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13、第12章

　　Part 12

　　暧昧有个模式。从充当闹钟开始。

　　“早饭吃什么？”博洋早就起来了，因为周一例会，自己跟厨房煎荷包蛋，一边甩着饼铛一边单手发短信……扭头看一眼，用锅接住荷包蛋。这技术。
　　朝芯听到手机嘟了一声，还不到七点。费力够过来看……眯着眼睛回了一句“楼下买，睡”。

　　然后又倒了过去。

　　第一次你不会觉得怎样。谁都有早上闲的没事干的时候……朝薏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可以一边在食堂吃包子，一边把所有会联系到的女生都短一遍，内容都是一样的：“今天食堂的肉包很不赖~”

　　连续一周你才会察觉到，这哥们儿是故意的。有时是很早，有时临近中午，有时还是下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第一条短信收到的时间，就是博洋醒来的时间。

　　“金地中心下面，开了个啥港式餐厅，我朋友的店，今天去试试？”一直磨到周末，博洋才得出空来想玩。
　　朝芯迅速回了过来：“大姐啊，我现在在婚礼现场。我前天不是说过这事吗。”

　　今天是宁姐的婚礼。朝芯朝薏昨天晚上已经回到青岛，已经跟家都睡了一觉。
　　“忙忘了……汗。不好意思，那等你回来再约。”博洋吐了吐舌头，收了手机去干活。

　　“她有你手机号了是吧。”朝薏看着眼前的几十口子问……所有人都在酒店门口等婚车。
　　“那又怎样。”朝芯问。

　　在新娘还没出现的时候，这对双胞胎成了焦点。尤其是……同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李家父母喋喋不休的讲着：“我的天哪，她们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像啊！”“小时候还觉得，长大之后肯定能分出来，现在看根本不行啊……”“哎？给说对象了吗？都不小了吧？该处朋友试试了，千万别耗着。”“当初在一个楼里住，连小宁都分不出她们，现在更难了吧，啊哈哈哈……”

　　听得耳朵起茧子。
　　两个人从被围绕的中心找了个借口躲出来，站在人群里。

　　“你打领带是为了抢新郎风头吗……”朝芯回问。
　　“我婚礼行头就这一身，那怎么办。”朝薏那样子……十足王子相。

　　“那哥哥好漂亮啊！”身边的孩子抱着碎花，盯着朝薏看。
　　“嘘！人家是姐姐！乱讲。”孩子妈赶紧补上。

　　朝芯是七分袖的衬衫，浅粉色。类似……王子的仆人。

　　婚车到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这里热闹的如同世界中心。所有人都围上去，抢着给新娘拍照摄影，抢着撒花，抢着跟新娘新郎合影……婚礼，和其他婚礼没有任何不同。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朝芯朝薏站在一侧，手里是满托盘的碎花，负责一路撒到中心舞台。

　　新娘一眼认了出来。“我如此帅气的两位王子。”还是那副笑容，感觉……和二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那年宁姐九岁，双胞胎五岁。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幼儿园的大小班，小学的学姐和学妹……孩子们的游戏中，宁姐是王后，朝芯是大王子，朝薏是二王子，还有扮演白马的男孩子。

　　“可惜白马飞不过海。”朝薏接了话，因为演白马那男孩，在海外留学赶不回来。“但是礼物飞回来了。”朝芯递了礼盒上来。“他让我们转告宁姐，你永远是他心里的女神，我们也是。”

　　宁姐摇了摇头，说不出的甜蜜。

　　每一场婚礼，都是新娘的告别仪式。从今往后，那个女孩子就没有了，她已为人妻，待为人母。

　　她是全场的正中心。她是一个女人最灿烂的时刻。

　　新娘新郎忙着到处祝酒，这桌过去之后，朝薏换了桌子，去找朋友们玩，朝芯看了看表，两点多了，婚礼尾声了。实在闲的无聊，跑到酒店外的停车场，点了根烟。

　　“你应该搞个酒吧周末定期活动什么的，想过没有？”等着抽烟的功夫，朝芯发短信给博洋……周五早上对着电脑赶稿的时候想出来的。“有个主题的活动，这样那些想来不敢来的人，就有了可以来的借口，而且大家也有事情做，光是泡吧其实是很没意义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博洋没回。因为那时候这家伙正在跟供菜商吵架……

　　“朝芯？”朝芯把烟头扔到停车场远处的垃圾桶，往回走时，被叫住了。
　　回头看到周怡的那一刻，老实说，朝芯缓了一秒才对上号。
　　那个高中时代，马尾辫，青涩的跳跃着的丫头，已是另一幅摸样。

　　朝芯没说话。其实是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想起来么？”周怡发现了，对面这位……有点神离。
　　“我知道。”朝芯收回来了。

　　周怡笑出了声，眼神离开可以沟通的路线，侧着看看，笑着撅嘴。“受不了……还是老样子……”
　　朝芯开始点头：“你不也还是，我每次只能猜表情。”

　　“没准哦，都过这么多年了。不过……你还是真是出落得王子一般。”周怡看着眼前的人，颇为感慨的样子。朝芯很快跟了一句：“王子跟那边呢。”回过手腕指指里面。
　　“你……们俩都还好吧？”周怡顿了一下，问道。

　　朝芯特别费力的想。
　　高中最后一年，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好像是“希望毕业之后还能见”之类的吧，但是那年高考结束之后，往她家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换成别人家了。好像还通过信，最后成了有去无回的样子吧……忘了。

　　《无间道》上映那年，朝芯和朝薏一起去看的。出了电影院，两个人跑去肯德基吃东西……“不赖。居然能紧跟《哈利波特》的票房，确实不错。”朝薏脑子里还是那悬疑又惊悚的情节和实力派演技……

　　“最无奈的情节也不过如此了。”朝芯嘴里明明嚼着鸡肉，突然说。然后喝了一口饮料。“你说什么……”朝薏问。

　　朝芯想说的，是梁朝伟和萧亚轩的那段。萧领着孩子，在路上遇到梁，四目相对的时候，就知道两个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你……还好么？”萧领着手里的孩子，那笑容，可以笑出泪般。“还好吧……孩子多大了？”梁也是那种表情。“我五岁！”孩子对着“叔叔”说。“你六岁啊……”萧赶紧更正。两个人面对面，笑着，然后分开了，梁还要去完成任务。

　　“你到底在想什么……”朝薏听完之后，觉得朝芯一直纠结在这里。“就是觉得，错过了，再回来面对，隔着一堵墙。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堵在那里。”
　　“她已为人妻就是那堵墙。”朝薏盯着她，嘴里叼着吸管……
　　“不是。那种感觉，混在一起，到处都是墙。”朝芯说她讨厌这情节，但是“能让人讨厌的情节，一定有个好编剧。”

　　朝芯现在就觉得，那墙立在眼前。
　　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到处都是墙。

　　“你……们俩都还好吧？”周怡的问题。

　　朝芯呼了口气。“其实你那时就知道，是不是。”这就是回答。
　　周怡看着朝芯。“我说过我喜欢你。”大家都以为，还要寒暄一番才能说点儿重要的。两个人都很有效率。

　　“每次都跟开玩笑一样。”
　　“每次你回复的也都跟开玩笑一样。”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朝芯不想再说了。

　　“我也是到了大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会被女生吸引。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对你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大三那年我交了个女朋友……老实说，我追她是因为她说话和你很像。”两个人往会场走的路上，周怡走在旁边说。

　　“我能说这情节很狗血吗……抱歉我这么直接。”朝芯看着会场的一片狼藉之景说。然后发现右手被周怡抬了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又放下。“果然一直在抽烟。”手松开了。
　　“你要说什么。”朝芯准备回去了。

　　“你们毕业典礼那天，我回学校了。其实就想看看你和朝薏考到了哪里，那天你们很高兴，还在校门口那家烤肉馆聚会，我看到你在抽烟。”

　　“嗯……结果那次还被来吃饭的体育老师看见了，临走临走还挨了顿骂。朝薏就窜出来冒充我去挨骂。”“真是好兄弟……呵呵。她怎样？”周怡也不往前走了，从钱包的夹带里抽了张名片出来。“做媒体的话，以后说不定可以有合作，能重新联系上，不虚此行。”

　　朝芯接了名片。“她还好，享受着她王子般的生活……很厉害啊，这公司我知道。”朝芯的手机突然响了，博洋的回信。她低头看了一眼后，收了手机，“我会短你。来北京的话提前说，我们招待。”周怡点头，看着她走了。

　　那个高中时期青涩的小t……长大太多了。那小t，高中时期还不知道自己是个t。

　　“啥主题？”博洋吵完了，一边发短信一边还冲着门外喊“给不了好货又要那么高价钱，那我不如直接去超市买！”

　　“嗯……比如电影月，每隔两周组织大家看屏幕电影。或者是品酒会什么的，单收门票，就在二楼弄，一楼还是散客。你还能搞搞促销，拉点酒商，不过每场的组织者估计不好找……但是电影屏幕和投影仪，质量好的挺花钱的。”朝芯，朝薏，罗莉，罗莉她男友，还有几个儿时大院的孩子，聚在婚礼上的一桌喝剩下的酒。

　　“投影仪倒没什么，用不着可以搬回家自己看，关键是二楼只有一米五的顶子，看电影的话宽度不够啊。品酒会还可以，我觉得弄个相亲大会也不错……”博洋转脸就忘了刚才吵架的事情，窝到沙发里发短信。

　　“朝薏回家参加婚礼了。”博洋正要按发送的时候，发现小雷站在身边说话。
　　博洋说我知道。然后看着小雷：“……有话请讲。”
　　小雷用湿布擦干手，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博洋起来了，不再歪着躺。觉得这孩子有话要讲……而且不轻松。
　　“那天那么多面试的人，为什么只有我被选中。”小雷把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上身前倾着。

　　“因为你是综合素质最高的……还用问吗。光是你的口语就足够留下了。”博洋很直接的说了。
　　“可是我们也没有多少外国客人啊。当时不是有个更帅气的t等着被录取吗？”小雷追问。
　　博洋知道她说的是谁，当时博海也在，说小雷有点娃娃脸，会不会不够养眼。
　　“对，后面那个是更养眼，但是我要的是干活的人，又不是光靠脸蛋招揽生意的。”

　　小雷在撅嘴。从左边撅到右边……
　　“我来过locafe，在面试之前，还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你照顾我们这桌……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小雷终于说出来了，在深思熟虑了几日之后，“我以为我入选，是因为你想起来我来过。”

　　老实说，博洋没想起来。如果是单独一个人，她可能有印象。但是群聚的话，每次那么多人，又不可能每次都打扮一样……怎么可能想的起来。“不是这个原因。”博洋说。

　　“我是因为想了解你，才来面试的。”
　　“我是因为觉得你不会被污染，才选中你的。”堪比台词的两句话，平行的摞在一起。

　　停住了。博洋想缓一下气氛。挠了挠嘴角……“我不是说过，初恋对你很重要吗。你不要以为自己是les，然后就去爱女生，你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别给自己这种暗示。”
　　“朝薏和她女朋友分手了？还是她在劈腿？”小雷好像根本没在听那句。

　　博洋真是……因为她没法说她们不是一个人。
　　“朝薏自己决定。”

　　小雷说……好。然后呼了口气，重新拿起手巾，准备下楼。被博洋拦了一下。“喜欢和恋爱是两码事……你不会因为这个放弃这份工作吧。”小雷说怎么会……“你不是说我还要学很多东西吗。”

　　直到看着小雷下楼继续工作，许久之后，博洋才想起短信的事。

　　“你也太奢侈了吧，花一万块买个投影仪拿家看电影……相亲大会你就免了吧，你还嫌对面那个酒吧不够乱吗……明天晚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