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25、第24章

　　“晚上吃什么？”朝芯收到朝薏的短信。看看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才三点钟。
　　朝芯问：你在外面呢吧？
　　“正中！我在超市。回去自己做？”朝薏就在离家最近的家乐福里，俯瞰海鲜部柜台。
　　朝芯说好啊，我早溜，你带半打儿红牛回来。
　　“你真是累死我不偿命啊……知道了。”朝薏收了手机，开始往篮子里扔货。

　　谁都知道，明天上午11点的飞机。

　　自从开始在小区里打工之后，两个人就不怎么做饭了，打工的那个可以到酒吧里去蹭一顿，上班的那个楼后饭馆街就凑合了。很难得的，菜铺满了一桌子：三文鱼生，意大利面，德州扒鸡，红牛配伏特加。真是……要多混搭有多混搭。
　　“你不会埋怨我明儿不送机吧。”朝芯低头吃，问。
　　“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谈话，各说各的。

　　“三个月内你能回来几次？”
　　“一个月一次吧，你过去也行的，写我名儿。”

　　朝芯说，你不要等我过去之后，才发现是过去给你擦屁股的。又一个全新的花花世界了。
　　朝薏说不会的，三个月太短。

　　朝芯翻了个白眼儿，低头吃面。
　　朝薏扒完最后一口面，喝了口酒。手虚握在酒杯上，十安士的杯子，冰块哗啦哗啦的撞得生响，“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什么选择去上海。……我讨厌，很讨厌，你在意别人胜过在意我。我讨厌那些……”朝薏顿住了，看着杯子，“讨厌那些让你动感情和伤了你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们是两个人啊。”朝芯就跟早就知道她今晚要讲这些一样，继续端着盘子吃面……
　　“你一直都在配合我，让我觉得理所当然你就是我的。从小就是。”
　　“……所以你爱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我应得的。”朝芯回答。

　　“我们要不是胞胎应该更好。”
　　“天赐的礼物，不能浪费。”

　　“我知道的。我需要时间。”朝薏把杯子抿到嘴边，喝了一口。
　　“所以你选择去上海，就是为了逃避我和博洋吗……”朝芯也把同样的杯子递到嘴边。那一刻，方桌的正中就像对折线，线的两边，是镜像。

　　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要逃避奔走的人，有那么一刻，那满地的碎片，那些被自己复制了无数次，然后又碎得满地的镜片，倏得从脑子里闪过。吓了自己一跳，神经一动。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提醒，才发觉，那一幕已经被遗忘了有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这样被提醒了一下，怕是想起的时间，还要延后。

　　“你这样子，让我刚才想到吕斐。”朝芯说，就是那种，当着我面能砸碎一地镜片的功力。
　　“有长进了啊，敢叫名字了。”朝薏笑了，“但我实在跟她没什么共同点。”
　　“你可以比她伤我更深，你明知道，还想这么做。”
　　“我不会的。”

　　……

　　朝薏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小箱子，一件没用的都没有。定好闹钟之后，发现朝芯站在门口。“啊？”朝薏转过来，看见了她。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不给你添擦屁股的活儿，你说八百遍了。”屋里只开了床头柜灯，朝薏的脸被晃得很清晰，可是看不到朝芯的脸。
　　“没有了。”朝芯打算回屋睡觉了。
　　却被问到：“如果安妮和我都掉下去了，你会救哪个。”

　　朝芯嘴角笑了，“和书上一样。”
　　听到这话之后，朝薏房间的灯“啪”的灭了，她窝着凉被翻了个身。嘴角笑着。

　　第二天的上午，朝芯坐在办公室里干活儿，扭头看看表，快十一点了。朝薏应该快起飞了。
　　电话响起。
　　“能上网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这声音确定是听过的，但就是对不上号，朝芯脑力飞转着，想确定能捞到一个正确的名字。
　　“我是元清啊……我做后期处理的时候，越发觉得这个问题很突出，你现在方便上网的话就过来一下吧。”这口气近乎命令……朝芯说好，马上过来。

　　才一上线就扑面五张照片：孩子们窝在破旧的走廊上晒太阳，略带好奇和恐惧的看着镜头；杨校长和孩子们一起课间活动，跳绳的时候险些扭了腰；全体师生站在校门口，有的孩子用手遮住了脸；杨校长帮孩子们把课桌挪到阳台下面……就是这张，还做成了黑白色调。
　　朝薏说，问题在哪里？按她的要求，随便选一张，都可以做个大图。
　　“看了你的文字后，我觉得杨校长很坚强，当然，这是肯定的。但我从跟他的交谈中，还有照片里，觉得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帮助，换言之，不是让人们肯定会读到的坚强，而是隐在这下面的，需要帮助的请求。他不言说，但他希望看到的人能懂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朝芯饶有兴趣的等着他的回答。她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但从业这些年来，他是少有的因为照片表意问题，会特意跟记者协商稿件内容的摄影记者。

　　“所以如果你决定选用这些照片的话，你的稿子，需要让他看起来不那么骨头般的坚硬，需要更多弹性的肉感空间，针进去，可以出血，才会更生动。”

　　这些话着实让朝芯的眼睛停留其上超过三秒……除了在开选题会上，可以从主编嘴里听到这样能砸出水花的将指导和命令融为一体的训话，生活之中可是少见的。
　　“所以我必须也只能听你的意见了？”朝芯回复的时候其实在笑。
　　“不是不是，完全看你，咱不是图跟文儿走吗，你选你的方案，我还可以提供其他配图，我就是觉得这种方案更好……汗。”元清赶紧解释。
　　“哈哈哈，我开玩笑啦，我现在就去改稿，明天传你。”朝芯觉得他很有趣。

　　最小化对话框之后，朝芯拨了电话给朝薏。居然已经是占线的状态了。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堵成这样子，我还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电话一头的小雷哭丧着脸说。“你这笨蛋，要给我惊喜也要打个招呼啊！”这就是占线的内容，小雷本想提早去机场送朝薏，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人还没搭上地铁，就堵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天意让你去上班，你就乖乖的继续做表吧……我还等着你晚上传资料呢……”朝薏一度想翻白眼。

　　国航这班机起飞的时候，博洋已经从步行传送梯上出来了，看看手机，不晚点的话，应该已经起飞了。结果收到了朝薏的短信：“我打算一会儿就把它戴上了哈，看看能不能落地就捡着钱包。关机了，回聊。”博洋没好气儿的回了句：“赶紧的，现在就戴，一会儿能捡着一张无密码信用卡。”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11点的飞机，朝薏10点不到已经准备过去安检。推了同事们的送机，因为自己不打算惊动太多人，有相当一部分同事，是在昨天晚上组内的践行会上才知道朝薏要过去上海。“送个屁啊，等你们穿羽绒服的时候我就又回来了……”朝薏开始喝酒。
　　值机的时候接到博洋电话，问在哪里。
　　“我在值机啊。”

　　“K19？你还真快。我到T3了。”
　　“我靠不是吧……”朝薏还真是惊了。“她让你来的吧？”
　　“我不能有独立的活动能力吗……”博洋已经走过来了，“我看见你了，阿童木的手提箱，你还真是喜欢装嫩。”

　　陪她值机，帮她提行李，两个人在安检外的餐厅里吃“早午饭”。
　　“她知道你来送机吧……”东方既白真算是T3航站楼里最实惠的店铺了，所以人爆满。过了安检口，里面的一碗面条也要50块。
　　“她今天晚上应该会知道。我们约了去买五花肉。”

　　“……”朝薏真是一头雾水，“所以你为嘛要来送我？”
　　“因为上次忘记拿这个给你。”博洋从钱包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一枚亮着紫罗兰色的耳钉。
　　“上次就带着了，结果忘记。见毛康的时候你可以戴着它，享受vip待遇的~”博洋笑了一下，把耳钉递过来。
　　“我不会因此被暴打一顿吧……这不会下套整我吧。”朝薏把玩着……“啊，居然还是牌子货。”朝薏在专卖店里见过不同颜色的一款，如果没记错的话。
　　“你以为。”

　　“所以？”朝薏看着她。
　　“所以你该去安检了……”博洋指了指表。
　　“……。”

　　机舱里响起播报声“还有二十分钟即将着陆虹桥机场”的时候，朝薏决定戴上它，于是拆开密封袋，捏出来，熟练的分开锁卡，穿钉针进耳洞，合上锁卡，弄合适了。左耳。

　　“家里少了个人，咋整咧？”博洋和朝芯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博洋问，另一只手举着一块五花肉。“肥。换那块。”朝薏指指旁边那块。
　　“还能怎样。两个人分开修行，不知道能修成什么德行……。”
　　“你可以搬我这边，把你们的房季租出去，等她回来可以换台液晶壁挂彩电。”博洋笑。

　　“好主意。然后等我再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家已经面目全非了，我补装修的钱可以买两台壁挂。”

　　“未必哦~~~”博洋故作玄虚，拿了肉，称了重，转而推车去蔬菜区。朝芯追过去问为啥，“如果有人只住一个季度，时间刚刚好，又懂得爱护房间，两个女孩。你租不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