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漂流记》陈留王

44、告白

　　过了几天顾宗茂邀请王也行去外面骑马，王也行起初是不愿意去的，因为她比较喜欢安静，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顾宗茂说：“你以为我带你去街上骑马吗？咱们去的是一个王爷家的庄园，里面有山有水，还有狮子老虎梅花鹿，好玩得很。”王也行一听，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一直往西走了大约二里地，忽然马车往旁边岔路口一转，只见两边都是浓密的桃林，此时正是夏末，半青半红的桃子挂在树枝上，坠得枝叶沉甸甸的，空气里弥漫着芳草的清香。

　　王也行看了十分喜欢，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京城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顾宗茂说：“这里是皇家园林，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不行，因为宫内的公主皇妃们也常常来这里游玩。”

　　王也行听了，有些不安，说道：“那么我们还是别去了，万一冲撞了贵人呢？”

　　顾宗茂笑道：“那有什么呢，我跟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从小也是一起长大的，只是现在年龄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

　　王也行慢慢说：“虽然那样说，毕竟君臣有别，他们对咱们亲近，咱们可不能因此就忘了尊卑。”

　　顾宗茂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倒像是我父亲说过的话。我难道真的那么不省事，还要妹妹教我怎么为人处事吗？”

　　王也行微微一笑：“你叫我什么？”

　　顾宗茂连连拱手：“师父师父。”

　　说笑间来到了庄园门口，只见面前一座冲天的大理石门楼，正中央写着“鹿鸣苑”，两边四条白玉柱子落地，四周的围栏上爬满了野蔷薇，花朵在风中摇曳。

　　门口的听差看见是顾家的马车，一溜小跑地迎上来，把两人请下来，又笑道：“顾大爷好久没有来咱们鹿苑了，前几天园子里来了几只外国的大鸟，个头有一个人那么高，我家王爷还说要请你来呢。”又朝王也行微微弯腰，笑道：“小姐请这边请，小心地上的青苔。”手里撑起一把黄绸伞给她遮阳。

　　王也行心想：这听差倒是机灵的很。

　　然后两个宫人牵过来两匹洗刷干净的高头大马。顾宗茂先扶着王也行上马，王也行并不要人扶，也不要上马墩，轻轻巧巧地跳上了马背，抓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潇潇洒洒地跑出去，只见那白马驮着美人在草地上飞奔，翻飞的衣角和马鬃起起伏伏，把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王也行跑了一圈重新回来，见顾宗茂呆呆的站着，就笑着说：“你不会骑马吗？”

　　顾宗茂回过神来，也纵身上了马，与她一前一后地追逐嬉笑。

　　这鹿苑的面积果然很大，不但包括了一整座山，还有几十亩的林地草地。另外还有琼楼玉宇，宫殿阁楼，里面一应器具俱全，还有宫人常年看守。

　　两人把马系在树桩上，然后一起在树林里漫步，只见古树参天，落叶千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王也行见地上长着喜阴的山茶花、海棠花，这些原本不是本地的植物，大概也是宫人们移植过来的。

　　她摘了一朵海棠花，系在衣服前襟的，人一跳一跳的，衣服上的花也跟着跳。王也行说：“好看吗？”

　　顾宗茂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行，咱们俩是从小相识的伙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呢？”

　　王也行听见他问的郑重，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满身都是纨绔子弟的毛病，做事情也从来没有谋划，没什么恒心毅力。”

　　顾宗茂听她这样的评价，脸都绿了，耷拉着头不吭声。王也行说：“是你叫我评价的，我说完了你又是这样一副样子，但是我这个人一向是实话实说的，你想听奉承，不要找我呀。”

　　顾宗茂忙陪着笑脸说：“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非常优秀的，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样不堪。”

　　王也行听了，朝他一拱手，笑道：“你叫我无地自容了，我不过是穷人家的女孩，怎么能和你比呢？”

　　顾宗茂到了此时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咱们俩的亲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王也行十分踌躇，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顾宗茂耐着性子问：“你不喜欢跟我一起玩吗？”

　　王也行想了想说：“没有，我挺喜欢跟你一起玩的。”

　　顾宗茂一摊手：“那么我们干脆就成亲吧，像现在这样，家里的人虽然不说什么，外面的人看见了，不免要说闲话的。何况，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我想你大概能感觉到的。”

　　王也行看看树叶看看天，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答应他，但是又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前面密林一阵欢声笑语，又有一阵脂粉香味随风而来。两人一起看时，只见前面一群锦衣华服的青年女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发髻高高耸立，穿着杏黄色衣服的妙龄女子，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身上佩戴的金镯玉佩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顾宗茂看清了来人，已经躲闪不及了，只好拉着王也行避在一旁。那女子经过他时停住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也行。

　　顾宗茂点头道：“多日不见，公主还好吗？”

　　那公主也不答言，哼了一声就走了，她后面跟着的那些富家小姐们也都不敢吭声，一双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扫视着王也行，直看到她的脸上去。

　　众人走远了顾宗茂才舒口气，跺脚道：“倒霉，怎么今天遇到她了，早知道不该带你来的。”

　　王也行说：“这就是公主吗？果然很尊贵，我跟她一比，倒成了乡下女孩儿了。”

　　顾宗茂微微一笑，并没有告诉她刚才那位就是被退婚的明珠公主。好在这刁蛮的公主并没有当众给他们俩下不了台。

　　顾宗茂又问道：“那么刚才我们聊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也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现在下落不明，我要知道了他的下落才能、才能考虑自己的事情。”

　　顾宗茂一听，大喜过望，这不就是答应了吗？抱着王也行原地转了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