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儒林外史》星河雪海

11、刚才的您好可爱

　　我说：“是啊是啊，这个你还真的是说对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特别地爱书的人。书，在我的生命中，是我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小的时候，家里穷，就总是借书看，后来，参加工作了，有了收入了，就买了些书，后来，越买越多，越多越得看，越看越着迷，然后就又去再买再买又再买，结果，买买买了之后……后果你也就知道啦。”
　　许小洁笑着说道：“后果，就是在我面前的您，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老书生，嘻嘻。”
　　我叹了口气，道：“老书生倒不是问题，后果是我的家里成了书山书海，现在，我的书房里，卧室里，床头边，沙发上……等等等等，哪哪全是书，进到我的家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字，乱！”说着，我把手机打开，给许小洁看我的家里的一些照片。
　　原本以为许小洁也会随声附和着也说，我的家里是真的乱乱乱，但许小洁接过我的手机后，竟然赞不绝口起来：“啊，真的是有这么多的好书哎……等等，让我辨认一下哦，嗯，这本是《呼啸山庄》，这本嘛，好像是《百年孤独》，这两本……是《青年近卫军》和《静静的顿河》，哦，您的枕头边还有一本小薄的，这本是《欧亨利短篇小说选》，咦，您好象对外国小说情有独钟是吧。”
　　我的思想本来是在感叹自己家里地方小，书多显乱，但没想到许小洁一点也没在乎这个，还讨论开了书的内容品种，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也顺着她的思路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海聊。因为，对书的喜爱，对书的痴迷，确确实实是我这一生中最大最大的爱好的兴趣，我马上来了兴致，对她说道：“我当然很喜欢外国小说，但你有没有看到，床头里面中国的小说也不少呢，不过是让你碰巧了而已。不过说起外国小说，你是不是看到，我非常地喜欢俄罗斯文学作品。”
　　许小洁说道：“是啊是啊，《青年近卫军》和《静静的顿河》就都是俄罗斯文学。”
　　我挥挥手打断了她道：“不不是，这个我要批评你，年轻人，《青年近卫军》准确地说，它属于苏联文学，它是歌颂苏联时代的俄罗斯革命的。要说俄罗斯文学，其实你看到的这两套还不是俄罗斯最高水准的作品，我认为，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那才是俄罗斯的最高水准，他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都堪称是俄罗斯文学的极高峰，那里面浓浓的俄罗斯风情和民族特色，那真的是写得有声有色啊，你看这些作品，就跟亲自到了俄罗斯一样，甚至有时候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也成了一个俄罗斯人。你在俄罗斯那广袤的大地上奔弛，你在那个民族自由奔放的爱情中歌唱，你在西伯利亚寒冷的土地上思索……”
　　我越说越带劲，不知不觉中已经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并不觉得有丝毫的疲累，相反倒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有状态，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乎面前对的是谁，不在乎面前的这个人听还是没听，我只顾得要把自己心里面的话说出来，只想着自己要一吐为快。这是读书人所有的通病，那就是一身的学究气。
　　许小洁微笑着把我面前那盏咖啡给我往前推了一下：“行行行，我的大学问家老师，您累了您累了，来，喝口水，润一润嗓子，一会儿再接着说。”
　　我还真的是有点累了，便把面前的咖啡端起来，咕咚咚地一饮而尽。
　　许小洁道：“周老师，我看得出您是挺喜欢俄罗斯文学，但别的国也有好的作品啊，象美国人海明威写的《老人与海》、英国人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集、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雪国》……当然，还有咱们中国的鲁迅、曹雪芹、老舍、巴金等等，他们的文笔，也都是让人特别赞叹的啊。”
　　听许小洁居然也这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列出了这么一大堆的名著，我也给吓了一跳，道：“咦，你这个小东西，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也不少啊。而且……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似乎有不少都是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呢。这么说，你对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感兴趣是吧？”
　　许小洁点点头：“是，不过也不全是。诺贝尔文学奖，奖励给的是全世界具有最高水准的文学家，当然能得奖的那些人，作品水平是相当高的，不过我觉得有些作品没拿诺贝尔文学奖的，也不错。象中国的鲁迅、巴金、茅盾等等，甚至一些名气较小的作家，象张恨水、刘云若、萧军萧红他们，我也是很感兴趣的。应该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色吧。”
　　讲到这儿，我又来了文人好抬杠的那个劲儿，道：“不对不对，你刚才说的又有一个地方不对，鲁迅其人，可不是简单人物，你知道不，他是能够拿到诺贝尔文学奖的，他绝对具备有拿到诺贝尔奖的实力！鲁迅的《阿Q正传》，其实在当时已经引起了瑞典皇家文学院的注意，人家已经同意了要把诺贝尔文学奖授给鲁迅，但鲁迅先生，那是什么样的人，何等的耿直倔强！鲁迅先生认为，他写《阿Q正传》，塑造一个丑陋无比的落后的国人形象，是为了引起国人的注意，是为了让大家认识到当时中国存在着什么问题，好去改变、去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要哗众取宠要拿什么奖！恰恰相反，鲁迅先生觉得，作品中的阿Q太过丑陋，如果用这样的丑陋的一个国人形象去得个奖励，那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个耻辱……所以在鲁迅的心中，爱国、尊严是第一的，而绝对不能以金钱为第一，这比那些只认得钱不认得尊严的某些人强多了！所以今天我们对于鲁迅先生，只有不尽的崇敬与怀念！鲁迅先生没拿奖，但并不代表鲁迅先生没有这个实力，我倒是觉得鲁迅先生比外国的那些作家水平还要高很多，不但文学水平高，而且人格也高。”
　　说到这里，我的脸涨得通红，情绪已经极大地高涨，额头上汗珠开始滚落，也不知真的是过于激动了还是那杯热咖啡在我的身体里发生了化学反应闹的。
　　许小洁微笑着掏出一张纸巾，给我的额头上擦了擦汗，道：“行行行，我的老恩师啊，看看把您急得，怎么我刚刚说了不点鲁迅的评价就把您急成这样儿！没想到您还是这么忠诚的鲁迅的粉丝，不过我并没有说鲁迅先生不行啊，我只是说他没有拿到诺贝尔文学奖这个事实。”
　　我更加急了眼地说道：“但是在这个事实之后是什么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你就不应该把鲁迅这么了不不起的人物罗列到这里这么说！”
　　我是已经着了火一般地这么训斥许小洁，但许小洁看着我，却象是在看动物园里的一只猴子正在表演般只是觉得有趣，只有不停地吃吃地看着我笑。
　　这功夫雅洁书店的老板娘也过了来，笑吟吟地给我又倒上了一杯咖啡，道：“得得，我说周老师啊，别再往下说了，看看你这咬牙切齿的狰狞的样儿，说不定再说下去就要咬人啦，哈哈。”然后又转过头去对许小洁说道：“我说姑娘啊，千万别给这老家伙一般见识，他呀，就这样，在我的书店跟别的买书顾客也是这样，有时候为了争论一个作者怎么怎么样，他就能跟别人吵起来。不过，说也怪，他跟谁吵完了，谁还都跟他关系更好，有的还一同去喝酒呢！”
　　许小洁道：“我也是！我也是！我一点都不怪罪周老师，周老师所以跟我们急，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梦，有着他自己的崇拜的偶像，而当我们无意中触犯到了这些偶像，那自然会伤害到了周老师的自尊，他当然不干，但周老师和我们的吵架，他属于就事论事，而且有的是充分的知识论据，让人听了之后挺长学问，这样的人，当然谁都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啦。”
　　我这时略有清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冲了许小洁道：“哦是的是的，我刚才可能有些失态，对不起对不起，毕竟你还只是个姑娘，啊……失礼啦失礼啦。”
　　许小洁也摆摆手，道：“不不，周老师，别这么说，您并没有任何对我失礼的地方，相反，我倒是觉得，刚才的您，好可爱的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