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14、第13章

　　Part13

　　有时候，人是很奇特的情愫感知体。奇特到，你知道有些东西在移动，好像大陆板块，相互之间在吸引，在排斥，在挪动位置，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位移。可是你不想控制，不想控制它们移动的方式和位置，因为这些板块无论移动到哪里，都是……注定的吧。又或者，无论再怎么移动，也只是在这个球体的表面，它沉不下去，也浮不起来，你只是看着它们在移动，只有变化，是不变的。所以你就坦然了。

　　宁姐的版块，稍稍动了动。但是并无大碍，她嫁了个她喜欢的人，甚至是真正爱着的，无论以后怎样，那也是以后了。朋友中有人开始为人妻，为人母了，这些板块也在动，其实一直都在动……也并无大碍。它们是必须存在的版块，只是按自己的轨迹移动着而已。

　　“总是写字的话，局限住了吧？”博洋轻握拳，食指和中指的关节磕了磕桌面，谢过赶来倒茶的服务员。“你居然用这么老爷子的方式……”朝芯点头示谢。服务员笑着走开了。

　　这家店叫粤北小镇。博洋一开始就记错了名字……很精致的店子，什么都是新的。
　　“可能吧……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还没开始。”朝芯觉得来这种地方吃饭是别扭的，精致到……连吃饭的姿势都得注意。还不如直接扭头旁边味千拉面……。

　　“不要等你写了十年的字，再发出这样的感慨。”博洋倒是没所谓，就算在王府饭店用餐，那姿态和吃相也和在locafe差不多……当然，她在locafe吃相也跟在王府差不多。

　　“等我写了十年字，我一定先统计一下，有多少字是有用的。”朝芯闷头吃饭，博洋回头看看，确定这边是吸烟区，掏了盒新烟出来，撕开薄膜拉环，扯掉正面锡纸……揪出根烟。刚想点，被朝芯拦住。
　　“？”
　　“新烟要散味儿。一会儿再抽。”

　　“哎？”博洋抽烟都抽了快三年了，头一次听说。“啥意思？”百思不得其解。
　　“新烟出厂速度太快，包装的时候印刷油泥都未干，几千盒就包好了。所以刚开包的时候不能马上抽，散一下会好一点。”

　　博洋说……为什么知道这些。“本来想了解一下烤烟种类……结果……我准备戒烟了。”朝芯吃饱了……放了碗筷。

　　“为啥。”博洋手里还夹着这根烟，但是打火机已经放下了。
　　“只有我先戒，朝薏才有可能会戒。……更何况，本来也可以不抽的。”
　　“你说过……最开始她是为了配合你才学抽烟的。”

　　朝芯无声的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大学也在一起的话，没准角色是互换的。……不闻不问有时候是宽容和理解，但有时候是变相的不负责。”朝芯伸出手，拿过博洋的烟，给自己点上，也给博洋点上。

　　“喂……谁说要戒烟的啊……”

　　……

　　这个女孩走进来的时候，看样子不到20岁，清清秀秀的。甚至还有点害羞。酒吧里人很多，基本没有空余的位子。服务员特别尽心的一边拿着水单一边往里面引荐她们：“今天周末人挺多的，里面有个可以拼桌的位子，过来吧。”她只是笑，回头看看同来的朋友，朋友问她想不想拼桌。“这样可以玩得起来。”她还是摇头。朋友跟服务员说，那还是外面找个单桌吧。

　　她就那样坐下，一边用两只手挪着凳子放在合适屁股的位置，一边往里面张望……“喂，拼桌就不用这么抻着脖子看了啊……”朋友很郁闷，因为这位置太靠近大门口了，有风不说，门还来来回回的开关。“不。这样就很好了。”女孩笑着说，特别……兴奋那种笑。

　　服务员递过水单，问二位要什么。女孩还是直勾勾看着里面……那些灯红酒绿和强震音乐下的女人们。“半打儿喜力，一盒白沙。”朋友点了水，说你这样子，脸上就是贴着签来的。“一会儿要是有人搭讪你，你自己处理，别又拉着我满世界跑。”朋友接了服务员的酒瓶，启开，倒进盛满冰块的安士杯子。

　　这酒吧……老实说，没什么特色，繁华区胡同里的小聚集地而已。女孩一直想来，今天终于逮到机会，还特意去专柜挑了一件白色T恤。“傻瓜，有几个t的头发长成这样……”朋友嘲笑她。女孩嘴角动了动，从手腕上取下皮筋，放在嘴里咬着，两只手把头发提起来，耳鬓还留了一撮……扎好。撑死……也就是可爱型的t吧。

　　还真有眼尖的。没多久就有人要求过来拼桌。结果……都是拼桌的人和朋友在说话，聊一些有的没的……女孩只是笑，继续看里面，闷头喝酒，或者抽烟。“留个电话？”拼桌的“哥们儿”临走的时候，问女孩。她……其实特紧张，但还是给了。

　　“我第一次来就被搭讪了哎！！”女孩特别高兴，打仗赢了一样。朋友哭笑不得的说，刚才那t跟她说：“这小p不是你女友吧？那我能管她要电话吗？”
　　女孩满脸黑线的握着拳……朋友笑到抽筋。

　　这女孩，就是七年前的朝薏。

　　“呣呣……”安宁窜过来，抱在自己脖子上。舌头又过来糊住耳朵……“嗯……”朝薏躲开了，那粘糊糊的温度，只激起皱眉的冲动。“再来一次吧？”女孩趴上来，坐到朝薏腰间。

　　“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又不肯出去开房……”安宁嘟着嘴埋怨着，径自坐上来，小腹正中央……热得很。“累啊……你自己来？”朝薏的右手腕至今都是酸的，实在懒得动。

　　“在想什么……”安宁发觉了，慢慢趴下来，贴到朝薏身上。朝薏下面一条平角内裤，紧贴得很。
　　“累而已。”朝薏抱着她，她背上也是湿的……潮热的一层汗珠。
　　“你想过和我在一起吗？”朝薏问。右手一直在她背上抚着。
　　安宁的耳朵，扣在朝薏的心脏上。“你是个合适的恋人。但是却随时会跑掉。我听到的。”安宁笑了。
　　“没错。”朝薏也笑了。

　　“所以今天要提分手？”安宁没懂，还是那么趴着。

　　“不是。是刚才突然想起一点儿事，觉得成年之后，好像没干什么正事儿。大学的时候还会为了找份儿好工作拼命着，真等有了工作之后，却开始不知道在干嘛……”朝薏望着天花板。“你上次不是说，这地球上，肯定有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吗，你信这个？”朝薏抵着下巴问。
　　“应该是很相似的人吧，总会有的。就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那种……朋友或者恋人。”安宁从她身上下来了，拉了被单过来给两个人盖上。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一样呢……”朝薏喘了口长气儿……

　　“嗯？”安宁看着她。
　　“没事。脑子短路。”朝薏翻了个身，抱着安宁睡过去。

　　“你当真要接这个采访？”同事跑过来问。朝芯用力的打开饭盒盖子，好悬没扯了那塑料盖子……“闲着也是闲着。他就给我了，那我就只能接着了。”朝芯翻了个白眼，刚才选题会开得很郁闷，容易做的都抢走了，剩下难啃的骨头，都是“老人”挑。
　　“脾气太好。唉~我帮你弄电话去。”同事抛了媚眼。
　　“是你对我太好。哈哈。”朝芯开始吃午饭……手机又响了。

　　“欢迎本周末莅临寒舍~~美食美酒还有故事会~~~车接车送~~”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你附送钢管舞我考虑一下。”朝芯写完之后自己对着手机屏幕笑。
　　“你别说，我还真会一点。这种扭来扭去的舞没啥技术含量，你也可以的。”
　　“我宁愿花钱看你跳。真的。”

　　“嗯……我考虑一下。不过，因为跟我约会，让你俩别扭，我可承受不起。”博洋过来“骚扰”是有原因的，上午在公司做图，电脑卡在程序上的时候，收到朝薏的短信，内容类似……“你是觉得有成就感才决定继续玩的么。”博洋没有回复。

　　“她自己闹够了会消停的。她那高傲的自尊受了点威胁。而已。”朝芯没当回事。
　　“你没懂我意思……算了，见面再说。周末来不来？”博洋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看着手机……“周末可能有个极费脑子的采访，我还有余力就过去。”这是回复。

　　关于周末那采访。朝芯在看到选题提纲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很可能是半途而废的一次采访。因为受访公司成为焦点的原因，是冒充权威制榜。风口浪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比自己家更强势的媒体都围进去过，也未曾问到一二。难度可见一斑。

　　只因闲得没事么。同事用了三个小时，圈出四个可以联系到的人，有可能会联系到相关人。“闲的没事你不如去做固定栏目，腾出档期还能出去耍耍……这四个人都挖不进去的话，你只能去公司门口堵了……不好啃的骨头哦。”
　　朝芯打着哈欠接过电话，谢过，看看手表……距离周末还四天，周末搞不定，这选题没准就得放弃了。就是说忙活四天，没准还是白忙活。

　　每个人每一天，都有一堆事情要做。包括发呆，也算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忙了十几个小时下来，往往发现没做什么事情，这状态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好。累积几年下来，才觉得可怕……每一天都这么忙碌着过了，但是和自己计划的，有多少是相符的？又或者，你还知道“计划”这件事吗。每天其实都不一样，可是看起来却那么一样。这就是朝芯为什么接了这骨头的原因……偶尔做一些计划外的事情，让这一天过起来，不那么一样。

　　四个电话全部联系到之后，依然没有进展。意料之中的，对方一定会说现在没时间，现在这个时期不适合接受媒体采访，老总飞去海南打球了……然后有消息一定跟您联系……都是套路。朝芯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开始群发短信给各路同行。

　　想当初，为了挖出一个合适采访的人，每天要打无数电话……从总台转到秘书，秘书推到助理，助理安排时间，或者拒绝你，再转到其他公司，再来一遍……真等你坐到那人面前，你可能打了20通电话，只有1通是有用的。“但是没有前面19个，哪儿来后面这1个？”这是记者课上老师惯用的反问句。问题是，现实生活中，何止19通。

　　“贝斯明戈去年在南方搞了一次慈善会，有几个投资商最后也进了榜。这里面肯定有事，你不如迂回一下，从那几个投资商下手。”发来短信的，是个只大一岁的男孩子。

　　于是开始找投资商，找任何和他们有贸易和生意上合作关系的单位……周四的晚上，等这单子列出来之后发现，很多公司的合作伙伴上，都有一个公关公司的连接。这logo出现很多次了，周四晚上才觉得特别眼熟，好像跟哪儿见过。

　　开始翻名片夹……拿出最新的一本开始翻，还没翻几页就看到了……周怡所在的公司。
　　“真够巧的……”朝芯苦笑着，“啪”得合了名片夹。转而开始收集关于这家公司的资料，而后发现，之前提及的那次慈善会，也是这公司接手组织的。看周怡现在的公司位置……这事她十有八九知道。

　　“去问她。就算帮你联系不到人，也能有其他消息。偏就在你接手这事之前，你和她碰上了，老天安排。”朝薏知道以后，还挺高兴的。帮朝芯找了两天的资料，看的眼睛疼。
　　“万一这事跟她有直接联系怎么办。”一个对着笔记本，一个对着台式机。

　　“没这么巧吧，她不过是公关公司的管理层，让她帮你联系采访就是了，她要是帮不了，你不多问就是了。”朝薏关了电脑，回头看朝芯：“万一有东西，你错过了，没地儿卖后悔药……”

　　朝芯也关了笔记本。
　　“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