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26、第25章

　　Part25

　　上海很大。

　　感觉也是一天一个样儿……和学生时代来玩那次，应该是差了不少，关键是也真不记得什么具体的了。“所以，你只呆三个月是不是？”负责今天把她接到临时住处的同事问，此时是下午三点。
　　“应该吧，也没准……哎？这儿离外滩近吗？”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自己的行李刚放到地上，这个三室一厅中的一室，窗口朝南。

　　“啊？外滩？出门坐2号线，到南京东路下，走过去。晚上去才有的看……这是门钥匙，这套房子都是公司临时租的，你要是不想住，可以随时搬出去，但是房补不会很多，所以你要是短住我建议还是凑合一下。隔壁还有一个女孩，也是临时住的……我忘了名字。”他扒着门看向客厅，觉得那屋应该没人在。

　　“……”朝薏一直很怀疑，后天的入职会上，会不会再见到这奇怪的家伙。据说是行政部门的一个经理，据说全组就他一个男生，并且他很有可能是因为“人家应该有行李吧，所以还是让男生去好一点吧”之类的原因被推选出来，接了这个硬头皮的活儿。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朝薏在上海认识的，第一个“熟人”了。

　　“你是上海人吗？”朝薏扔了钥匙在桌上，看看床单，之前收拾过，都是新的。
　　“是啊，哦，床单昨天换过了，我把之前的都拿去楼下洗衣店了，领取单在那边。”他指了指床头柜。

　　“……”朝薏被惊着了。这种活让一个男生来做，他真的不会被逼疯吗……“谢谢。”想完这些，朝薏才想起来赶紧补上一声谢谢。

　　“所以你不喜欢上海人？”男生问。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上海人，刚刚才帮我换了床单。”朝薏其实又惊着了，根本摸不到对方说话的路子……

　　“哈哈哈，北京丫头果然会说话。”他还做了个鬼脸，然后准备走了。“后天上午9点，几个新同事的入职会，别迟到。如果你需要班车，提前告诉我，我问清楚上车地点告诉你。不过呢……你坐地铁应该更准点，尤其是第一天。”果然是全方位周到服务。

　　“谢谢……”然后听见门“碰”的关了。

　　朝薏站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卧室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张床，铺着新换的被单枕面；一个写字台，配着一把同样颜色的椅子；一个衣柜，敞着柜门似乎在放味儿；一根网线，打成了卷扔在地上；还有一个明显比例颇大的窗子……让朝薏怀疑这面墙原本是不是死面的，生是凿了个大窗子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是新的。就跟那床单一样。

　　一切都是新的，包括那如海浪般涌入房间的潮湿空气一般……朝薏深吸了一口气，拿上钥匙撞上门，出去玩了。

　　也是从这天开始，朝芯在电脑和手机的天气预报里，加上了“上海地区”。

　　大概隔了一天。
　　按照约定的时间，朝芯举着伞站在写字楼下，等元清过来送光盘。“我已经电邮超过六次了，全部都退信了。你确定你那邮箱对别人也这样？”这是大概两个小时前的对话。用□□也不行，不是暴慢就是掉线。最后想，要么叫个快递过去取件。

　　“你下午跟单位吗？我四点多有个朋友请吃饭，我可以提前过去先把盘给你。”元清提议。
　　“没问题啊，劳烦您特意跑来一趟，请你咖啡一杯。”
　　“低因拿铁，谢谢。”说完之后，他就关电脑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是那种，明明认识不久，但说上几句话之后，就觉得齿轮的卡点一节搭着一节开始运转起来了，那种，从陌生人做成了朋友的默契。很奇妙。

　　只是天不凑巧，三点刚过就开始下雨……元清说他很快现身。
　　好在咖啡厅距离写字楼门口，用不了五分钟路程。

　　“你养狗？”朝芯盯着他的包。
　　“？”元清转过身，拿了盘放在桌上。
　　“你书包靠近背带的部分有不少狗毛……”朝芯指了指那书包，就是上次过来拍片时候其中一个，当时他一直背着它，可是上次，不觉得他包上或者身上有狗毛啊……
　　“很好。继续？你还可以知道些什么？”元清笑了，饶有兴许的，开始喝咖啡。

　　“……还……真有不少。”同样饶有兴趣的，朝芯又多看了他几眼。
　　“你应该是一个人住，可是你基本上月月在外面跑的时间多于呆在家里，所以你还养狗这事特别不靠谱。一个连创口贴或者酒精都不备齐的人，很难再照顾一条狗吧。”朝芯说完了。看见元清的嘴角挤到了上边，右边有了一个轻微的酒窝。“你是说我刮胡子留下的伤口？”

　　“嗯哪。”朝芯点头。
　　“如果帖过创口贴后来撕掉了呢？”
　　“那说明创口贴过期了吧……帖了之后伤口还能轻微感染？你要是有酒精，今天这伤口我八成都不会注意到。啊……你居然还用刀片式的剃须刀？好复古啊。”朝芯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这点刚才没有想到，现在推断出来，反倒觉得更像是重点。

　　“因为电动那个没电了，我急着要刮胡子……结果越忙越乱……”元清点了点头，好似一点点的赞许，以及一点点的认同，认同这件事本身很有意思。

　　“所以狗不是你的吧？”朝芯拿过光盘，用表情表示谢意。
　　“嗯，昨天去朋友家吃饭，一直跟他家的金毛腻味了一阵子，弄得一身都是毛。……我喜欢猫狗这些宠物，只是要我一个人养的话，它们跟着我太受罪了。”元清苦笑。

　　朝芯原本想接过来的话是“养个女朋友应该不算让你受罪吧？”后来想想觉得有点冒犯，毕竟还不算熟，万一养狗那家就是他女友家，岂不是让他没法接话。于是改成了“这办法不错，想逗狗的时候去朋友家玩。”“是啊！他和他媳妇一起养了只金毛，有这么大~”男生用手比划着，看着他袖口还有零星散落的狗毛飘摇……

　　“所以单身也挺好，好像习惯了。你不是也一样吗？”被抢先了……朝芯突然有种小挫败感，既然这种话题早晚会聊到，自己提问也比被问来的轻松。“我看起来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朝芯故意的。“啊哈哈哈哈~~”元清第一次笑成这样，就快前仰后合了。“不是不是，绝没那个意思。感情事总难捚清楚，所以大家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单身也是。”元清感觉有点因为失礼在往回找补……“你从哪儿觉出我是单身呢？？”朝芯是对于这点很感兴趣。

　　“呃。”元清开始挠头，然后又开始喝水……好像开始进入备战状态，要是再失礼，一定会残局不可收拾的劲头。“直觉。”结果就两个字。

　　“扯……”这个字一定要从喉咙里发出来才到位……朝芯已经不记得上次用这词的时间。
　　“没扯。你别忘了，上次采访一个多小时，你跟杨校长聊天，我是一直在旁边的，并且你前后两次稿子我都看过了。看一个人聊天一个多小时，还有她写的上千字的东西，不足够有个初步推断吗？”

　　“难道我需要在文章里写征婚启事吗……”
　　“你承认你单身了。”元清就跟等着朝芯上当一样，发出狡猾的笑。

　　“……”朝芯真是无语了。“你这家伙……什么逻辑。”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如果我说的不是事实，你应该更底气十足而不是面无表情。”
　　“我有一套成熟的面部肌肉系统不可以吗。”
　　“你那是麻木的神经系统。”

　　朝芯实在忍不住了，“噗”的笑出了声。然后两个人继续喝茶，笑着，不言语。外面还是淅沥沥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你怎么走”临近四点，说完改稿和照片的事情后，朝芯准备买单，顺便提醒元清时间到了，他说过他还有饭局。结果元清抢先一步跑去柜台买了单，理由是“第一次下午茶怎么好意思让女生请。”

　　“所以你是想变本加厉让我下次请晚饭吧。”朝芯也没推脱，觉得那已是没有必要的客套，元清很早已经从“需要客气”的范围内跑出来了。“啊被识破了。”他配合着。

　　两个人就此分开，元清去正门打车，朝芯把光盘夹在外套里，躲着小雨跑回楼里。

　　好像有一阵子没有来locafe了，朝芯还是从后门上去，因为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直接换了围裙下了楼。小雷正在刷杯子，今天博海陪媳妇看电影去了，难得让他放假。
　　“我今天给朝薏发短信了，可是她没回我。”小雷一边刷杯子一边问。朝芯洗过手，用桌下挂着的手巾擦干手，“我中午过后给她电话过，也是没人接，但是我下午上飞信的时候碰到她了，说正在外滩养眼……”

　　“是说岸边都是美t成群吗……”
　　“你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两个人都笑了。

　　“可是，她就这么顺利的走了，你都没有拦着吗……”小雷问，然后发现有人来买单，要擦手收拾。朝芯赶紧上前接了单子，操作收银机……“收100，找17，给。”收单子，打款，找零……已经很熟悉了。“你越来越像老板娘了……”小雷继续刷杯子，混着大堂里慢摇的音乐，水声也慢摇着哗啦着。
　　“等博海媳妇回来之后，让你看看什么叫老板娘……她可以一边接电话一边找钱一边招呼客人……”

　　“话说……博海和媳妇是两地哎，所以博洋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开店吧……”
　　“那要问博海咯，或者他媳妇一起过来。”朝芯又洗了手，帮小雷一起刷杯子，“还操心别人，你自己呢，你妈就不催你找男友……”

　　小雷有点脱线般的，机械的点着头……“嗯，我最近想到一个问题……”
　　“what？”朝芯把杯子甩甩，倒置在酒杯架上。
　　“自从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之后，我觉得我很容易就分清你们谁是谁。因为你们……很不一样啊，我早应该注意到这点，从第一次看见你，就应该想到。”小雷先是冲着水池子说，然后转过来，看着两只手还搭在柜子上的，同样扭头过来的朝芯。

　　“……哦？”两只手放下了。
　　“大凡双胞胎的，小时候性格会很像，但是越是大了，性格差异就越来越大。感觉就是……为了不能跟对方一样，所以必须要让自己不一样似的。你们也是啊，因为你们表现出来的自己，完全是不一样的。”
　　“……比如？”朝芯也觉得，事实就是这样吧，但为何今天才有人直白的讲出来。
　　“比如？比如……脱兔和处子。”小雷想了很久，憋了俩儿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有人要餐巾纸，朝芯真打算盯着看她还能有什么样的表情……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是这么说的吗。”小雷自问自答。

　　“你是说，我们两个都不是一个物种是么……”这话题突然又不需要那么严肃了。
　　“再比如，如果去上海的人是你，第一晚，你会做什么？你会留在家里收拾东西，写东西，是不是？”朝芯点点头，继续听她说，“她会怎样？她会连行李都不动，跑去外面玩，打赌吗，她现在还在外滩边上。”小雷掏出手机，看着朝芯。

　　小雷赢了。

　　朝薏沿着浦西的外滩，从北走到南，此时就坐在人群相对稀疏的石台上，接到了毛康的电话。“博洋早上短过我了，说你今天会到。还习惯吧？比北京可滋润多了，我是说空气。何时有空？”居然一点初来乍到的感觉都没有，特熟悉。

　　“我明天就有空哎，后天才是入职会。”
　　毛康说好，明天你来人民广场，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