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33、033

　　睡觉的时候，莫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她躺下的时间比陌江要早，陌江经常回到家，还要加班处理一些行内的事情，这阵子烦心的事情多了，他每次处理完后，都会出门到小区外的24小时便利店买瓶啤酒喝，偶尔也会买包烟抽。

　　莫梅已经摸清楚陌江的这个生活习惯了，今晚上，等陌江一出门，传来关门的声响，她立刻从床上起来，从房间里出来，走进客厅，看到陌江的钱包就搁在茶几上。

　　她走过去，拿起陌江的钱包翻了翻，看到钱包里还夹着一张陌江方惗和方响的三人全家福，于是她把这张照片抽了出来，再放下陌江的钱包，然后跑回房间里。

　　陌江来到便利店，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镇的啤酒，结账的时候，他又问柜台收银员要了一包十来块的烟，走出便利店，他拉开啤酒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口，夜里有点凉，他穿的也不多，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啤酒很冷，入喉时犹如刀割。

　　然后他找到一个路牙子，坐着，左手的手指吊着啤酒瓶，右手拆开烟盒，用嘴咬了一根烟含着，再点火，抽了几口。

　　他眯着眼，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灰蒙蒙的，天很黑，空气灰暗，这个世界的色彩有时候很丰富，有时候也很单调。

　　连抽了三根烟，把啤酒喝完后，他才起身，将啤酒瓶哐当一声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再踱步回家。

　　**

　　接下来一天，陌江和方惗没有碰面。

　　方惗作为主查，除了要随时跟进检查进度之外，还要定时把检查的情况往分行报，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也得及时跟分行进行沟通。

　　她的工作比较忙，于是放学接方响的事情就由罗颖来做了。

　　方响中午会住校，只有下午的时候才回家。

　　方惗今天要把进点以来的检查情况梳理一遍，汇总写成报告报分行，于是下班的时间要晚一些，因为检查的现场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于是没成家没对象又不用照顾老人的张畅就留下来陪她加一会儿班。

　　方惗报告写得差不多的时候，接到罗颖的来电。

　　“妈，我还在加班，”方惗以为罗颖是问她怎么没回家，因手头上工作比较忙，她接起电话直接回到。

　　“小惗！响响不见了！”电话那头的罗颖非常着急。

　　“什么？！”方惗动作一顿，“您说什么？！”

　　罗颖急得快哭了：“我刚才去买菜，就比学校放学的时间晚了那么十几分钟，来到学校的时候响响就找不到了！”

　　方惗也急了：“那您找老师了吗？教室里找过了吗？”

　　“找了找了都找了！”罗颖已经哭了出啦，“班主任廖老师找到学校领导，大家一起把学校找了一遍，还给响响同学家里打了电话，都没找到人！”

　　方惗脑子瞬间空了，一时间没接上话。

　　罗颖那边又问：“小惗啊，响响走丢了这可怎么办啊！”

　　方惗回过神，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妈，您先别急，学校那边跟警方联系了吗？”

　　“联系了！刚找不到校长就跟警察局联系了！”

　　“好，您继续留在学校里，跟廖老师他们学习那边继续找找，我这边也立刻去找，有什么我们再电话联系。”

　　“好的好的！”

　　挂了罗颖的电话，方惗立刻给她爸爸打去电话，真遇到什么事，她妈妈性格急，经常会不知所措。

　　跟方远博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赶去学校找罗颖后，方惗让张畅回分行继续帮她写报告。

　　“方姐，你还好吧？”张畅看到方惗脸色不太好，关心到。

　　“没事，”方惗勉强笑了笑，“家里有些事情，我得赶回去处理一下，报告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好的，你先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跟我说。”

　　**

　　方惗拿起包，直接往外跑，她一到走廊，就给陌江打电话，他是孩子的父亲，一定要让他知道。

　　陌江这时候也还在行里，接到电话后，他说：“你还在我们行里是么？”

　　“嗯。”

　　“好，你在楼下大厅等我，我立刻下来。”

　　陌江的声音很沉稳，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慌张。

　　两人一见面，陌江就看到方惗的唇色发白，他很想上前抱住对方，给予她一些鼓励和力量，但他这时不能这么做。

　　他问道：“情况怎么样？”

　　给陌江打电话时，方惗没有多说，两人一边往大厅外的路边赶，她一边把罗颖告诉她的情况向陌江复述，陌江听到后，回道：“响响不会有事的，会找到的。”

　　“嗯，”方惗默默点头，“他一直很听话，不会有事的。”

　　**

　　两人拦下一辆车，一上车，陌江直接给方响的班主任廖老师打去电话，了解更多的情况。

　　这时廖老师刚好跟罗颖和校方其他人在学校的监控室里调阅监控录像，“方响爸爸你等等，我们在找刚放学时的录像，以前你们家长来接方响，你们没到的时候，方响都不会自己提前离开学校的，他都会在学校里面等，所以……等等，画面找到了。”

　　视频里显示，放学后，方响就背着自己的背包跟他的同学一起来到了校门，那时候罗颖还没到，方响就在门卫室边上站着等，可几乎是同时，有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方响就跑了过去。

　　“是莫梅！”电话中传来罗颖的喊声，“是莫梅！”

　　“妈？”陌江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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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梅早早的就守在了学校门口，跟其他同学的家长一样，站着等小孩放学。

　　她一见到方响出来，立刻走了过去，虽然她跟方响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她对方响是百般的溺爱，方响一见到她，就高兴地跑了过来。

　　“奶奶！”小男孩叫得很清脆。

　　莫梅这是第一次来接方响，看到门卫走过来后，她还特别谨慎地把昨晚拿到的那张全家福和自己跟陌江的合影拿了出来，出示给门卫看。

　　“这是响响他爸爸，我是响响他爸爸的妈，”莫梅指着照片，“我是来接响响回家的。”

　　门卫看了一眼照片，又看到方响跟莫梅亲昵的样子，“那您慢走。”

　　“好好好！”

　　莫梅笑着谢过门卫，然后牵着方响的手就走了。

　　路上，方响很好奇：“奶奶，您怎么突然来接我啊？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来了几天啦，”莫梅看到自己孙子，心情格外好，“响响你饿了没？想吃什么？”

　　方响跟陌江一样爱吃糖醋排骨，每次跟陌江回老家，莫梅都会给他做，所以这次也是脱口而出：“我要吃排骨！”

　　“好好好，”莫梅脸上满是溺爱。“回家奶奶就给你做。”

　　走远了点，方响看到一些推着小推车来卖零嘴的小吃摊，其中有一个是卖油炸产品的。裹好面粉肉块经热油锅一炸，再抹上些番茄酱、辣椒酱之类的调味料，就能吃了。

　　这些食品摊是没有相关经营许可证和卫生证明的，方响的学校不让在校门口卖，所以这些食品摊的经营者就跑到了距离学校有一定距离，学校管不到的地方来卖。

　　方响以前放学的时候也经常看到这些小吃，现炸的小吃黄澄澄的格外诱人，好几次他都想吃，可方惗罗颖担心食品的安全问题，所以从来不让他吃。

　　这次方响看到后，又想吃了，于是就问莫梅：“奶奶，我想吃那个，可以吗？”

　　“可以啊！”莫梅没有多想，直接就掏钱给他买。

　　“谢谢奶奶！”

　　一拿到抹了好几层调料的炸肉块，方响立刻心花怒放，响亮地喊了一声，张嘴就咬。

　　“慢点吃，别烫着，”莫梅看到孙子吃得开心，自己就更高兴了，“好吃吗？”

　　“好吃啊！”方响点头，调料糊了他一嘴巴。

　　莫梅拿纸巾替他擦了擦，又问：“以前没吃过？”

　　方响摇头：“妈妈和外婆都不让吃。”

　　一听到方惗和罗颖，莫梅就来气：“哪有这样的！这不苦着孩子了吗！”

　　她一直生活在农村，对城里的这些食品安全完全没有概念，于是又说：“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给你买！”

　　小孩子有的吃的就高兴了，平时家里不让吃的，他看着嘴馋的，这回都能一次性满足了。

　　**

　　知道方响是被莫梅接走后，学校方、警方都安心了不少，罗颖虽心里还有气，但也踏实了一些。

　　陌江挂了廖老师的电话后，方惗就接到了罗颖的电话。

　　在电话中，罗颖一顿痛骂莫梅，不打招呼就把方响擅自接走，闹出那么大的一个乌龙，耽误了警方不说，还让一堆人跟着担忧。

　　方惗知道罗颖很操心，这回便没多说什么，等罗颖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劝慰道：“好了妈，知道响响跟他奶奶在一起就行了，您也别太担心了，爸等下就赶到学校，您先跟他回家休息，我和陌江这边处理完了就回家。”

　　挂了罗颖的电话，方惗摁了摁太阳穴，叹了声气。

　　“对不起，”陌江道了一声歉，“是我妈不好。”

　　“这不怪她，”方惗淡淡地回道，“她是响响的奶奶。”

　　陌江垂下眸，抿着嘴，重新拿起电话，给莫梅拨了过去，手机响了很久，莫梅才接起来，陌江以为莫梅是在躲着他，会一接电话就跟他急，没想到莫梅一说话，也是哭腔。

　　“阿江啊！这下子咋整啊？！”

　　陌江猜到可能是方响出了什么事，他的心立刻揪了起来，蹙眉道：“怎么了妈？”

　　莫梅一见到方响在吐，她直接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哭，好在陌江给他打来电话，她说道：“刚才我给响响买了点吃的，现在他一直在吐！这下要怎么办啊！响响会不会出事啊！”

　　陌江呼吸一窒：“您在哪？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