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挡煞的女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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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一直到二十楼的家中，叶声声就没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过。家里，她神经仍旧紧绷，雷晴走哪跟到哪，完全不敢一个人待着，差点连卫生间都要跟进，轮到她要方便只能忍，澡也不敢洗。
雷晴以为女儿是目睹命案现场后的应激反应，所以由她粘着，但在女儿跟进厨房妨碍她做晚饭后终于忍不住赶人：“妈妈要给你做好吃的。你心里害怕去跟你爸说说？”
叶声声只好投奔客厅里的叶文国。叶文国对女儿是面狠心软，刚才还有点吃醋女儿只粘她妈不粘他。现在见女儿挨过来，赶紧合上书，笨拙地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去想，赶快忘掉。人的好运气和坏运气一辈子就那么多，你这些天基本把坏运气花光了，以后不会再倒霉了。”
“说的轻松。等你撞见看你能不能赶快忘掉。”叶声声靠在叶文国肩上，缩头缩脑地到处张望。
叶文国握住女儿的手，“也对，人和人之间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但比起别人，父母肯定是最为你着想最心疼你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们不问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跟我们说。”
“爸，你信这世上有鬼吗？”叶声声突然问。
叶文国扶扶鼻梁上的眼镜，“为什么这样问？”
“没为什么。”
“你把自己关家里几天不吃不喝，这种反常的行为和这个问题有关系吗？”
叶声声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有关系呢？”
叶文国看向女儿，很认真地说道：“郑伯伯你还记得吗？他在大学的心理辅导室工作，你看哪天方便，我带你去见见他。”
叶声声一怔，甩开叶文国的手，起身就走。“去哪？”“洗澡，都臭了。”“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随便你安排。”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淋着微烫的水叶声声自闭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这些天的经历没有人会相信，更别提向人倾诉心中巨大的恐惧。这种无助感以前都出现在梦里，但今后便是她的现实人生。
叮。一滴清音传来，叶声声低头，看到手腕上用朱绳串成的铜钱链被水打湿，发出莹莹的光。她抚上去，凉意经手，黑暗的心中打开一道微亮的出口。
吃完晚饭叶声声钻进房间，她反锁上门，坐到书桌前一行一行翻到姜初一的号。看着这串手机号叶声声紧张起来，和姜初一没见几次，但次次都是给他惹麻烦，现在又麻烦他，会不会不好？毕竟他们不是朋友，连熟人都算不上。
叶声声不停做着心理建设和通话演练，感觉怎么说都很莫名其妙，就在要放弃的时候，窗帘后的窗户上传来指甲刮玻璃的声音。
叶声声双腿一蹬，连人带凳子滑到对面的墙角，她紧张地瞪着不断传来可怕声音的窗户，果断按下姜初一的号。
总算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很没感情地问：“你是哪位？”
叶声声愣愣，“我找姜初一。”
“我知道你找他，但你是哪位？”
“我是……我是他的朋友。”
“哪种朋友？”那头的女人不依不饶。叶声声没明白，女人进一步说：“是吃喝玩乐的朋友，还是谈情说爱的朋友？”
“十姐！那是我的手机吧！你在乱说什么！”
姜初一的声音突然闯进来，一顿争斗后手机回到他手里——“是我，什么事！”他粗声说道。
“那个，我是叶声声，你还记得吗？”叶声声说得结结巴巴。
“是你啊。当然记得，我们昨天才见过。怎么，出什么事了？”姜初一声音缓和下来，随即又紧张道：“你等下。”说完一片忙音，半分钟后回来了，周围安静许多。
“好了。找我有事吗？”
“嗯，有事。”叶声声看着窗帘紧张地说，“我今天看到鬼了，还是两个。刚才又听到窗户上刮玻璃的声音，我家住二十楼。”
“你以前看不到它们吗？”姜初一问，并不觉得这是稀奇事，更没有质疑叶声声的话。
他相信我！叶声声差点飙泪，积极配合道：“以前看不到。看到的第一个鬼就是我的前男友。”
“是不是害怕了？”
姜初一声音低沉，语气温柔，瞬间抱住了叶声声紧缩颤抖的心。叶声声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那头的姜初一无从得知女人的心情变化，继续说：“别怕，越怕它们越来找你，就装没看到。”
“哪有那么容易。”叶声声吸吸鼻子。
“我给的手链还戴着吧？”
“嗯。”
“那就没事，它们害不到你的。”
“但是会突然冒出来，会吓到我……我很怕，怎么办？”叶声声没发觉自己在撒娇。
姜初一想了想，说：“今晚能应付过去吗？明天我们见面聊？”
“好啊！”叶声声求之不得，“中午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请吃饭就不用了。你记住，别怕别想别理，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十点，叶声声来到辞退她的公司，直接杀入人事部办理辞职手续。手续全程没有半点拖沓，并且没人表现出一丝挽留之意。叶声声不愿承认，但确实对公司的态度伤到心。离开人事部叶声声撞见以前的经理和同事，她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用冷漠又高傲的背影告诉他们自己完全不稀罕这个破公司！
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叶声声就到了约定的餐厅，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点了杯胡萝卜汁安静等候。十二点差十分，姜初一瘦高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他一眼看到叶声声，以为来迟了，一边看表一边跑过来。
“我记错时间了？”姜初一在对面坐下。叶声声摇头，说是自己来早了。姜初一脸上的慌张立刻退去，笑着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
其实并没有。昨晚叶声声开灯睡的，窗户一直传来古怪的响动。好不容易睡着，半夜三点突然惊醒。之后再不敢睡，直到天蒙蒙亮才眯了一会儿。起床后眼眶黑得吓人，涂了好厚的遮瑕膏才盖住一些。
姜初一盯着叶声声的眼睛，应该看出了她的黑眼圈，不过他没说什么，直接问：“昨天你看到什么了？”
“我发现对门的女孩死在了浴缸里，因为她变成鬼来借东西，故意引我过去的。然后在车上看到一个恐怖的老婆婆爬来爬去。今天上午在小区里也看到一个，不过隔得很远，在车站又看到一个。最可怕的写字楼里，看到好几个，太像人了，但我肯定它们是鬼。”
姜初一听完欣慰地说：“感觉你适应了一些，没昨天害怕了？”
叶声声苦闷地摇摇头，“更怕了。但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信？连信的人都没有我的害怕更不会有人理解，还不如装得勇敢。”
“我信啊。我也能看到，而且我认识好多能看到的人。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认识他们？”
姜初一以为叶声声听到这话心情会好些，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但她脸色并未好转，阴郁地呢喃：“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正常了。”
“应该是被湖神附体过，激发了你这方面的潜能。有很多相似的例子，比如——”
“你有办法让我回到从前吗？”叶声声打断姜初一，绝望地看着他。
姜初一托住下巴。叶声声的请求在意料之中，但他没有办法。
“住你对面的女孩是怎么死的？”他突然问。
“在浴缸里淹死的，死了好几天，因为是独居一直没人发现。”一想到昨天的惊魂时刻，叶声声的头又开始痛。
“死法不科学，会不会跟上次的湖神有关？吃完饭我跟你过去看看。”
“命案现场封锁了，进不去。”叶声声的头更疼了，突然暴躁起来，“这和我的事有关系吗！”
“有的。先弄清前因后果再找解决办法，我就是这样做事的。你会害怕很正常，连我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大家伙吓到过几次。关闭阴阳眼确实能解决恐惧，但现在我没有办法，只能靠你自己适应，我能做的是保你不被它们伤害，而这点才是最重要的。”姜初一耐心劝说，用他那致命的低沉又温柔的声音。
叶声声冷静下来，歉意地看了眼姜初一，把菜单推给他，轻声说：“我知道了。先吃饭吧，你随便点，我请客。”
最后还是姜初一请的客，因为叶声声没他力气大，一双手被他全程摁住。让一个高考完的孩子出钱，叶声声觉得脸丢光了，想在后面的乘车活动中扳回一局，结果姜初一处处霸道，完全不给大姐姐挽回颜面的机会。
“昨晚上接电话的是你姐姐？”二人已经来到叶声声所住的那栋单元楼，等电梯时叶声声问姜初一。
“嗯。我有两个姐姐。”
“难怪。”
“怎么？”
“难怪你这么小就懂照顾女人。但是太霸道，是不是被姐姐们宠惯了？”
姜初一吓得耸起肩膀，甩头否认，“她们才不宠我，从小拿我当奴隶使唤。”说完还打了个寒颤。他听到叶声声在笑，问：“你几岁？”
“二十五了。”
“又是个大姐姐。”姜初一轻叹，随后歪歪头，“不过你不像姐姐。”
七楼到了，走廊里放了许多箱子，地砖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鞋印，不过没有人，死者的家门上贴了几道黄色封条，门上方的照明灯换了新的，一直亮着。
过道不暗了，但还是闷，隐约有股水腥味。姜初一闻到了，笔直站在死者家门前，一言不发地看着。
叶声声期待着姜初一念咒施法，心情逐渐兴奋，可等了半天没见他动静，忍不住问：“她还在吗？”
“还在，但不敢过来。”
“为什么？怕你？”
姜初一点头，自满地说：“有点脑子的都不敢被我看到。所以跟我一起最安全。”
“哇，姜初一真厉害！”叶声声捧场地鼓掌起来，不是调侃他，是被他可爱到了。
姜初一对此很受用，表情又骄傲一些，双手在胸前一叉，说：“她是在你之前被湖神附体的，泡进浴缸喝水时湖神突然离开才导致她溺死。湖神逃跑时冲撞了你，留了一半在你身体里。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为什么要逃走？”
“这就不清楚了。”
“那你有办法帮我了吗？”
姜初一稍作迟疑，坦白道：“还没找到。”其实不是没找到，是他根本不知道办法，不实说是怕叶声声会丧失希望变得歇斯底里，不过他回家后会请教姐姐和妈妈的。
叶声声果真很失望，但没有完全放弃，她邀请姜初一去家里坐，顺便再想想办法。姜初一出门带了个腰包斜挎在肩上，进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女木俑。木俑有他手掌长，五官和发型很抽象，双手相握在腰上，穿广袖紧口深衣，腰带上垂下一组华丽的佩。当然服饰都是刻出来的，但涂了一层精美的彩漆。
姜初一把彩绘挂佩女木俑送给叶声声，同时说道：“把你睡觉用的枕套或者床单裁下一条，缠在木俑上缠紧。今晚睡觉把她放在枕头边，明天起来摆你房间里，随便哪里都行，但面要朝西。以后她就是你的替身，能帮你挡煞。”
叶声声单手接过木俑，听姜初一说完改用双手捧着，又虔诚又神秘又惊讶地问：“姜初一，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姜初一犹豫一下，说：“巫，你知道是什么吗？”
“巫师？哈利波特那样的吗？”叶声声眼里闪烁出惊喜的光。
姜初一失笑，无奈地摆摆手，“是中国的巫，侍奉神灵的巫。”
叶声声眼里又一闪，“君临臣丧，以巫祝、桃茢，执戈，恶之也，所以异于生也。这里的巫祝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巫？”
姜初一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居然会背礼记！”
“我文学修养很不错的。你太小看人了。”叶声声不服地撇撇嘴，“我还知道山海经里的灵山十巫呢。”
叶声声道过谢，把木俑放进手提包，想问姜初一多少钱，连同腕上的铜钱链一起，可这时玄关传来敲门声。
叶声声头皮一下子炸了，跃起身子抓住姜初一的胳膊，惊慌地说：“又是敲门！又是鬼？”
“我在没有鬼敢来。”姜初一自信走过去，看都不看猫眼直接打开门，“你是？找谁？”
门外的人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愣了愣才说：“我就住在隔壁，我姓杜，想找住在这里的叶女士。”
“找我？”叶声声探出头，发现来人真是住在中间的杜邻居，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就像刚下班。
“叶女士你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可以进去说吗？”杜邻居讨好地笑起来。
叶声声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最讨厌他偷瞄人的猥琐眼神。现在他突然找上门，说有事要商量，还想进屋，她非常不想答应。
姜初一对女人的情绪真的很敏感，回头问：“你认识他吗？”
“普通邻居，在电梯里见过几次面。”叶声声直言不讳，说完对杜邻居微微一笑。
“那还是在门外说吧。”姜初一做出深得叶声声欢心的判断。
杜邻居不安地回头张望一眼，犹豫着开口道：“刚才二位在那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怎么听到的。”叶声声故意问的，更反感这个猥琐的男人。
杜邻居听出叶声声的不悦，赶紧解释：“走道窄空间小，二位又站在我家门前说话，我坐家里不想听到也难啊。”
“听到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姜初一问。
“我发现二位应该是特异人士，能看到那些东西，甚至还有本事对付它们。”杜邻居说着迈出一步，看看姜初一又看看叶声声，压低声音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斗胆打搅二位的。其实是我老家出了怪事，折磨我们一家人，甚至全村人好几年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挡煞的女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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