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3、第2章

　　Part2
　　文/乔拉

　　“她下礼拜就到，你说我咋办？还有……我搬回来的话，她睡哪儿？”朝薏对着镜子打理自己那张脸。发蜡，喷水瓶，防晒霜……摆满一桌子。今天是白衬衫小领带……也不知道要干嘛去……

　　“你肯定得搬回来，晚上找不见人你就死定了。我们睡一起，妈睡你屋里。”朝芯也在整理，紧身T恤衫，外套短袖衬衫，随便系了系帆布腰带，脚上一双nike。上午10点第一个采访，下午4点第二个……晚上还有一个电话采访。单肩包，不到十分钟。那位……头发还没打理完呢……“我说你，快点行么，你今天要干嘛去啊，不是跟店里呆着么！”朝芯都快出门了，看见她还跟屋里磨蹭。

　　朝薏打理完了，赶紧回屋拿衣服拿包……“催命一样……妈来了又多一个，这日子还咋过……我是靠脸蛋挣钱的大姐……不像你，跟家码字就行了……”两个人急匆匆出门，关防盗门，锁门……等电梯。

　　“那你应该坐台去……看你脸蛋够不够漂亮。”朝芯瞪了她一眼。
　　“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去了，好挣钱还方便泡妞……”朝薏看着电梯的数字……往下，再上来。
　　“关我鸟事啊。”

　　“酒吧晚班一周六天，晚八点到夜里两点，就歇一天，我周末还老有试驾，我哪儿受得了啊，你也不会帮我替班啊。”电梯来了，两个人一起冲进去。才刚六点过……电梯里没人。两个人要走到公车站，然后坐两站车换13号线，然后换10号线，一个亮马桥下，一个国贸下……路程大概一小时。

　　两个人基本上都是第一个到单位的人，为了能四点下班，所以选择了最早一班岗。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保证五点钟赶回来，在小区里的一家咖啡店轮流打工。多数是朝薏回来，因为朝芯这工作……时间太不靠谱。

　　打工当然是为了……挣钱。“北京的房价太tm离谱了……房租也贵的离谱。”可能只有这句话，两人可以说的一摸一样。

　　“你当真？”朝芯在电梯里大声问，她诧异于朝薏对酒吧打工的事这么熟悉，显然是打听过。
　　“想想而已。关键是给的多。”朝薏还是看着电梯的数字……继续往下。
　　“能有多少？”朝芯站在她身后，脸有怒气。
　　“一个小时30。一个夜班就是180。还有小费……”朝薏自己冲着电梯门念叨。

　　“有人给钱，让你上床，你也去？”电梯门开了，朝芯给了她一脚，踹了出去。两个人往门口走。
　　“要是女人给，我没问题。”朝薏居然很认真的回答。

　　“你死了这份心吧，你要是能做到这份上，我就拉着妈去酒店找你。”朝芯停下来，跟路边买包子……“一屉肉的，分两个袋装，两个豆腐脑。谢师傅。”然后递了12块钱过去。
　　朝薏接过包子和杯装豆腐脑，叼着两吸管……“到时候你们也不知道我跟哪儿啊……真是。”
　　两个人站在车站等车，吃包子，喝豆腐脑……

　　“北京是个浮躁的城市。”朝芯吃完了，扔了垃圾在桶里。
　　“你说过。”朝薏看见车来了，也赶紧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扔了还剩一个底儿的豆腐脑。

　　“所以我不希望你也跟它一样。”
　　朝薏拿了公交卡，排队上车。

　　又是紧锣密鼓的一天。还出了点岔。
　　在车上朝芯才知道，朝薏今天下午要一直在万达广场的索菲亚酒店，宝马德国总部来人了，有个酬谢晚宴，她们部门的工作包括前台迎宾……所以……她也是“接客”的。“你把自己打扮这么扎眼，不怕德国人问你是男是女吗……”朝薏和朝芯挤在地铁里，朝芯戴着帽子，压着脸小声说话，这是通常的做法……不然会有很多人盯着两个人的脸看，还能听到周围人说“哎看！好大的一对双棒儿啊，还挺像的……”等等烦人的话。

　　“我不懂德语。”朝薏拉着扶手，对着车窗回答她。

　　“晚上吃什么。”朝芯翻了个白眼，换了话题。
　　“不是包子和豆腐脑儿就行了……我中午估计在酒店，可以偷个盒饭回来。”
　　“别丢人了……让你领导发现你还想跟她提涨工资的事儿？”
　　“我不提她也得给我涨啊……说好的，兼了活动部助理给提半级工资。”

　　“9000？”朝芯抬头看。
　　“税后7300大概……”“不错了，我写到恶心也过不了1万啊……上个月才8100。”“一个月生活费和房租，我工资基本就没了。啥时候能买车啊……不用跟北京再考本儿吧？”“你上次摸车还是罗莉她男人那辆派力奥吧……你还想跟北京开……”“他妈的，二手3系还要22个……都够买一手马六了……”“你有22万先凑个首付行么……唉？咖啡店那边上月给你钱没有？”生活就是这样，一堆碎事不停冲进空间本来就不富裕的脑子。

　　“给了……3160。说我迟到了四次……扣了240……”朝薏站累了，靠在朝芯身上。
　　“辛苦。上个月我才去了……六次？……有个英国女孩，老去，你见过她没有？挺漂亮的。听说就在15号楼上住。”
　　“知道。叫grace。短发那个是吧？今年22，北语的研究生，她男友是新疆人……服了，什么眼神……”朝薏靠在自己肩上说。

　　“……我也服了你，最近这半年忙成这样，也不耽误您到处泡妞。”朝芯用鼻子出气，无奈的笑。

　　10号线站到三元桥，终于有座了，朝薏也该下车了。换朝芯坐下打盹……基本上，每天的早晨，都是这样。

　　本来该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各忙各的。
　　结果下午接了朝薏电话：“我是不是有盒名片在你包里……”口气很无语。
　　朝芯刚午饭过，顺手翻了下包，确实在。本来打算抽几张放钱包里，随时准备换角色的时候用，结果……忘拿出去了。汗。

　　“我才想起来……我名片夹里的用完了，今儿不能没名片……你能过来么。”

　　“……服了。”朝芯拿着电话，从办公隔断里探出一个头，扫了眼周围，发现组头不在，“大望路是吧？行是行，给你送完名片我正好去建国门采访……可我哪儿等你？不是不能重叠吗。”重叠……是大学时候研究出来的“行话”——两个人不能同时出现。

　　“这边认识我的只有同组四个人，她们都在内场，你到楼下大堂电话我，我们大堂厕所见。”
　　朝薏的手机在兜里，用耳机躲在接待幕布后面说的……错误的开始在于，她漏算了一个，还有一个下月转正的市场专员，宫晓雷。起了男名的女人。不知道她爸妈咋想的。

　　所以朝薏一直不知道她名字，只知道周围人管她叫“小蕾”，而且原定今天的活动她不用来的。打完电话一转头，看见她在往桌上搬资料……“？”知道漏算了，但是没在意。

　　“啊，朝薏姐。”小雷先打的招呼。朝薏笑笑，非常职业的笑。因为总共见面不超过十次……实习生前两个月一般都被发配到前台做接待……即便是，北京女孩。
　　已经有一半客人到场了。

　　“今天你很漂亮。”还是小雷先说话，两个人站在铺了藏红桌布的台案后面，小雷负责让来宾签到，朝薏负责换名片……这句是没人来签到的时候说的。

　　“阿里嘎多~”朝薏还是职业的笑。然后低头看手机短信，朝芯很快到大堂了。
　　“……我离开一下，五分钟，很快回来。”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所以开头顿了一下。
　　小雷点头。朝薏把耳机塞好，很快等电梯下楼。
　　五分钟啊……就被撞到了。两字：该着。

　　给了名片，朝薏先上楼。朝芯正好上了个厕所，然后从大堂出去……朝薏从一号梯上去，宫小雷从二号梯下来，因为礼品不够了，场内的人让她到车里取备用礼品……在大堂门口撞到。
　　“朝薏姐~~~”小雷跑过来。

　　朝芯条件反射一下，马上转过来……这种被迫重叠的境况，已经很久没领略了。大学时候练就的条件反射能力猛地一下冒出来……一身冷汗。“嘛？”明明不认识，要装作认识。
　　“哎？你要走了？”这位终于发现衣服不一样了。

　　“不是。刚才家里来电话，我要回去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上去。”然后特别紧张的笑……要显出，家里有急事的那种，迫不得已才行。“……好，你去吧，我跟杨姐说。”杨姐……就是朝薏的直接领导。

　　又一身冷汗。“别跟她说，我很快回来，如果她问，你就说我在厕所。我保证很快回来。”朝芯笑得更紧张了……对方只是个刚毕业的孩子，小自己两三岁？朝芯猜的，觉得应该是这样。而且肯定和朝薏不熟，如果熟的话，至少现在可以猜出她名字……“梳马尾辫描眉毛的是杨姐，38了，我们组头。平头一米九的是张宇，28，专员。卷发有点胖，喜欢超短裙的是mary，姓张……”等等如此。根本没有一点信息关于这个……一米六三？短发，长睫毛，婴儿肥的……女孩的。

　　小雷点头，说好。“那我上面等你。你路上小心，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电话我。”
　　朝芯说ok。然后勉强笑了笑，招手打车，赶紧逃跑……出租车都开到路口了，小雷还在扭头看，然后跑到楼后停车场拿东西。

　　“我在门口被认出来了，一个女孩，短发，脸有点胖。”朝芯上了出租车的第一件事。
　　“……脑袋上别一发卡？……啊您请……签在这里就可以了……谢谢。可以跟您换张名片吗？”朝薏已经回来了，还在帮客人签到。朝芯只能等着。无奈的等着。根本不知道那女孩何时会重新上去。
　　“然后？”

　　“我说家里有事，很快回来。她要跟杨姐说，我说不用，说去厕所就好。她答应了。就这些。”朝芯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又想起大学那会儿……诸如“我说以后不用联系了，你应该找个比我更合适的，我不是很靠谱那种……然后她哭了，然后我递了餐巾纸……然后她点点头，走了。”“您能……不老用我不靠谱做理由么……”

　　“自己的事情都要别人处理，你说你靠谱吗。”
　　那时候，比现在更……无奈。

　　“知道了。你去采访吧，我会处理好。”朝薏挂了电话，马上打给场内同事：“出来换我一下，十分钟，我去楼下接个客户。……对，前台签到，我名片就在桌上……还有，那个……那实习女孩叫什么来着？？”才想起来。

　　这十分钟，就是为了让宫小雷上来，然后自己“再回来”。所以朝薏只能躲到大堂的厕所里……抽了两根烟，还必须蹲在马桶上反锁厕门。虽说有同事会从7楼下到大堂用厕所的概率很低……但是今天五分钟都被撞到……实在是没啥可说的。早知道应该说在后门等……

　　磨蹭够了。重新上楼。出电梯的时候都不敢马上转弯，很快探头扫了一眼前台……小雷已经回来了。朝薏嘴角挑了一下，顺势把衬衫衣领揪出来，然后很快走过来……“抱歉抱歉，久等了。”很歉意的笑着看她，然后看看内场同事，“你可以回内场了，多谢多谢~”

　　同事回去之后，朝薏和刚才一样，继续负责换名片……衣领就一直在外面竖着。

　　“你家里还ok吧？”小雷笑着送客人进内场，然后抽空问。
　　“还好。我室友给我电话，说她一直在吐，我买药给她，现在好多了。”说谎不用打草稿……这也是大学练就的。

　　“不用去医院么？”
　　“我打电话给她男友了，他们现在在一起。”朝薏笑了笑。
　　“那就好了。”小雷呼了口气，然后说朝薏姐，你衣领没整理好。
　　“啊……多谢，换衣服太急了。呵呵……”然后赶紧把衣领整理好……安全过关。
　　“朝薏姐……你家离这里很近？”宫晓蕾突然发问。

　　朝薏看着眼前的通道，通道上还有零散的客人没有进去。“不是。”她转过来笑着答。
　　在这不到2秒的时间内，就是朝薏看通道的这2秒，她脑子里实际上想的是：如果我说家离得很远，那么她肯定很奇怪为何我这么快折返，而且刚才朝芯来电话说，告诉她家里有事，但是很快回来，就是说我必须住在附近，可是如果说就在附近，免不了以后她会问住哪里，万一还要来家里做客就更麻烦了，所以只能……

　　“我家离这里很远，我室友的男友家在这里，我跟她说过今天来这边搞活动，所以她肚子痛的时候就打给我了。”解释完了。脑袋疼。

　　小雷说原来是这样，然后不再发问了。

　　两个人便继续之前的工作，保持职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