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芯朝薏》乔拉2005

11、第10章

　　Part 10

　　文/乔拉

　　朝薏回来的时候，已是临近中午。朝芯一边做午饭一边问，有什么料可以报吗？
　　“没有。”朝薏脱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已经泡了一些准备洗的，等着她回来把换洗衣服脱进去。朝芯出来合上洗衣机门，机器继续开始卡拉卡拉的转动……朝薏扔了手机之后去洗澡。这是她一向的习惯，在外人家住过之后回来先洗澡。

　　朝芯看她无精打采又不说话……帮她收了手机放进卧室。
　　刚进屋的时候手机就响了，短信的声音。“喂……”朝芯想给她看，但是水声已经起来了，收了手发现是小雷的短信，在屏幕上就看到了消息：

　　“昨天晚上你住博洋家了？”小雷的短信内容。
　　朝芯愣住了。

　　停了一会，看了看浴室的门……“怎么可能，她只是顺路载我一程。”朝芯回复了短信之后，连同收到的这条，和发出的这条，全删掉。扔了手机在朝薏床上。

　　当博洋打开车门，让朝薏上车的时候，小雷就在店门口的旋梯上，看着她们一起上了车。以前可是从来没有一起走的时候，因为方向是不同的。

　　朝芯什么也没说。直到朝薏在午饭之后开口：“周日晚上你要去博洋家住，我已经答应了。”很心不在焉的一句话，从饭碗上面飘出来。

　　“为啥。”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询问。
　　“我昨天和安宁去店里找她，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趁安宁不在的时候说的，她同意了。”朝薏端起碗，把最后一口汤喝掉。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出卖我。”朝薏也是，喝完汤，放下碗，看着她。

　　“她那么喜欢你，不试试真是可惜了。呵呵。”朝薏笑了笑，起身收了碗，她负责刷碗。

　　朝芯撅撅嘴，推着桌子说……“行啊。我去。”
　　“这才对嘛~~”朝薏从厨房里发出的声音，配着水声。

　　按照说好的，朝芯下午给朝薏“腾地儿”，因为安宁要来。
　　“那你去报社？还是去看电影？”朝薏还是有点抱歉，把她送出门的时候问。“八点就好了，我带她楼下吃个晚饭就回来。”朝薏说。
　　朝芯很随便的点点头。“我去看电影。没事，我会晚点回来。”

　　虽然，在此后的四个小时内，朝芯真的去看电影了，也真的回了趟报社，连看稿子带帮同事拼版……可是眼睛里看到的，和脑子里想的，一直是错位的。“您几位？”出票的小伙子看着朝芯。“啊，一个。”朝芯才想起掏出信用卡，递了过去。
　　“那……坐这里吧，位置不错。”出票员指了指居中的座位，两边都沾满了。
　　“呃……小厅的？”朝芯原本以为可以赶上超大厅的。
　　“国产片子嘛，总是小厅的，没辙。”小伙子笑了笑，把票递了过来。

　　是不是国产片子不重要。其实厅大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坐的都是孩子和孩子他爸妈……这个比较郁闷。

　　这个档期能不用等时间就进来看的，就只有这一部了——《麦兜响当当》。

　　以为可以快点消磨时间，伴随着笑声和身边阵阵飘过的乳臭味道……结果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只有走神的人，才能越看越迷糊……麦兜的每一句话都发人深省，哲理深奥……看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推荐这影片的同事发了条短信：“这么深奥的片子小孩儿能看懂吗……”

　　过一会儿手机轻轻振动。“孩子是来看猪的，家长是陪着孩子来玩的，只有你，看个动画片都弄得跟皈依前的打坐一样。拜托你，这是动画片！”朝芯忍不住笑了。更逗的是，演到麦太太把胸罩挂在阳台时，身边的小孩来了一句：“妈妈！她在挂她的宝宝！”特大声。
　　“嘘！！胡说什么！”妈小声呵斥道，如果当时开着灯，这位母亲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看着麦兜最后依旧被人暴打一顿的时候……朝芯第n次走神。在周围孩子们一片嘻嘻哈哈中。

　　Cast还没出来的时候，朝芯就已经出来了，直接打车到locafe。
　　还是没打招呼，所以推门之后很快就碰到小雷了。“找博洋？”小雷看着朝芯。

　　“不是。先找你。”朝芯笑了笑。

　　“找我……干啥呀。”小雷感觉有点心虚，端着盘子走到桌上送餐。“没事，就一句话……你要自己去说才可以。不然她不会知道的。呵呵。”朝芯说完之后就上了楼，博洋果然在楼上。

　　“啊！”博洋没想到他今天会来。“不是讲好明天吗？”赶紧起来迎她。

　　“恩，改在今天可以吗，周一早上有例会，迟到会挨骂。”朝芯笑得很客气，自己坐下来。“当然没问题。正好今天晚上博海值班，我可以早走呢。”博洋看看表，也快八点了，冲楼下跟博海喊了一嗓子，然后说“昨天就想邀请你回家喝酒，可惜安宁在，呵呵。”笑得很真诚。

　　“没办法，安宁把脚崴了，我总得先送她回家。”朝芯也很真诚的笑着配合。
　　“是啊，做你的绝世好t。哈哈。走吧。”博洋收了东西塞进包，和朝芯一起下来。还是从小雷面前经过了……朝芯还是喊了一句：“你要自己说哎！”

　　“你在怂恿她吗。”博洋今天开车来的，往家开的路上，第一个红灯停下时。她抱着方向盘等灯儿，扭头看着朝芯。“哦？即便被你拒绝，我也还是支持她说出来。没准你还不会拒绝呢~”朝芯也扭过头，坐在副驾上说。
　　“性向的事情要自己定，不能怂恿的。”灯变绿了，博洋转过去，拉了手刹，一脚油门过去。

　　坐在床上的时候，博洋端来樱桃，放在朝芯眼前。
　　“就放这儿吃可以？”朝芯用眨眼配合着问题。“可以啊……我不介意的。”博洋也盘腿坐下来，往嘴里塞樱桃……“你屋子装修的真不错。”朝芯也拿起一颗樱桃塞在嘴里，叼着樱桃看这间卧室，刚才已经看过客厅了。

　　“恩。自己设计比较有特点。”博洋说。
　　“恩。你昨天也说过这话。”朝芯叼着樱桃杆儿冲着她微笑。“没有，我昨儿没说这句。”博洋回答。朝芯耸了耸肩：“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干嘛那么刻意去记说了什么和没说什么？怎么可能记得住？”

　　博洋翻着白眼看天花板……知道还是出问题了。

　　“我像谁？”博洋赶紧转了话题，“你第一次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过。”
　　“你今天邀我过来，就是为了这问题？”朝芯把两腿并拢，脸贴在膝盖上，抱着脚踝侧看她。博洋给她找的睡衣睡裤……今天早上朝薏刚刚脱下来的那套。

　　“……算吧。我一直想问，没有合适机会。”
　　“嗯……我最中意的女子。你长得其实不像她，但是气场很像。呵呵。”朝芯还是侧着脸看着博洋，打量她的脸，用垂直的角度。
　　“恩……就你说十六喜欢一个，后来没了，二十喜欢一个，后来也没了……这位是哪位？”
　　“刚毕业时认识的。”朝芯终于把脸起来了，看着正前方。“可惜只有八个月。”

　　“在一起？”
　　“嗯。追了八个月，在一起八个月，或者九个月。”朝芯把头靠在墙上，顶着。“你不介意我把鼻涕流你床单上吧？或者可以提供抽纸？”博洋翻回手，拿了抽纸盒过来。“请起跑。”

　　“她是我最中意的女子。我唯一一次主动追求的。”朝芯两只手搭在膝盖上，腿已经分开，爷们儿一样的坐法。“分手的时候，我跟她说我不爱她。知道心里有多疼吗，窒息到换不上气……泪水全堵在胸口上。因为你必须放了她，所以你必须这么说。”这句话，朝芯停了六次，望着阳台。

　　“相爱不能相守是么。”博洋也没有看她，只是抱着腿问。
　　“她不爱我。她从来没说过爱我。其实我不要这句话，这三个字有什么用呢，只要能感觉到她在身边，就足够了。心就满了。我放不下，是因为我心里从来没这么满过，满得曾经溢出来过。后来就都空了……没有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灌进去。”朝芯的泪已经下来了，顺着下巴一直滴到床单上，博洋抽了张纸递过来。

　　“为什么分开。”
　　“我有想改变的动力，她没有磨合的时间。我让她失望了。我们给对方的希望太多了。还有其他问题……恋人分开有很多原因，我们是其中之一或者之几。”朝芯苦笑着，擤了次鼻涕。

　　“现在呢？”
　　“现在，我把那八个月复制，复制一次两次三次，填满在之前的三年里。可是靠回忆能撑多久呢，终于有一天桌子碎了，复制品和真品都掉地上了，复制的都摔碎了，真的还在。但是桌子没有了啊。”
　　“对于一个善于具象设计的人来说，您这比喻太抽象了。”博洋不得不插上一句。
　　“是我自己把桌子打碎的。这样就能腾出地方让她走，也让自己回来。”

　　“换个具体点的……如何认识的。”

　　“我可以写出让她哭出来的字。她现在留下这些可以让我哭出来的字。”朝芯笑了，沾满泪痕的脸。
　　“所以，你是写字的那个。不是做市场的那个。”
　　“所以我今天出现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朝薏。而且很早就知道了吧。”朝芯不再流泪，只是看着博洋微笑。

　　“我昨天只是跟她亲了一下，我以为是你，其他的没做什么。”博洋心虚了，见不得人哭。

　　“我不care这个。你大可以跟我们直说你看出来了，这样我们会更看重你。”
　　“如果不用kiss这件事来试探的话，我很难仅凭感觉区分出来。你和她一样情绪化。”博洋觉得很受屈。“后来呢？”

　　“后来没了。后来她真的走了。就好像一间屋子里关着两个人，面对面时还好相处，只能背对背的时候，那种对方在背后存在的气场，压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必须有一个人要推门出去，或者两个人都推门出去，透气。我以为最先推门出去的是我。”

　　“还可以再推门回来。”博洋打趣道。
　　“开一次门，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在门的里面找到她。现在她在门外，我推门还有什么意义吗。”

　　“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博洋觉得朝芯的形容真是不加控制越发抽象到难以理解……“为什么充满你的不是初恋那次呢？”

　　“偏偏不是。因为初恋时候太小。但是初恋教会我一件事。”
　　“？”这次换博洋了。
　　“每个人每一天都在变。然后事情的整体也跟着变，最后形成一个循环反复，你只用等着就可以了。”还是那么抽象。

　　博洋慢慢呼了口气……“能再具体一点吗……”

　　“有一天我发现她有个男友，她终于承认了。”朝芯又把脸侧过来放在膝盖上，看着博洋的脸，“她说她劈腿是因为好玩，然后我们分开了。一年后的同一天，他男友劈腿被她发现了，她坐在我对面泪流满面。我说‘因为他觉得好玩’。信么？生活比小说更小说。”

　　“信。”博洋点头。

　　“所以当我知道她真的离开时，我居然一点眼泪都没掉。但是我整宿都在等着眼泪。一直等到天亮。在这一宿中，因为心脏在痉挛，所以胃跟着痉挛，干呕，拿笔的手一直在抖。无论写下多少字，泪就是不下来。”朝芯伸出右手，模仿着拿笔的样子，模仿着拿着笔抖的样子。

　　“不好意思，哪个她。”
　　“我把门打开找到的那位。”

　　博洋吸了口气，鼓起了嘴……“抱歉我插句话……自己去推门也是需要勇气的。没人肯推门出去的话，你们俩个都得憋死。”
　　“我知道。这话朝薏也说过，她在帮我开门。”

　　“你最中意的这位，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吗？”博洋突然想到这点。
　　“不知道。但我真的是双胞胎。”朝芯坐累了，躺在博洋的脚边。泪就顺着这个姿势流到床单上。

　　“我肯定不是第一次看出来的人，对不对。”博洋还保持着双手抱腿的姿势。“读高中时有个女孩认出来了，这个是比较厉害的，因为那时候我们基本一样。现在是因为大了，想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所以分开工作，分开交往的人群。”

　　“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总会出差错，总会忘记一些关键的东西啊。”博洋低着头看她。
　　“所以，我们很常说‘我记性不好’或者‘我记性差是出了名的’……那个她也说过，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记性太差。”

　　“连她你都不解释的？”博洋发觉朝芯累了，于是把樱桃碗拿开，让她有地方把腿放平。
　　“不解释。没有什么比她离开之后的情况更糟了，所以我解释与否没意义，我做什么都没意义。”朝芯不再说话了，任凭眼泪从睫毛的缝隙中汩汩流出。

　　博洋说，咱不把自己折腾得这么苦情行吗。
　　朝芯说，所以我没等周日就来了啊。你这扇门从一开始就从来没关上。

　　“嗯。所以我特别没有挑战力度我知道。”博洋很汗。
　　“进来之后才关门的才恐怖……”朝芯抹了泪，又擤了鼻涕，坐起来。

　　博洋叹了口气……“我还是心有余悸的问一句……糖盒的盖子在哪儿？”

　　朝芯说，我压那两百块钱用了，盖芯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