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庄周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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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闻宇看他表情不太好，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四人里最能唠的要数俞越和晏以南。晏以南其实话不算多，但是个耿直贴心的小宝贝，只要有人唠嗑他都乐意帮腔接茬，陪聊为主，喜欢当捧哏和俞越一唱一和。
但今晚俞越兴致很高，聊着聊着连他这个捧哏的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厉闻宇替媳妇儿拿水，示意俩人先暂停相声各自休息，“要见你主唱了这么兴奋的么。”
“你们不知道我憋了多久。”
俞越攒了一个星期的唠嗑欲终于能尽情释放出来，这会儿觉得身心舒畅，“我同桌就是一学习机器，眼里只有课本和习题，压根没有我。”
“说起你同桌，咱上回聊到哪儿了。”
他的兄弟团对这个人都挺感兴趣，“你俩后来打起来没？”
“打什么打。”
俞越嗤笑，自嘲道，“不都说了么，他眼里没！有！我！”
但真要动起手来，好像还真说不定。
邵时景个子挺高，看人都是往下看，天然就带着几分蔑视。又喜欢臭着张脸，站他旁边话不出口气场先矮三分。
俞越突然发觉这都还没怎么样呢，他居然自己就先怂了。
真是头一回。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感慨了句，“老了老了。枉我年轻的时候以一当十。”
“哦。”
厉闻宇说，“你可算了吧，不是我们三个站你旁边镇场子哪有你耍威风的时候。”
“哦。”
秦冉说，“你连晏以南都打不过。”
晏以南善良地补充，“但是很抗揍。”
“嗯对。”
厉闻宇立刻支持媳妇，“挺耐操倒是真的。”
“……”
俞越心累地摆摆手，“退下吧。”
他这同桌有毒。每次不管是跟他本人聊天还是跟别人聊起他，话题都会结束得不怎么愉快。
演出快开始了，舞台底下的观众越聚越多。Live house里不设座位，舞台前的空间都留出来给观众跟着一起蹦。俞越四人听到信号也离开了吧台，开始往空地边靠拢。
Rapt前两年还不算是太火的乐队。今年年初上了个音乐类的节目人气涨了一波，来看的人不少。场地也开始变得拥挤。
但这些都不重要！
俞越终于如愿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主唱。这个男人还是该死的有魅力，一开口就是杀人的烟熏摇滚嗓，性感到犯罪。
鼓点震荡在耳膜上，激得人一身鸡皮疙瘩。现场气氛燃爆。作为忠实粉丝，他能从出道曲一直跟唱到最新专辑，超兴奋地跟着一起嗨了两个小时，喊到最后嗓子都快冒烟了。
最后的安可到来时，主唱在台上说了几句走心的话。台下一片人都在吸溜鼻涕眼泪，俞越也感动得快哭了。
大家都是乐迷，情感共鸣都能相互理解。他身边的姑娘也正哭得梨花带雨，小声问他有没有纸巾可以借。
音乐声太大俞越听不太清，但也能猜到她需要什么。自己活得太糙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就问晏以南要了一包递过去。
女孩接过纸巾，提高声音了句谢谢。
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零点，最后一首安可也唱完了。场内的音量降了下来，俞越终于能听清楚她的声音。觉得耳熟，才本能地去观察她的样貌。
刚刚都沉浸在音乐的节奏里，没人关心身边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这会儿演出结束，台下的灯光也由暗转亮。
他看着眼前一脸浓妆被哭得惨不忍睹的女孩，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韩琦？”
似乎是担心俞越会觉得尴尬，秦冉率先出声打了招呼。两人是同班同学，说起话来还算自然，“你也来追rapt？”
“嗯。”
她还抽噎着，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喜欢他们好多年了。”
“我们几个也挺喜欢，之前还追了一次音乐节。特嗨。”
秦冉笑笑，又帮她找了包湿巾把妆面清理干净，“我最喜欢贝斯手，技术超神。你最喜欢他们谁啊？”
“容少昀。”
韩琦说，“我们主唱的嗓子太绝了，吉他弹得也好。长得又帅……我就是因为他粉了一整个乐队。”
“哦——”
秦冉拖长了声音，拍着俞越的肩膀把他往前轻轻一推，“他也特喜欢容少昀，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你俩肯定有的聊。”
“……”
俞越往后退了半步，把他手从肩上扒开，低声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啊。”
平时挺能唠，在喜欢的人面前反而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闻宇带着媳妇儿笑呵呵地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擦干眼泪跟女神一起抢男人了。”
俞越：“……哈？”
“休息室去不去？找你主唱合个影。”
俞越：“！！！”
“宇哥牛逼！”
他热切地拉住厉闻宇空着的一边胳膊，架势像是要跟晏以南做姐妹，“现在就去吗？”
“稍微再等个几分钟。”
厉闻宇嫌弃地把他手打掉，“别拉我了，人都走了。瞧你怂成什么样。”
走了？
俞越闻言转身，韩琦果然已经不在原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你这也太害羞了吧越哥。不像你啊。”
秦冉调侃他，语气里却并没有责怪的意味，“绝佳邂逅反而把你女神晾到一边，以后我可就再难给你找这么好的机会了啊。”
“都不重要。”
俞越不想承认刚才腼腆怯场的人是自己，嘴硬道，“现在的我，心里只有待会儿跟我主唱的合影。”
“我先去趟洗手间。”
尿遁躲进小隔间，俞越坐在马桶盖上疯狂揉脸。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初恋，体验简直不要太酸爽。
没想到她会化浓妆，跟在学校里很不一样。哭得稀里哗啦也还挺可爱的。
没想到她也喜欢容少昀。
挺好的共同话题，挺好的相处机会，是他自己太怂了没把握住。
俞越揉完脸改揉自己脑袋，扒拉着头发在小隔间里发疯，没揉几下渐渐把自己揉得头晕目眩。
……
这感觉不太对啊。
诡异的，熟悉的，不太对的感觉。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跌坐在马桶盖上，彻底闭上眼之前心里最后一句是幸好这小隔间看着还算干净。
再睁开眼，是结满蜘蛛网的屋顶。
……靠。
俞越坐起身来。看看屁//股底下铺着一层干草，木窗框上的缺口也都还在。有人影从窗外闪过，在窗框上敲了三下，又飞快地闪开。
他挪过去打开窗户，窗外沿上放着一碗熟悉的粥。乌漆嘛黑，辛辣扑鼻，让人一见就条件反射似的反胃。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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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做个梦跟连续剧似的？
哪有人是在外面玩儿坐厕所里睡着了梦连续剧的！
“他醒了？还活着？”
“害，别提了。瞧他昨晚睡得那么死，咱们几个还以为是终于咽了气了，伸手一摸，嘿哟还喘着呢！”
“这都七天了，非但没死还一天天精神起来了，怕是死不了了吧”
“岛主那一掌的威力你们不知？按理说，不该啊……”
下人们路过时同情的眼光变成了难以置信。
俞越被围观念叨得一阵恼火。仗着这会儿身上不冷不疼粥也不喝了，拖着还未伤愈的腿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咬牙挪到门口，“都给我闭嘴。”
或许是他表情太骇人，一干人等通通收声向两边分散让路，没一个拦他的。
他在这小柴房里圈了一周，记忆都还清晰地刻在脑子里。之前是只当在梦中，又病得半死苟延残喘，只能原地得过且过地等梦醒解脱，从未想要再出去探索什么。
今天心里本就有火，身上又没那么沉重，他就算是含着最后一口真气也要从这破地方出去！
已经走到了门口。他靠着门框，搬起左腿放到门槛外，算是成功了半步。另外半步还未踏出，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自门外传来，“俞越醒了没有！”
他话刚说完，迎面撞上企图越狱的弱残人士，“嘿”了一声，“承了岛主一掌还这么活蹦乱跳的，你命倒是挺硬。”
少年人高马大，俞越大病初愈被他一撞差点仰面倒下去，拽紧门框才稳定身体，“……你谁啊？”
“我叫狄阳。以后你见我的时候多的是，要认识也不急在这一时。”
见俞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狄阳略一想，直接伸手拽住他扛上肩膀，“少主向岛主讨了你去做贴身药侍。但你现在脏臭难堪，少主想必不会乐意见你。我先带你去洗漱换件衣服。”
顷刻间天旋地转，俞越“我靠”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掂小鸡似的掂了起来。
还是被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从生理到心理都非常不适，“我自己能走！”
“你太慢啦。”
狄阳并不在意他说什么。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且步伐平稳，上下坡都如履平地。俞越没被颠着，也不用自己走路累着，居然也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
扛着就扛着，眼睛一闭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后面的地方越走越幽静。不多时，俞越听见水声，睁开眼看见飞溅的水瀑。
“这里是忘忧涧。”
狄阳将他放下，又快步往回走，“你先去底下寻个池子泡着，我去给你取衣服。”
“……”
俞越想说那你刚才扛我过来的时候就不能顺便把衣服带来吗。但他脚速飞快，转眼就已经走远了。吐槽得再大声估计也听不见。
俞越扶着溪流里的大石头，一步步挪到沁凉的溪水里，哆嗦着适应水温，慢慢往深处走。
又如此自然地接受了在梦里洗澡的设定。
他并不会游泳，也没敢太往里去，就站在漫过腰际的水里脱了衣服，把自己从里到外清洗一遍。解开发绳时散下来的头发居然堪堪垂到腰际。
……这个设定接受起来一时还有点困难。
狄阳很快带着换洗的衣服回来，递给他一件鸦青色的长袍，“少主说你原来的衣服就丢了。”
丢就丢了。
俞越不拘小节地拧了把头发，从水中出来把新衣服套上，对着他一抬手，“走吧。”
狄阳没看懂。
“走啊。”
俞越把胳膊举得更高，提醒道，“你该扛我了。”
“……”
狄阳把他举上肩头，小声嘀咕，“你这人好奇怪。”
回去的目的地终于不是柴房了。狄阳将他带到一处雅致的院子前，把他放在院门口，“待会儿进去你千万要听话。”
俞越：“听谁的话？”
“多亏少主对你身子感兴趣，才把你要回来的。不然你落入岛主手里，说不得会被折磨成什么惨状。”
狄阳依旧不听他说什么，继续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少主讨厌话多的人。你少说话，别惹他生气。”
“……”
俞越没急着踏入院子。沉默了一阵儿，双手拉着衣袍两襟往中间拢了拢，将信将疑地问，“你说你们少主，对我什么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庄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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