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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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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夫妇对单宏才的态度都不太好,云峤猜测是之前阮二姑娘所说的对方意欲悔婚的缘故。
单宏才面有难色,看着云峤中元二人,像是不愿在外人面前开口说。
单宏才这个读书人在乎,阮老爷却没什么顾忌的,他冷哼一声,说道:“怎么,看我女儿病重,你又要过来落井下石不成。”
单宏才连连摆手:“不不不,阮老爷,这……”
他又看了云峤中元二人一眼。
阮老爷:“这二位,一位是启灵阁的术师大人,另一位是特来相助的能人义士,你有话就直说,对这二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那……好吧。”单宏才眉头紧锁,“你也莫气我先前要退亲,这实在是有苦衷。”
提到退亲,阮夫人怒气中烧:“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苦衷,我女儿虽出生在我等这商贾之家,但也是品貌俱佳,提亲的人都排着队,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是要被退亲了?!”
单宏才作了个揖,歉疚道:“您有所不知,我其实是有个名叫月娘的童养媳……”
阮氏夫妇惊道:“什么?你难道已经有了正室?”
单宏才连忙否认:“不不不,我虽然有个童养媳,但我只顾刻苦读书,还不曾……不曾……”
他尴尬一笑,把这话略过,继续说道:“虽然没有成亲,但她长我几岁,从小伴我长大,犹如亲姐……我向贵府提亲后,她整日郁郁不乐。如果只是这样也便罢了,后来,她竟然心存死志,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故而,才会上门提起是否可以退亲,但我回去之后父亲母亲已经训诫过我了,我知道这对阮大小姐也不妥。”
阮老爷冷笑一声:“那你今日前来,又是为何?”
单宏才:“月娘她,死了。”
阮氏夫妇沉默。
云峤忽然问道:“她是何时去世的?”
单宏才一愣,然后回答道:“七月十五。她向来是个勤勉的人,那日到了用餐时间还不见她来,我让丫鬟去叫她,发现她已经……悬梁。”
云峤又问:“她绣工如何?”
单宏才虽然不解,还是回答道:“极好。我及父母所用绣品皆出自她手。”
云峤:“你现在身上的荷包也是她绣的吗?”
单宏才:“正是。”
云峤:“可否借我一观?”
单宏才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了他。
中元也走到他身边看:“有什么问题?”
云峤:“没看出来。”
中元:……
云峤又转而对阮夫人说道:“令千金身边可有对刺绣颇为擅长的贴身侍女?”
阮夫人想了想,说道:“不曾有。但是,我府中有一手艺极好的绣娘,我女儿的女工便都是她教的。”
云峤:“可否叫她上堂一问?”
阮夫人侧首叫身边的丫头去叫了那绣娘来。
绣娘行过礼,云峤便把那荷包给了她,问道:“你看这绣工,阮大小姐身边可有这样绣法的绣品。”
绣娘拿近眼前细看,肯定地说道:“有。”
她说:“小姐生病那天——就是中元节那天,我和小姐身边的春兰、秋菊一起,陪着小姐去了绣坊,掌柜说新来了个绣样,是新式绣法,小姐要来看,甚是喜欢,便把那方用新绣法绣的帕子买了下来。因我常与小姐去那家绣坊,这绣法又着实新奇,故而印象深刻。”
云峤:“你可知那帕子现在何处?”
绣娘:“这要到小姐房里去寻,或者去问春兰、秋菊。”
阮氏夫妇和单宏才听得一头雾水,云峤点到为止,不再问。
他附到中元耳边与他耳语了几句,中元听完,对阮老爷说道:“令爱的病听他的,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费了半天口舌想让他代为转达自己意愿的云峤:早知道你这么干脆,我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虽然还要再亲自说一遍,云峤仍旧态度良好,他说道:“不知可否再去见一见令爱?”
阮氏夫妇没有意见,又将云峤中元二人带去了阮大小姐的闺房。单宏才虽然已经与其定亲,但毕竟男女大防,没有跟来。
云峤向帷帐内看了一眼,里面的阴影比昨日更为浓郁。
经问春兰、秋菊两个侍女,很快就找到了那方从绣坊买的帕子。
侍女将它拿近时,云峤闻到了熟悉的腥气。他正要伸手去接,却被中元抢先一步。
“血腥气。”中元声音微不可闻,只有离他很近的云峤才能听到,“区区一个妇人,居然真的施咒成功了。”
他拿着那方手帕靠近帷幔,云峤见识过他在厄之地对“厄”那种生物的吸引力——成千上万的“厄”明知会灰飞烟灭仍旧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云峤不确定附在阮大小姐身上的“厄”会不会伤害他,阻止道:“别过去!”
中元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径直走过去,把那方帕子扔到了昏睡的阮大小姐脸上,然后把手附了上去。
毕竟是女儿家,即使隔了一张手帕,阮夫人也忍不住上前半步意欲阻止:“哎?这……”
云峤却伸手把想上前阻止的人都拦住了。
房里那些普通人看不见,但作为术师,他看到,在中元伸手进去帷幔的那一刹那,阴影像黑暗遇到了烛光般快速向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缩去。虽然没有将其完全驱逐,但也让昏睡的阮大小姐有了反应。
阮大小姐手指动了动,而后发出了一声呓语。
她的家人全都十分惊喜,阮夫人更是几乎要喜极而泣。
还没等他们围上前,中元说道:“都出去。”
阮夫人:“可是……”
阮老爷更加有决断,搂着夫人说道:“我们先出去吧,术师大人既然有法子,我等也别在这里耽误他。”
等出了中元和云峤之外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中元对云峤说道:“余下的你来吧,术师大人。”
虽然不知道中元是如何做到的,但他能把“厄”驱离活体并压制其气焰,确实是帮了他的大忙。
祛“厄”只靠一张辟邪符是不可能的。所谓辟邪,是防患于未然,对于已经侵入人体的“厄”,使用辟邪符反倒可能伤到被附身者,因为被附身者此时对于辟邪符来说,已经和“厄”融为一体没有区别了,会被辟邪符无差别伤害。
云峤原先买了符纸和朱砂又添了许多不入品的符咒,就是想通过灵活使用这些符咒先把“厄”逼出来。如今,倒用不着那么麻烦了。
“你能控制那只‘厄’的行动范围吗?”云峤问。
中元答道:“只能将它驱赶到角落里,它见着我就跑,我抓不住它。”
这样已经足够。待中元将“厄”赶到墙角,云峤便将辟邪符扔了过去:“邪魔退散,启!”
符咒燃起,那片阴影剧烈挣扎起来,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它抖动的程度就知道此刻必然痛苦至极。
忽然间,所剩无几的阴影从角落窜出,直直向云峤冲去。
速度太快,云峤虽然下意识去躲,但感觉自己已经躲闪不及。
在那股腥气直扑门面的时候,一只手扼住了那无形的影子,影子扭动了一下,消散了。
中元把手收回在云峤衣服上擦了擦,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