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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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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南疆到了中原范围,云峤便又把术师袋挂了回去。
既然到了中原,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进了中原范围内的城池,云峤一路注意着路边的店铺,终于在一家文房四宝店面的招牌上发现了熟悉的图案——云台的图腾。
云峤一进去就闻到了里面浓重的纸墨气味,一个上了年纪的和蔼老人在纸架前慢吞吞转过身来,目光先在云峤腰间的符袋上一扫而过,而后问道:“贵客是想要买纸还是买墨?笔和砚台在二楼,如果买笔砚,还请上二楼。”
云峤摇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他从自己的符袋里拿出一张纸符递给老人:“是有个消息想让您代为传达。”
老人一看见纸符上的朱砂图案,立刻问道:“您是?”
云峤笑道:“云台云峤。”
老人一惊:“您……”然后又想起来要行礼,被云峤扶住了。
那符纸上的图案正是云台图腾,守着云台所属店铺的这位老人,自然能辨别。
“您不必多礼。”云峤说道。
老人也笑起来,惊讶中带着喜悦:“前些时日听闻您出了意外……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您刚才说有消息要传达?”
云峤:“是。我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和云台联络,请你帮我快速传递我经过此处并正向云台行进的消息。”
老人连忙道:“是,是。”
云峤:“多谢。我还需赶路,便就此离去了。”
老人挽留道:“您不在这里歇歇脚再走吗?我让人备好饭菜,您用餐之后再离开可好?”
云峤:“多谢好意,我就不留了,请您务必快速将消息传达到云台。”
云峤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说我希望江之舟来接。”
“是。”
离开了铺子,云峤虽然仍旧如常上路,但没有再急着赶路。
他消失了有些时日,等云台收到了他的消息,即使他不说让江之舟来接,云台也一定会立即派人前来,无论云台是谁前来,他都不必再如此争分夺秒地赶路——术师,有术师赶路的法子。
果然,在他行至下一个城池的时候,云台已经有人找了过来,不仅有江之舟,还跟着一个南君,连大术师周昭都一起来了。
江之舟会来是理所当然,云峤指了名的。南君会来也是情理之中,她自从进了云台之后从未与云峤分开如此之久,加上见他之心急切,云峤也料到她或许会来。
至于周昭,他言道:“自你那日被封入祭坛,大祭司一直在想办法做完全的准备再开祭坛,但没想到当晚云台出现了地动,大祭司察觉地动之源在云台腹地祭坛之下,考虑再三,又重启了祭坛。但是祭坛打开之后只看到一个巨洞直通地底,深不可见其底,还有几只‘厄’飘上来。所幸数量不多,我们全部处理了。后来我们又想办法下洞去找,洞之深直通山之底,不止掏空了整座山,更是深入了地下,待我们终于到了最底部,却只发现一片废墟,和许多符咒的灰烬,没有发现你的踪影。从那日起我们就在倾云台能尽之力寻你,却找不到有关你行踪的任何蛛丝马迹。正一筹莫展之际收到了你的消息。大祭司便立即让我赶来,务必保你周全回去。”
“你是云台少祭司,云台未来的继任人。对云台来说,除了大祭司,这天下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云峤作深揖:“烦请执术助云峤速回云台。”
周昭回礼:“谨遵少祭司言。”
有了大术师周昭相助,云峤抵达云台只用了半日。时隔半月有余,云峤终于又见到了大祭司云霁。
九重楼,云霁与云峤在漂浮的众多先贤符咒之下相对而坐。
云霁将手指从云峤的脉络上移开,久久不言。
反倒是云峤神色轻松,他问道:“如何?可还有希望?若没有……我还能活多久?”
云霁长叹一口气,斟酌了半天说道:“以你内府经络的损伤来看,此刻能安然在这里和我交谈已经是件不寻常的事。你是祈雨那日在祭坛内受的伤?”
云峤点头:“是,祭坛被封之后我便一路坠落被扯入了厄之地。”
他简单向云霁说明了当日的情况,不知为何,下意识隐瞒了有关中元的部分。
云霁听完,略一思索,说道:“当是我云台之祖在厄之地留下了清除他们的方法,被你误打误撞开启了。你跟我来。”
云霁带云峤前往九重楼顶层。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推演台,整个地面都是衍格,每个衍格里都篆刻着一个符文,符文的内容包罗天象蕴含天地。
云霁引云峤到左边的墙壁前站立。
墙上挂着一幅写意肖像画,背景是写意山水,白纸黑墨,没有上彩。画者没有细化画上之人的五官,但寥寥几笔就把画中人的风华勾画得几乎溢出纸面——睥睨天下,潇洒恣意,气势可吞山河。
“这是云台的第一任主人。”云霁说道,“他曾代表着术师的巅峰,无人可及。”
云霁回忆了一下,说道:“时间久远,他的名字都已经无从知晓,但云台历任祭司都是遵守着守护云台这一他留下来的使命。祈雨那日,能催动祈雨书,便是因为我借用了他的力量。”
云霁这样一说,云峤立即想到了中元曾提到的“云台是座坟”,而那天他在厄之地通过中元借术,就是借的云台这座坟埋着的人留下来的术之力。
那么,画上的人,难道就是坟里的人?
也不太对,如果是因为埋在云台下的这个人才有了云台,那么,被成为“云台第一任主人”的这个人,也有可能只是云台的第一人守任人,并不是被埋在底下的那个人。
他又向画上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画中之人身上的外袍衣袖上难得被细化的部分寥寥几笔画出了几个符文。
即使是术师,也没有人会在自己衣服上画符文,就像读书人也不会把自己衣服上写满字。
这样画有符文的外袍,让云峤想到了一个人——中元。
但画中人应该不是他,神态不像,勾勒出的面部线条也不太像。画中人像高悬的烈日,中元像凛冽的雪原。
他又看了看画的落款处,没有画师的署名,只有一句题词:万源舍身入江,春来点木复生。
字迹隽秀端方。
“这里本来在祈雨结束后就该带你来,没想到拖到了现在。”云霁说道,“我们云台虽然不问俗事,但是不能不顾这天下的运势。云台即是天下,天下即是云台,二者密不可分。无论哪一个出事,另一个都会跟着受难。但云台术师有限,能力也有限,如果出了解决不了的事情,便要来这里寻找解决之法。这里,是指引之地。”
“云台曾有一个画上这位留下来的超品符咒,便是我上次用来借术的那个符咒。我原本是要在祈雨结束后转交给你,却没想到被那日突然出现的符人抢夺扔进了祭坛……你那日在祭坛里可曾有留意到我的符袋?”
云峤说了个谎话:“情势危急,不曾看见。”
云霁摇头叹气:“可惜。”
云峤又问:“符人是什么?”
云霁:“这牵扯一桩往事,等把你身上的伤解决了,改日我再与你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带你过来,除了见见这里最初的主人,也是想告诉你一个或许可能救命的方法。”
“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暂时减缓你伤势恶化的速度。肺腑经络皆伤,无药石可医,术法也不能起死回生。除了——‘点木’之术。”
云霁指了指画上的人:“他曾经用过的秘术。”
“传言他曾用此术救活了一个已死之人,但关于此术的有关记载,已经不在云台。包括墙上这幅画,原先也不在云台,是后来因缘巧合才寻回。它原先和点木之术的手卷都在朔北皇室之中,虽然这幅画已经寻回,但点木手卷仍在皇室未曾要回。这其中有些原由已经说不清楚,但若去借阅,乔家的人也不会阻我云台。事已至此,你不如去寻一线生机。”
云峤与云霁谈了许久,从九重楼回到住处已经深夜,但远远就看见有几人站在他的门口。
江之舟、南君、钟靖安,还有一个有些脸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哦,想起来了,祈雨那天被扔进祭坛的倒霉鬼。
倒霉鬼赵循璋十分欢快地迎了上去:“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