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48、识别

　　胡勇带着白薇在京城的商铺里流连了一整天。白薇并不说自己要什么，只是在鞋店里试了试鞋，衣服店看了看衣服，然后在珠宝店看了几样贵重的项链镯子。胡勇跟在她身后，不论她看见啥，都统一挥挥手说“包起来，包起来。”后面小厮把包起来的东西一溜烟儿送到白府。

　　那些店老板们都知道胡勇是个大主顾，当下舍弃了其他顾客，全体伺候他们两个，众星拱月似的招待得密不透风。

　　最后两人都逛得乏了，白薇准备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正事，就问他关于花蝴蝶的事情。

　　胡勇的脑子在正事上是不大够用的，仰着脸想了一会儿，才说：“这原是个采花贼，在外面名气很大，你是闺中女儿，因此不知道。这人早就死了，你打听他做什么？”还把自己用计策围猎采花贼的事情大大地渲染了一遍。

　　白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有点不大相信：“怎么，他是死在你的手里了？”

　　胡勇毫不脸红地拍拍胸口。

　　白薇又问：“你认识一个叫王也行的女人吗？”

　　胡勇忙说：“我不认识。”

　　白薇说：“真的不认识吗？”

　　胡勇赌咒发誓说：“好妹妹，我从前是有些风流的毛病，但遇到你之后，我可全都戒了，至于你说的这个姓王的女人，我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白薇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急什么，看出了一头的汗。”从怀里抽出一条香喷喷的手帕扔到他怀里，转身就走。

　　胡勇如获至宝地把手帕叠好塞到怀里，又用袖子擦了擦汗，追上来，赔着小心说：“妹妹，我前几日托人到府上提亲，怎么一直没有回信呢？”

　　白薇目视前方，笑道：“这都是我父母做主的，我不知道。”

　　胡勇道：“妹妹，你别诳我，谁不知道你是最有主见的人？你这事我只求你就是了。我也不是说大话，京城里虽然多的是青年才俊，但像我这样品貌俱佳、家财万贯、青春年少的男子那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

　　白薇忍不住一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眼看就到了自家所在的巷子口，就叫胡勇回去。

　　胡勇腻腻歪歪，站在那里不肯走，一双眼睛好像粘在了白薇的身上脸上。

　　白薇见他这样，恐怕被别人瞧见了，伸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把胡勇打得浑身酥软，小狗似的乖乖地走了。

　　白家大门口有一小片泥滩，不知道谁把那些成匹的绸缎衣服鞋子都扔在了泥滩里。白薇皱了皱眉，走进院子里，看见白母正和老仆一起生火做饭。看见她回来，白母就抱怨说，你爹从衙门回来，看见这些东西很生气，不但都扔了出去，还把送东西的人打了一顿。

　　白薇不在乎地说：“扔了就扔了吧，反正过几日还会有的。”

　　白母见她如今回心转意，肯和富家公子钱勇交往，心里还高兴的。这时候白父一身泥瓦工打扮，从房屋后面出来，指着白薇的鼻子骂，说她整日出去游荡，与富人结交，损毁了自己清廉的名声。

　　白薇并不害怕父亲，但是也不顶嘴，只是在心里盘算，我们家穷得连泥瓦工都请不起，房子坏了还要自己修。做官做到我父亲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呢？何况他只知明哲保身，于政事上毫无作为，一个爱名声的官和爱钱财的官都是一样的自私，顾家家产丰厚，奴仆成群，过得那样富贵，顾丞相不是也为百姓为国家做了许多大好事？全国的百姓哪个不称颂他？

　　她既然是这样想的，别人自然也不大服他的管，白父只管一个劲儿地骂，正躺在屋子里睡觉的白家大儿子听得不耐烦，跑出来把父亲数落了一顿，说自己父亲不争气，带累自己在同伴面前也抬不起头。

　　父子两个吵起来，白母看这个样子，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嘤嘤嘤地哭。闹到天黑时，大家肚子都饿了，才算了结。

　　之后胡勇又来找白薇几次，白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母和白大自是欢喜，俨然把他当成未来女婿一样看待。

　　过了几日，忽然顾家传来喜事，说顾家长房的姨奶奶生产了，还是个男孩儿。顾家因为势力太大，对于这些事情都不愿意张扬的，但旁人哪个不想趁这个机会献媚巴结，因此都跑来恭贺凑趣。把一个顾家闹得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白父性格孤介，不愿意去凑趣，白母畏首畏尾，白大又粗鲁愚钝，只有白薇能出去撑门面，因此在生产的第三天，白薇就带了一些礼物去顾家拜访。

　　门房把白薇带到杜鹃休息的院子，一路上虽然比平时热闹，但并不如何铺张。到了屋子里，两个表姐妹凑在一起说闲话。杜鹃含着泪说：“这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因为我是小老婆，所以不肯大肆铺张操办。”

　　白薇就宽慰了她一句，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孩儿，果然白胖可爱。

　　杜鹃亦叹息着看向孩子，说：“我的后半生有指望了。”

　　白薇告别了杜鹃，一个人往前院走，一面走一面想：“杜鹃固然嫁到高门，但毕竟是个小妾，丈夫不疼爱，公婆不重视，其中的委屈可想而知。可见择婿还要多方面考量，有权有势固然好，也要丈夫一心一意地疼爱自己。”

　　一面想着，不提防与前面的人碰到一起，白薇以为是陌生男子，忙红着脸避开。那人却笑道：“妹妹从哪里来，我老远看见了喊你，你却不答应。”原来面前的人就是钱勇。

　　白薇心里正在想他，忽然这人到了眼前，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神态上也比平常更亲昵了：“我来看我表妹。”

　　钱勇点点头说：“我也是来道喜的。”

　　两人沿着花园小路慢慢往外面走，因为今日客人很多，倒也并不引人注目。

　　钱勇说道：“我家在江南也有这样大的院子。”

　　白薇点点头，虽然钱勇说话浮夸，但以他家财力，办这样大的院子，也不是难事。

　　正说着话，不知道怎么走到顾家女眷的院落，隐隐听到女人说笑声音。钱勇说：“咱们走吧。”

　　白薇点点头，头却不住地往里面张望，她觉得自己听到了王也行的声音，于是说：咱们躲在一旁看看有什么呢？常听人说顾家的小姐夫人多么娇贵，我很想见识见识。”

　　钱勇笑道：“说得那么可怜，你以后也未必不如她们。”然后两人藏在一处葡萄架后面。

　　顾宗茂这几日天天接待来客，十分厌烦，就躲在内院跟姐妹们玩。这时他跟王也行走在一处谈论拳法，因为四下里无人，王也行就为他做示范，教他出拳的力度和节奏。

　　顾宗茂学了几次，总是不像。王也行不耐烦道：“出拳讲究的是全身的爆发力，不是手上用力。”说完这话忽然握紧拳头往前猛打一棵柳树，那树宛如被暴风袭击了似的狠摇晃了几下。
　　顾宗茂看呆了。

　　王也行笑道：学功夫不是绣花，没有好勇斗狠的劲儿是学不到的。你总是端着大公子的架子可不成。”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钱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位富家小姐是谁。直到她忽然出手，脸上那种威风凛凛的神情叫他一下子震惊了。半晌才对白薇说：“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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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考试，所以不能及时更新，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