江之舟拎着惨叫的赵循璋和南君一起出了祭坛。
祭坛门口,南君回头,看到了令她心生恐惧和悲痛的一幕:云峤安稳坐在原处,将开启祭坛的符咒燃起,被瞬间冲上来的黑暗淹没。
“主人!主人!”南君惊叫。
江之舟眼疾手快把她拉住。
祭坛门一关,那群符人像是完成了任务,立刻化作符纸飘落。
南君呜咽:“大祭司,求求您再开一次祭坛吧,主人还在里面,里面有那些东西!”
大祭司默然。
刚才祭坛内的情景他也看到了。云峤陷入其中他也心痛,但若重新开启,那这天下万民又应当如何?
“唉。”云霁长叹一声,态度不言而明。
众人跟着他默然。
云峤是被吵醒的。
各种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不想醒来,但又被那些声音折磨地不堪入睡,直到他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瞬间惊醒。
醒来后他目之所及皆是嶙峋的怪石,那怪石间有带着腥气的影子穿梭,根本没有什么眼睛。
云峤坐起身,手臂向后撑了一下,却撑了个空,他心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调整姿势,直直地向下方坠落,那些带着腥气的影子像是被惊醒般也突然跟着他冲了下去。
中途他几次试图抓住延伸出来的石壁都不得其法,但幸而被撞了几次得到了缓冲,终于落到实地的时候云峤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晕过去比较好。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流血比较严重的伤口,但肋骨肯定是断了,疼得他忍不住倒抽气,头顶还有一群黑压压的影子虎视眈眈。
“这可真是……流年不利。”
他叹了口气,试着动了动腿,那些影子也跟着动了动。
云峤已经看出这些“厄”像是怕他身上的某种东西才没有一拥而上,至少现在对他没有威胁,就暂且不管它们。
腿还能动说明没伤到骨头至少他还是有行动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峤忍着疼再次从地上挪了起来,这次仔细看了周围——都是平地,背后没有悬崖。
不止没有悬崖,还有了明显的路。
云峤试了一下,仍旧感受不到术之力。在原地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勉强站起来,沿着路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沙砾路逐渐变成了青石路,而且出现了人工堆砌的墙壁,再行一段,青石路变成了大理石路,两边的墙壁上开始出现灯盏。
云峤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了有幸没掉的火折子,吹燃,点灯。
昏黄的灯一亮起,他才发现这墙壁上竟然雕刻着符咒,实打实的,能用的符咒。
符咒里的“器”的形式有多种,但大多数术师只能使用纸符,只有少数术师能使用纸符之外的介质作为符咒的“器”。
云台上下九位术师,只有江之舟能使用纸符之外的玉符。云台尚且如此,他处的术师能使用其他“器”的更是稀少。
这里的墙壁便是一位以石为“器”的术师雕刻的符咒,换言之,这一整面墙就是一个巨大的符咒,而其上的符文,云峤再熟悉不过——正是辟邪符。
云峤回头,果然一路尾随他的影子少了许多,但仍有力量强大的“厄”紧追不舍。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这也算是走对了路。
又走了一段,云峤自觉撑不住,不禁原地停下休息。这条路实在太长,他估计自己走了已经大概有半个时辰,仍旧没有看到尽头在哪里,但随着墙上符咒的变化,跟在他身后的“厄”越来越少。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才会劳动如特殊的术师刻符守护。
这一路走来,从最初发现墙壁上的符咒到他停下来的这个地方的符咒,已经换了至少三位以石为“器”的术师雕刻辟邪符。
即使符文相同,每位术师在绘图时都有自己特有的纹路,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字迹。况且,即使都是以石为“器”,石头的种类又有所不同。
这三种辟邪符,石料不同符文纹路不同,当是三位不同的术师所刻,但当今天下所知,根本找不出三位以石为“器”的术师。
众所周知,“厄”只会为祸活物。
虽然有时也会依附在没有生命的物品上,但也只是作为暂时栖身之地,只有附身活物之上才能危害生灵。
这里刻下如此威力巨大的辟邪符,把遍布的“厄”层层阻挡在外,像是在守护什么东西,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活物。
但,既然要守护,又为何会将其安置在危险重重的厄之地?
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如一见。云峤重新起身,继续向前走。但越走,之前的想法就愈要被推翻。
道路两边的墙壁上的符咒全部由辟邪符全部变成了辟邪符叠加缚仙符。
缚仙符是一品一等符咒,顾名思义,被缚仙符困住,就算是神仙也跑不了。
学习一个一品一等符咒需要耗费术师巨大的心力精力,有多少术师终其一生都参不透一个一品一等符文,缚仙符虽然威力巨大,但只有一个困缚的作用,极少有术师会研究这样的符咒。
阅遍云台典藏的云峤认得这个符文。仅仅是认得而已,就像一个极其精巧的物品,见了知道它的名称,但不一定会做,也不一定会用。
在这里却出现了绵延一整个黑曜石走道的缚仙符。
不知雕刻符咒的术师如何做到的,缚仙符的纹路叠加在辟邪符的纹路上互不影响,反而相互增强了。
尾随了云峤一路的“厄”在此处也全部停住。有一只不甘心的随云峤进入了这段黑曜石墙壁的路,在进入的瞬间就被吸入了墙内,其残余的力量经由辟邪符游鱼般爬到了缚仙符的纹路里,黑曜石的颜色肉眼可见地深沉了一分。
到了这里,云峤反而踟蹰了。他尝试了一下,缚仙符对他没有作用,他可以自由出入这段雕刻着缚仙符的路。
但是,原来他认为墙上的符是为了护着尽头的某个东西,现在看来,尽头的那个东西,说不定比外面成群结队的“厄”还要可怕,所以才会被放在厄之地,还动用缚仙符镇压。
大门就在不远处,进?还是不进?
云峤腰间的符袋突然一动。他打开一看,是从找到路开始就被放在符袋里的黑色符咒。
还没等他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动,那符咒突然从符袋里飞出,快速向大门飞去。
“唉?”
云峤立刻去追,幸好那大门是关着的,那符咒飞不进去,它在门前徘徊,云峤伸手去捉了几次就放弃了。
没办法,肋骨还断着呢,实在是疼。
现在后头是垂涎欲滴的“厄”,前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这骨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扎到内脏,唯一能保命的符咒还不跟他走……
云峤无奈,叹道:“生死皆由命。”
伸手推开了门。符咒迫不及待飞了进去。
门内的空间大得出乎意料。
入目是一个比云台大殿还要大上七八倍的高挑殿堂,这样大的空间,云峤估摸着得云台大殿加上大殿前的演武场和大殿后的九重楼范围。
殿堂内从墙壁到穹顶密密麻麻全是符咒。符咒的材质多种多样,大概这世上所有已知的“器”都出现在了这里,实在令云峤惊叹。
门的位置比较特殊,比殿堂地面要高出大概两米,有台阶绵延而下,站在门口能从高处看到无数由纸符做成的屏风,上面的符文拼凑出一幅幅画,屏风是正常高度,故而在门口处能看到这些屏风层层遮拦着中心的地带的某个东西,但因为那东西高度太低,从门口的角度看不见其真容。
那黑色的符咒自从飞入殿内便混在众多符咒里不见踪影,云峤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它的踪影,决定走下去看看。
台阶上也全部镌刻着符咒,从不入品的辟邪符到一品一等的缚仙符,各个品阶的符咒都有,还有一些云峤不识得的,也说不定有哪个是超品符。这些符此刻无人催动,全部安安静静地铺在台阶上,被踩在脚下。
这大概是这世上最举世无双的殿堂了吧,云台、皇室抑或是启灵阁,就算寻遍这天下,恐怕都没有一处能比得上。
忽而又想到,这处殿堂不知还在不在云台范围内,若在,那岂不是也算属于云台?
思绪至此,云峤台阶走到一半,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耳边响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