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21、第20章

　　Part20
　　文/乔拉

　　朝芯第二天就约了周怡。

　　“反正我下午都有空，你定地方好了。”周怡一觉睡到十一点，发现短信九点的时候就收到了。打回去的时候，朝芯正在单位赶稿子。
　　“那……川菜还是粤菜？”朝芯想了一下，写字楼下面这片地方，环境好点的饭馆，也就这两派了。
　　“我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周怡故意戏耍她，一边把蓝牙耳机塞到耳朵里，一边往电动牙刷上挤牙膏。“呃……”朝芯开始皱眉，努力的想，她上学那会儿到底是喜欢吃哪种。
　　结果想起来的却是朝薏一句话：“你买这种奇怪东西是为了讨好她吧。”所以那奇怪的东西应该是……榴莲！

　　“甜的。”朝芯如释重负一般。终于还是想起来了，虽然晚了几秒。
　　电动牙刷嗡嗡作响。

　　“是哪种？”周怡嘴巴周围都是牙膏沫，停了牙刷费力的问，还要保证牙粉不掉出来。
　　“我说是甜的。”朝芯真是……不知道究竟该拿什么心情来说这件事情。关于采访的细节，关于录音，关于那些数据……关于要不要问周怡她到底知道多少……

　　“bingo~”牙粉还是吐出来了。周怡咯咯笑，只好把牙粉都吐掉，“我在刷牙。那么，就先去吃川菜，然后去吃甜品，怎样？”那口气，好像在跟男友计划今天约会的行程。

　　朝芯说好。你何时到这边，我何时下楼。
　　“那我要是很快就到了呢？”周怡重新往牙刷上挤牙膏。
　　“那我很快下楼。”朝芯很配合。
　　“ok！一会儿见。”周怡按了耳机，通话断了。

　　在全部的事情被说出来之前，这真是相当美好一天。无论对谁来说。

　　周怡化妆之后就出了门，打车到报社的时候还不到一点。她大概知道朝芯所指的吃饭的位置，也知道周围有很大的购物区，就自己跑去逛街购物，买些小件东西消磨时光……然后路过电影院。电话又响起的时候，编辑部刚开会说完这事……外采记者和策划编辑大致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挖下去，就算搞砸了也能宣传报社；另一派觉得这报道最终是徒劳的，还得前后得罪一圈人，划不来。

　　“我不想吃晚饭了。我们去看电影吧，之前偷偷带点吃的进去，一边看一边吃好了。”朝芯从会议室出来赶紧接电话，这是电话的内容。明明所有人聚到一起，有所关联，都是因为一件事使然，然而这事件的核心部分打来电话说，她想放弃晚饭去看电影。
　　“没问题。”朝芯只是任凭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那你想看什么？《风声》好像下档了，《2012》我看过了，你也看过了吧？国产片子没兴趣……那，动画片怎样？”周怡把影讯挨着盘的念了一遍，最后成了动画片。
　　“……”朝芯问……《麦兜响叮咚》？“是响当当！那个上月就下档了。这期是《豚鼠特工队》，我说你平时到底有没有娱乐活动啊，北京这么多大影院，一排38个座的大厅唉！青岛现在最大影院也就36个…………&￥……%￥￥&*”朝芯半响回了一句：“才差两个座而已啊……”

　　最后就变成了，把饮料和三明治塞进包里，并排坐在电影院里看动画片。

　　“赛百味今天的特价款是金枪鱼！超棒。”周怡一边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小声说。因为还带着3D眼镜，那样子看起来极为搞笑，和谈判桌上那个女子……根本联系不到一块。

　　“我拧不开……”朝芯还在看她的时候，她的三明治已经放在腿上了，举了饮料瓶子过来。
　　朝芯帮她拧开，然后递回去。看着这个女人在银幕那忽闪忽闪的光照下，满意的喝着饮料，吃着三明治。

　　“赶紧去吧。……回来再商量。”朝芯接完电话回去后，跟头儿说得走了，“我朋友到楼下了。我过去接她。”头儿让她赶紧去，并且“这案子接不接，你来定。毕竟是你朋友在里面。”
　　周怡笑的前仰后合，因为是3D电影，豚鼠们从屏幕里窜出来的时候，她也跟着呼吸急促，那反应……和前排坐着的十岁孩子没啥大区别。她之前还很得意自己那个小包可以塞下两份三明治和两份饮料……“比买死贵死贵的爆米花强多了。”

　　“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跑来电影院看动画片……”朝芯觉得一张电影票卖到100块钱才是死贵死贵。并且那剧情真是的是逗孩子用的……于是发短信给博洋。

　　“等你一个人五十岁的时候还能来看动画片，才叫会享受生活。有人请看电影还不好？特效电影不可能给折扣的，出门别忘拿你眼镜押金。已经谈完了？”这位倒是很悠哉。
　　“还没谈呢。这气氛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会开口的。放松点，陪我情敌出来玩而已，你把自己搞那么紧张干嘛。”
　　“……”朝芯无语了。

　　电影结束时刚刚六点过，时间算得刚刚好。在周围人群都在排队等号吃饭，或挤作一团涌入大排档的时候，周怡和朝芯可以清闲的坐在甜品店里。看着他们的拥挤。

　　“只吃赛百味会饿吧，要不要去吃点其他的？”朝芯看了看外面，正对面就是粤菜店。
　　“我要留肚子吃甜品所以才在看电影的时候解决晚饭啊。你……饿了是不是？”周怡刚翻开甜品单，又合上。“没有，我是怕你饿。点吧。”朝芯叫了服务员过来。

　　“一份榴莲班戟，一份芒果班戟，一份芒果糯米滋，还有鲜果拼盘……黑芝麻豆腐花，红豆沙和绿豆沙……”周怡恨不能把餐单里外全点一遍，直到服务员提醒说“这些大概两位用足够了”才肯罢休。……朝芯并没有阻止她点下去，或者说“已经太多”之类的。只是看着她点。
　　点到她觉得开心为止。
　　看着她吃到开心为止。

　　突然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只是跟朋友过来吃一顿饭而已。

　　“这个味道最棒了~~~”周怡满嘴边都是班戟的奶油沫，一边大口嚼一边讲，“我去年到深圳出差，吃了这家店的班戟，味道比这个还要浓呢……”

　　你怎么可能想象的到，在她把这颗班戟吃完之后，会心平气静的说：“对啊，后来我就去了。”

　　还有把糯米滋整个塞到嘴里，让腮帮子涨得好像花栗鼠一样……“吃饱了。上次采访怎样？”她就这么一边用餐巾纸抹完嘴，抹手，然后丢进餐盘。问朝芯。
　　“……”一时没反应过来。已经进入那种放松来约会的状态了，好像一度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看电影，看她在电影院里吃东西，给她拧瓶盖，来吃甜品，点了一桌子的东西，看着她吃……一直到吃完。

　　“还好。严总……还蛮客气的。给我看了单位名单和财务支出对应的部分……”朝芯放了茶杯，她从周怡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喝茶……那些东西实在甜的不行了。
　　“然后？”周怡吃的很开心，但也实在吃不下了，不少盘子里还有食物。

　　“然后觉得很棘手。这里面牵涉的人太多，拔出萝卜带出泥，工程浩大。而且……而且我们没有把握能把主线都牵出来。”朝芯的茶杯还抵在嘴角。一直。

　　“很难。这件事最开始爆出来的那家媒体，比你们资源还多实力还硬，为什么最后缩回去了？因为……严总的上司，就是集团直接领导这边公司的一把手的侄子，是审计局的局长。所以为何揪到浪尖的时候，突然没了动静。人家早铺垫好了。”周怡慢慢的啜着甜茶，一口一口。
　　“……”朝芯吸了口气，“你对明戈集团了解多少。”

　　“所有名单上的受贿金额，都有我和严总的签字……你说我了解多少。”周怡微微笑，“所以你第一次电话问我这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今天。”她又开始低头喝茶。两只手握抱住整个杯子，好像在暖手一样。

　　“所以每一笔款都是从你手里出去的是吧……”时间过去不知多久，门外排队和占位的鼎沸声很早就褪去了。甜品店里倒是多了不少客人出来。

　　“因为不能用转账的方法，我要么是做账分流现金，要么是直接把现金送过去……或者，还有其他方式行贿。”周怡抱着茶杯，耸了耸肩。
　　“……你指什么。”朝芯把杯子拿下来了，放在桌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有些家是不要钱的。”周怡又耸了耸肩。歪头挤了个笑，头发随着头在摆动……轻轻飘起来。
　　朝芯瞬间想到的，是那一栏的空白，在那一栏上没有金额，完全是空白的。

　　朝芯已经知道了。所以停住了。目光平行的看着周怡。开始……不再眨眼。
　　“所以啊……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很多事情……没法说出来。”周怡还是在笑，拿了杯子起来，又放下。
　　“……”朝芯觉得空气都要凝注了，眼皮再次碰在一起的时候，酸痛又干涩的磨在一起。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那种细微的表情开始紧凑的样子，只有周怡看的到。看到这张脸上，扭曲的全是问题。但是问不出来。

　　所以周怡就自己先答了：“……对啊，后来我就去了。”然后又补了一句，“对方点名要我过去，他算懂行的，行贿金额的四成，都打到我账户了。已经很高了。”

　　这种口气，这种叙事方法，让朝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四个小时之前，她兴奋的嚼着东西，在电影院里笑得前仰后合，她递过饮料的瓶子着急的说：“快快，帮我拧开。”
　　无论如何，也对不上。

　　朝芯记得自己，站起来过……

　　“看着我。”博洋把她脸扳过来的时候，发现朝芯一直在走神。
　　“你刚才刷了两次牙，你知道吗？”博洋拍拍她脸，从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话少。
　　朝芯回了神过来。看着博洋。“真的？那……我牙白不白……？”明明在问对方自己牙齿白不白，说过之后，却并没有张开嘴。哪怕呲下牙。
　　“白啊。可白了。”博洋觉得今晚有事，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说完之后博洋靠过来，亲了亲她嘴角。“还好吧？”

　　朝芯叹了口气。摇摇头。
　　“采访明戈的事吧？”博洋把她抱过来，让她搂着自己，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嗯。”朝芯就那样搂着博洋，把脸贴在她胸口上。
　　“今□□薏来过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的，说这两天先住在小雷家。周末她们有个试驾活动在机场那边，来回折返太折腾了。”博洋用手拍拍她后背，低头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嗯。”朝芯还是目光呆滞的平视前方。
　　“告诉我怎么了？”博洋翻起身来，支到朝芯的上面，看着她。
　　从下面的角度，可以看到博洋的脸，俊俏得很。好像又瘦了。
　　“抱我。”朝芯突然说。对着博洋说。

　　这次换博洋走神了，因为她没法在下一刻，准确断定朝芯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哪种抱。因为她从来没这样要求过。

　　“？”博洋是想问的，比如“你指哪种抱？”或者“你想我怎么抱你？”但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问出来的话太扫兴了。万一是……不用问的那种抱呢。

　　然后还没等博洋反应过来，朝芯伸出手把她拉下去，用力到，脖子上的头发被攥得生疼……那样子，应该算是强吻了。朝芯强吻博洋的。
　　脖子后面还是生疼的痕迹，嘴被堵住，就算是舌吻……未免也太粗暴了些……过了许久，才觉得被攥住的头发松开了，发根不那么疼了，估计已经断了一把头发了……。

　　舌尖的温度也下来了，缓了很多，然后撤了回去。

　　“被吓到了？”朝芯彻底醒了，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还好。”博洋支起身子，舌头舔了下嘴唇……

　　“这案子我放弃。”朝芯坐着，对博洋说。
　　博洋还是支着上身，看着她。还有刚才被踢下去的一床被子，外加半个悬在空中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