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75、成亲

　　日落时分，边陲小镇忽然热闹起来，男女老少穿着艳丽的服装，手里拿着彩绸和鲜花，欢欣鼓舞地跑出来，在街道上唱歌跳舞。

　　王也行和西风正坐在客栈二楼吃稀饭馒头，忽然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两人探头往外面看，只见金色的夕阳笼罩下，满大街的人五彩斑斓，十分鲜艳。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但看着挺高兴的样子，王也行被传染了，也要出去。她匆匆把饭吃完，又吃了一块甜瓜。这里气候独特，昼夜温差大，水果都十分香甜美味。

　　西风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大喜欢出门，但是看见王也行那么高兴，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两人到街上一打听，原来正巧今日是本地的秋祭，附近百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祭拜天神，庆祝今年粮食的丰收。

　　祭拜典礼选在城中的一个空地上，中间摆放了一个巨大的稻草扎的人，四周摆满了小麦高粱瓜果桃李这些农作物。

　　因为上次围观了恐怖的祭祀，这次两个人简直有点阴影了，唯恐这些边陲人民作出一些违背人类正常情感的举动。其实他们多想了，和各地百姓的祭祀一样，他们只是一番载歌载舞之后，点燃了稻草，然后开始随意享用摆在四周的祭品。

　　这时候有一家比较富裕的，从外地买来几十盒烟花，摆在高处，点燃了给众人看。这些边境的人民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间纷纷仰头而立，对着空中绽放的烟花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王也行也站在人群里看烟火，西风却站在旁边看她。

　　不多一会儿烟花放完了，王也行看看西风，正对上他的目光，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摸摸头发上和衣服上的灰烬，叹道：“刚才光顾着抬头看，烟灰全落在身上了。”低头拍打衣服。

　　西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王姑娘，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也行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能拦着你吗？你说吧。”

　　西风左右看看四周，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背在背后，慢慢说：“我想与姑娘结为夫妻，不知道姑娘肯应允吗？”

　　王也行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就沉下去了，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很久，她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似乎不应当拒绝的。”她想，自己是对婚姻是无所谓的，若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能让他高兴的话，也算是对他救命之恩的回报了吧。

　　西风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听见她说不应当拒绝，高兴的几乎跳起来：“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太晚了，我们明天就在这里举行婚礼吧。”

　　王也行想说，中原人结婚，最少要三个月的筹备程序。但是西风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就同意了。

　　当天夜里王也行回去睡觉。西风高兴的睡不着，把随身带的金银都拿出来，跑出去筹备婚礼。结婚的场所自然不能在客栈。他去附近买了一间四四方方的青砖民房，又邀请左邻右舍帮忙筹办。

　　那些人本来就是热情好客的，又见有钱可拿，岂有不乐意的，当下男男女女一起围拢过来，有的装饰房屋，有的出去买马，有的负责司仪，有的奏乐吹打，竟比平常人的婚事还要热闹十倍。

　　王也行睡得迷迷糊糊，被人隔着被子推醒，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四五个中年女子站在屋子里，手里端着华服凤冠，胭脂水粉，对她说道：“姑娘，你今日出嫁，快起来梳妆打扮吧，一会儿花轿来了就来不及了。”

　　王也行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旁边的人可不管这个，七手八脚把她从床上拉下来，忙忙碌碌地给她化妆梳头，穿戴服饰。

　　王也行也渐渐想起来昨天答应了西风的婚事，这简直跟闹着玩似的，王也行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儿。

　　不多时梳妆完毕，王也行朝镜子里一看，只见自己浓妆艳抹，锦衣华服，就像玩具店里精致的娃娃似的。她心里觉得不满意，但这毕竟是个玩笑的婚礼，也就没说什么。

　　很快新郎那边已经簇拥着进来了，王也行朝门外一看，只见西风穿着崭新的礼服，更衬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王也行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因为西风的确是非常高兴。

　　两人出了大门，王也行坐进轿子，西风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走几十步，才有妇人慌慌张张地举着红盖头跑出来，强行塞给王也行，叫她下轿的时候盖上。

　　不多一会儿到了地方，众妇人簇拥着王也行下轿，王也行举目四望，只见四周都围拢了人，一起朝她脸上看。王也行这时候才想起来盖头，却又找不着了，只好作罢。

　　迈步进了院子，只见这是个干干净净的青砖瓦房，中间是正厅，东西各有厢房，院子里种着一棵葡萄树，一棵石榴树，树上都系着红绸缎。

　　那司仪虽然是临时请来的，却十分尽职，引导着两人拜了天地，然后众妇人把王也行送入了洞房，是一间精致的小套间，里面一张乌木大床上铺着鲜艳的鸳鸯合欢被褥。案桌的烛台上放着两根贴了金字的红蜡烛。

　　难得他短时间内竟准备的这样齐全。

　　王也行坐在床上，今日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

　　外面酒宴已经排开，西风在外面张罗着招待客人，饭菜的香味隔着窗棂一阵一阵的飘过来，一个妇人过来给她端了一碗米饭，一碗鱼汤，叫她吃一点。

　　王也行虽然半天没有吃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脑子里嗡嗡嗡的，她想，也许是自己起床太早了，睡眠不足，但是外面人来人往，自己不好休息，只得木头似的坐着。

　　熬到下午，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告辞离开，西风满脸含笑，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然后才迈步走进洞房。进去之前，又有些犹豫，喝了两杯浓茶，冲淡了嘴里的酒气。

　　王也行抬头看他一眼，忽然觉得对方非常陌生，自己怎么会忽然跟他成了亲呢，这太荒谬了。

　　西风坐在她身边，倒是跟往常一样和和气气的：“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个人坐着闷不闷？”

　　王也行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自己嫁给谁都无所谓的，我也不在乎。但这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不能耽误他。如果我不喜欢他，这段婚姻对他而言是一个悲剧。

　　王也行说：“西风，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是个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的人。”

　　西风笑道：“没关系，我也是。这会儿外面没人，你可以脱了喜服出去走走，食盒里有我给你留的好吃的东西，你自己去吃吧，我不能奉陪了。”说完这句，身不由己地往后面一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