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49、为难

　　过了几天，忽然一群官差打扮的人来到顾家，当时顾守拙不在家，顾宗茂就带着两个弟弟们出来，顾宗茂见带头的官差是熟人，心里倒也不怎么慌张，问道：“梁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姓梁的官员是刑部的办差官，官职不大，不过人很圆滑，喜欢四处交朋友，便也陪笑着说：“顾大爷好，哥几个也是奉命来，请问府上是不是有个王姓亲戚？”

　　顾宗茂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也想不到王也行会跟这些人有什么纠纷。

　　梁姓官差说：“顾大爷不用遮掩，我们若不是得了实信，绝不敢来府上要人的。”又放低了声音说：“府上这个亲戚惹了很大的祸事，说是跟几年前的采花贼花蝴蝶有牵扯。”

　　顾宗茂点点头，说：“这中间恐怕有些误会。”

　　梁姓官员道：“有没有误会，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奉命抓人罢了。希望顾大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顾宗茂笑道：“我父亲虽然在朝廷做官，我们这些子女也是守法讲规矩的。”一面说，一面叫下人招呼他们喝茶吃东西，自己一溜小跑地回到了内院。

　　顾宗茂先去跟顾太太说了这件事，又恐怕吓着她，只是说可能误会了，叫王也行过去核实一些情况。

　　顾太太正抱着小孙子取乐，听了这话果然很吃惊，说道：“我们家也行是最老实的孩子，怎么会跟外面的人有来往，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传我的话，把他们赶出去，咱们家的女孩都是万千娇贵的，怎么能随便就被外面的人带走？”

　　顾宗茂笑道：“妈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咱们把也行妹妹隐匿着，倒好像是心虚了似的。听姓梁的官差说，这件案子很大，连宫里的人都惊动了，不如就让妹妹去一趟，澄清了嫌疑，也是好事。”

　　顾太太听了这话，才应允了，又说：“多带几个婆子丫鬟过去，别跟外面的人有太多接触。”

　　顾宗茂一一应允了，然后去找王也行。王也行刚刚午觉醒来，已经得着消息了，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并不怎么害怕，对着镜子梳了几下头发，穿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顾宗茂在路上遇到她，很紧张地揽住她的肩膀，一面走一面很机密地说：“你不要害怕，我已经找人疏通关系了，你到了那里，什么话也不要说，一概推说不知道。”

　　王也行笑道：“你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就来疏通关系。”

　　顾宗茂说：“那我也顾不得了，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倾家荡产也不在乎。”

　　王也行扫了他一眼，说：“少胡说。”

　　过了一会儿果然四个婆子四个丫鬟簇拥着王也行一起走出来，那些官差们也不敢仰视，诺诺地在前面引路。

　　出了顾家的门，王也行坐上一顶绿呢小轿，轿子晃晃悠悠地走，她在里面定了定神，心里倒是不怎么慌张，不一会儿来到了刑部衙门，门口早就有几个官差在接应，看见一顶轿子抬过来，都一齐愣住了，为首那人是明珠公主的亲信，气焰很嚣张，立刻就吵起来了，说谁让你们抬轿子的，这是犯人还是大小姐？

　　随行的顾家仆人也是一贯强势的，哪里把这种小官看在眼里，双方就吵起来了。王也行只好出来，先约束住仆人，叫他们在外面等候，然后叫官差在前面引路。

　　众人见她小小年纪，临危不惧的样子，也都暗暗纳罕。然后官差把她领到了专为重刑犯准备的审讯室。只见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窗户，一股子霉烂潮湿的味道。房间被一道栅栏隔成了两部分，一半陈放着许多刑具铁链，是犯人呆的地方，另一半摆放着桌椅板凳，是给主审官们坐的。

　　王也行往栅栏外面一看，对面坐着的都是熟人，正中央坐着的是周桐，穿了一身官服，脸上神色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地样子。旁边陈设了一张镶金带玉的华丽椅子，上面坐着明媚鲜艳的明珠公主。下面是胡勇在一旁站立，远处坐着一个做记录的师爷。

　　公主朝胡勇一偏头：“是她吗？”

　　胡勇肯定地点点头：“是她，错不了。”

　　公主朝周桐示意：“开始吧。”

　　周桐慢慢整理手里的卷宗，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资料，核实了王也行的身份之后，他说：“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些事情要跟你核实，你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用害怕。”

　　王也行说：我可以坐下吗？

　　公主脸一沉，还没开口，周桐说：“给她端一张椅子。”

　　王也行端端正正地坐下，两只手放在扶手上，意态很放松：“你问吧。”

　　周桐就问：“你认识花蝴蝶吗？”

　　王也行说：“认识啊。”

　　周桐叹了一口气，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中间都做过什么事情？

　　王也行倒是坦坦荡荡的，说是在龙头山认识的，后来山上出事，两人就一起下山结伴闯荡江湖了，在一起大概有三四年的样子。

　　明珠公主听她说完这些，立刻道：“这是确凿无疑的了，她果然是花蝴蝶的同党，花蝴蝶犯了死罪，她也免不了一死。”

　　胡勇也说：“对，这个女贼身上功夫很好，当初我设计抓花蝴蝶的时候，就是她给花蝴蝶打的掩护。”

　　王也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胡勇心里一咯噔，没再说话了。

　　王也行说：“花蝴蝶以前是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但我并没有犯罪，我不过是跟他交了朋友而已。你不能因为我和一个罪犯交朋友而治我的罪。更何况自我跟他结交以来，他再也没有做过案子，相反，我们还在江湖上做了许多惩奸除恶的好事情，这些都是有人证的，你们可以去考查。”

　　周桐点点头，说：“的确如此，近几年来江湖上并没有花蝴蝶犯罪的记录。”

　　明珠公主听了两人的话，果然是无可辩驳，心里不禁恼火了，说道：“你跟那个淫|贼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样维护他。”

　　王也行听了，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珠公主说：“看她这个样子，他们俩必然是有私情的，这个女人淫奔无耻，她的话岂可相信。虽然没有找到花蝴蝶作案的证据，那也不代表他没有做过。”

　　胡勇在旁边说：“对对对，当初我抓到这个女贼的时候，她十分袒护那个采花贼，宁死不说他的下落。这不用说了，两个人必然是有奸情的。”

　　周桐听到这里，就把案卷啪地合上，皱着眉头说：“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有证据不代表没有做过。公主也就罢了，胡校尉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说出这种毫无逻辑的话。这件案子全无重审的必要，案犯花蝴蝶已经伏诛，其余人也不必再追究了。左右，送王姑娘出去。”他说了这话，拿起案桌上的材料，径直走了。

　　明珠公主小骄横跋扈，何曾被人忤逆过，如今骤然听到这样一篇批评的话，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反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胡勇倒是不很在意，虽然没有把王也行送到监牢，但白薇吩咐的事情自己都做了，自己也好跟她交差了，就很轻松地走了出去。

　　王也行跟在他后面，眼看四周没有人，忽然叫住他。胡勇身上很不自在，警惕地后退几步，说：“干什么。”

　　王也行说：“胡大人，其实花蝴蝶没有死，你杀死的那个不是他。”

　　胡勇脸上一惊，心里禁不住突突狂跳，其实他心里早就有这个疑惑，那天见到的尸体已经肿胀到面目全非了，未必一定是花蝴蝶。他声音略颤抖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不要胡说。”

　　王也行没想到自己略微一诈就问出了实话，心里很高兴，有些戏谑地说：“你不是说了我跟他有私情吗？难道我连情夫的尸骨都认不出来？”又阴沉着脸说：“那天死的人究竟是谁？”

　　胡勇哭丧着脸说：“我不知道呀，我开门进去的时候，那尸体停放了几天，都快烂成脓水了，我因为贪功，所以才把他当作了花蝴蝶。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王也行微笑着点点头说：“是你们非要旧案重提的，我才懒的拆穿你的把戏。”

　　胡勇松了一口气，说：“这都是公主要跟您为难，才把我和周大人拉来当苦力的，其实我们跟您有什么仇怨呢。”脸上显出讨好的笑，弯着腰贴着墙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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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准备考试，所以更新不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