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儒林外史》星河雪海

10、雨中书店

　　这是一个，周六的早晨。
　　忙碌了一周，本来打算在这个周末带上孩子去市里的公园玩一玩，爬爬山什么的，却没想到起床之后，打开窗帘一看，外面居然是春雨潇潇，满天飘洒，啊，好大的一场春雨啊。
　　北方的春雨，一般都是不疾不徐，悠悠然然，淅淅沥沥的，不象夏天的雨那么猛烈暴躁，象今天的这场春雨，说是大，其实也是略有些声响而已，但若是和夏天那可怕的雷鸣电闪的大雨相比，自然还是要小很多。
　　看到下了雨了，儿子也不想出去了，去公园爬山的计划自然取消，我却也不想在家里闲呆，吃过了早饭，便打了把伞，步行着到家门口附近的书店去逛一逛。
　　在我们小区的附近就有一家书店，叫做“兰香书店”，挺雅洁的，开的也有些年头了，早些年，这个店的生意很好，最近这两年，随着网络购物、电子阅读器和微博、微信的兴起，人们的阅读方式在改变，这些实体店自然也大受冲击，图书的销量大减，与“兰香书店”同时并存的一些私营书店，有不少甚至都关张了，但“兰香书店”却一直在苦苦支撑，居然到了今天还在维持，也算是个奇迹。
　　我是个从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人，身上的传统味道很浓，别看现在又有什么手机阅读啦，电纸书等等新鲜产品，也有一些很大的图书网那大大打下的折扣，但我还是很热衷于看纸质的图书，而且要到实体店里去看、去挑，只有真真切切的把这本书相中了，选好了，我才会掏钱付帐，然后把买好的那本书沉甸甸地揣在兜里，兴奋地回家。
　　而且我还觉得，逛书店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徜徉于书海之中，在各种各样的书架前欣赏、留连，闻着墨香，一本本地摩挲着这些好书，相中了哪本，就嗤啦啦地将书页捻开……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网络购物中，你是体验不到的。
　　所以我爱逛书店。
　　我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一进到 “雅洁书店”里，老板娘马上便非常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哟，周老师今天又歇班？”
　　我笑了笑应道：“是啊是啊，本来今天是想去公园的，可下了雨，去不成了。”
　　老板娘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一看就是那种“铁娘子”型的人物，说话也爽快，做事也干练，什么什么都特别会来事，久在生意场上的打磨，让她变得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极其会讨顾客的欢心，这种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特别能“忽悠”，一般普通的顾客，一本书甭管你是想买还是不想买，老板娘几句话过来，就能让把你的钱从口袋里“忽悠”出来，说心里话，我对这样的女人也挺赞成挺欣赏的，这也叫能力。
　　由于我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我哪回来，老板娘和我都是半聊天半买书，居然也成了好朋友。
　　见我说因为下雨去不成公园，老板娘笑了，道：“所以您才有空来我们雅洁书店啊，这叫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哈哈！”
　　我笑着说：“是啊是啊，所以我要在你这小店里多留一会儿啦。”
　　老板娘道：“那好，您先看着，一会儿累了，就到这边来喝点什么。”又连忙叫服务员：“小玲，把咖啡给周老师沏好啊。”
　　我道了谢，便进入到里面的书架之中，慢慢地看了起来。
　　在书海之中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愉快的，此时，外面雨声沙沙，屋内，柔美的轻音乐在空气中舒缓地流淌，咖啡的香气在四周弥漫，还有我打开每本书时，那扑面而来的浓郁墨香……使我沉醉，使我痴迷。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时光。
　　忽然，门口收银台处传来了低低的争论声：“老板，这本书再少10块吧，你看，这书皮都有些磨损了，不能算全品的书啊。”
　　接着是老板娘那熟悉的声音：“哎，姑娘啊，这书真的不能再钱少了，别看书皮有点磨，但并不影响整体啊，那里面也是全新的，决不是二手！再者，我还告诉你吧，这么好的书，现在基本上已经绝版了，也就我的这个书店你还能淘着，别处，你还就是买不着呢，物以稀为贵，对不对呢姑娘？我看就这个价吧，你要是嫌贵，说不定一会儿就要被别人买走了呢。”
　　接着是那个姑娘的声音：“可是……可是这么薄的一本书，就要50元，也真的是太贵了啊，还有我现在只是个学生，口袋里也没多少钱，就让您少10块，也不多吧……”后面的说话的口气，已经近似于恳求。
　　我受不了了，毕竟，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过的，深深知道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10块钱意味着什么。为了避免她们的再争论，我几步走了过去，到了门口收银台处，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啦别争了，多余的这10块钱，我替这孩子出吧。”说着便把一张10元的票子放在了收银台上。
　　这一下等于是解决了问题，老板娘和那个姑娘，几乎同时地向我说了“谢谢”，但当那姑娘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是你？！”
　　没法让我不惊讶，这个买书的姑娘，居然是许小洁。
　　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无处不相逢。想不到在周末的日子里，我们两个居然会在书店相遇。
　　老板娘也发现到了我们两个原来是熟人，马上便变了脸色，原来紧绷着的一脸严肃，马上换上了笑模样，问我道：“哟，周老师，怎么您和这孩子认识？”
　　我说道：“啊，这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实习生，和我一起教语文呐。”
　　老板娘马上把那10块钱又给我装回口袋，道：“行啦，既然是您的熟人，这10块钱的利，我让了，让了！好嘞姑娘，咱们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既然你也认识周老师，那别的不冲，就冲着这个，这本书，40块钱，你痛痛快快拿走！”
　　我和许小洁都向老板娘道了谢，然后我说道：“老板娘，这个呀，也不能白让。我知道这孩子，书法、文学写作都是一流，都挺厉害的。回头，我让她写一幅好字，给你送过来，准保给你的书店添彩！”
　　老板娘又笑了，道：“啊！那可太好了，这回啊，该轮到我向你们说谢谢啦。好好好，不冲别的，就冲这幅字，这个咖啡啊，我先请你们喝两杯，来来来，里面请坐。”说着把我们让到里面，冲刚才那个服务员说道：“小玲，再去沏一杯好咖啡。”
　　小玲应了一声，很快又端过来了一盏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许小洁的面前，这时又有顾客来了，老板娘便去招呼顾客，我于是和许小洁边喝咖啡边谈。
　　我欣赏地对许小洁说道：“想不到人还是个爱书的人……哦，这太让我欣赏了，怪不得你的气质这么好。”
　　许小洁道：“周老师，您不也是个爱书的人吗？其实我自从见您的第一面就感觉出来了，您是个标标准准的读书人，您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