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事件簿》语箤

40、第 39 章 停止寻找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他急匆匆地挤下了车，然后奋力朝某个方向跑去。正值六月中下旬，温热的空气包裹着他，汗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淌，身上的T恤已经湿透，但是他没有停下。
　　不可能的，不会的。
　　他在反复地默念着。
　　直到推开家门——一个警察迎上前来，询问他：“你是洛怡吧？”
　　他没有理会警察的询问径直往屋里走，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几乎要作呕。
　　这一切一定都是开玩笑的吧？
　　在各位警察的注视下，他走到了客厅的中央，看到厨房门口以及厨房里的地面上大片的血迹，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我妈呢？”他转头问站在一旁的警察，试图露出微笑的表情有点扭曲，“没有尸体，是……是不是说明我妈还活着？”
　　那警察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道：“尸体已经运往局里了。”
　　“我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他们……人呢？”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一屋子的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良久，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走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到场的时候你弟弟还有点呼吸，我们叫了救护车，可是……还没等到救护车来……他就停止了呼吸。至于你妹妹……我们还没有找到她。”
　　“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
　　“没有发现你妹妹的尸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妹妹今年七岁吧？她……应该对付不了连杀两个成年人的凶手……”
　　“你是说……”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哽咽着“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然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弓着身子把脸埋到双臂之间，极力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悲伤与愤怒，咬牙道：“爸，我对不起您……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家……”
　　众人看着这个跪在屋子中央抱头颤抖着的年轻人眼神里满是同情，谁也不敢做声，只有窗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仿佛一阵巨大的悲鸣。

　　十年后，C市，某医院内。
　　洛怡吊着打着石膏的胳膊从医生的诊室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人给喊住了。
　　“洛先生，您的东西忘在我的桌上了。”
　　洛怡回过头，只见那个医生手里晃着一个褐色的皮面记事本，他连忙转身朝医生走去。
　　“谢谢您了，这玩意儿对我可重要了。”洛怡一脸感激地接过本子，不料一张类似照片一样的东西从记事本里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医生反应快，立马就弯腰替洛怡捡了起来，正要递给洛怡的时候医生的视线落在照片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那张照片是父亲还没去世时恬恬七岁生日时全家一起拍的，洛怡不禁鼻尖一酸，只是不知为何医生拿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洛怡不禁问。
　　“没……”
　　看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洛怡便说：“您有话就直说，没事的。”
　　医生犹豫了片刻，道：“我记得洛先生你是警察吧？”
　　“是。”
　　“照片中间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失踪了？”
　　洛怡大惊，“您怎么知道？”
　　刚问出口，洛怡立马又冷静了下来，也许对方是在当年的寻人启事上见过恬恬的照片也说不定，毕竟那件事后他连续大半年都在不同的报刊上多次刊登了洛恬恬的照片寻人。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大大超出了洛怡的预料。
　　“我想我见过这个女孩。”医生缓缓说道，“乍一看我还以为照片上的人只是长得跟她像而已，但是看到女孩脖子上的玉佩也一样的时候，我觉得也许就是她。”
　　说着，医生将照片递还给了洛怡，洛怡定睛一看恬恬的脖子上确实戴着一枚玉佛。洛怡对这个玉佩有印象，洛恬恬小时候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后来妈妈就去庙里给洛恬恬求了一个玉佛回来。
　　“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洛怡看起来十分激动，然而医生却皱起了眉头，“洛先生，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的为人我是相信的，只是这个女孩十年前因为某些原因失忆了，所以我得先跟她现在的监护人商量一下再决定能不能告诉你。”
　　原本激动的心情像是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凉了。

　　洛怡最后同意了周医生的提议。
　　当初市局的人跟他说发现了洛恬恬的尸体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恬恬真的死了，如今得知她很有可能还活着，洛怡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如果当年发现的那具尸体不是洛恬恬的，那会是谁的呢？
　　带着这个问题洛怡当即赶回了市局，向上面申请查阅洛恬恬那个案子的卷宗。
　　然后当时的大队长张文涛找到了洛怡，问他具体的原因。
　　张文涛是父亲生前深交多年的好友，洛怡没有多想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文涛。张文涛听后对洛怡说：“等你拿到洛恬恬确实还活着的证据后再申请调阅这个案子的卷宗会比较好。”
　　洛怡觉得张文涛的话有道理，于是决定明天找过周医生后再考虑那宗案子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洛怡就给周医生打了电话，然而并没有打通。于是洛怡趁着中午的空档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的护士告诉他，周医生请了长假。
　　“那你能告诉我周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洛怡问护士，护士从自己的通讯录里翻出来一个号码给洛怡，“这是他的手机号。”
　　洛怡皱眉，“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他的这个号码我试过了，打不通。”
　　护士摇了摇头，“这个通讯录上都是医生护士常用的号码，除此之外的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他在C市的住址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话说，昨天周医生似乎遇到了点麻烦，不知道他请假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
　　原来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周医生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具体什么情况护士也说不清楚因为她是听门口保安说的，洛怡只好再去问保安。
　　据保安说昨晚周医生被那几个地痞流氓缠上之后他准备上去替其解围，然而其中一个人对周医生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周医生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就跟那几个人走了。洛怡只好去周医生的住的地方去找，结果周医生家根本没有人。
　　周医生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太蹊跷，洛怡不禁开始担心起周医生的安危。再次回到医院，洛怡几乎问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人知道周医生可能会去什么地方，最后洛怡只拿到了从周医生他们科室的主任那里打听到的周医生老家的地址。洛怡左思右想决定去一趟周医生在A市的老家。
　　第二天洛怡向市局请了几天假前往A市。
　　到了周医生的老家后的结果也并不如人意。周医生并没有回来，家中只有周医生的双亲。
　　“他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最近也没打过电话回来，不过他有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在A市，你可以找她问问，那个同学好像姓胡来着，之前有寄过东西来我拿地址给你。”
　　说着，老太太起身回了房间，没一会儿拿了一个快递盒子出来，盒子看起来不算很旧，应该是近期寄过来的，洛怡掏出手机找到贴快递单的那一面对着地址拍了张照。
　　“我突然想起来件事。”老太太突然开口道：“昨天好像也有个人过来打听过我儿子的事。”
　　洛怡一怔，问：“您怎么跟他说的？”
　　老太太想了想，“就跟刚刚告诉你的那些一样。”
　　洛怡拿起了那个快递的盒子，咽了口唾沫，“那这个地址您也告诉他了？”
　　“是啊，”老人说，“他说他是我儿子现在的同事，怕有人会对我儿子出事以在找他，我就告诉他了。”
　　洛怡心里越发忐忑起来，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跟他向周医生打听恬恬的事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行动的那个人会是杀害妈妈和弟弟的凶手吗？那个凶手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又开始查恬恬的事了？
　　想到这里洛怡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快递单上写的那个地方，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然而直到门铃声停下他也没有等到有人来开门，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探出头来看着洛怡问：“你找胡阿姨吗？”
　　洛怡闻声看向那个女孩子，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那张脸迅速跟记忆中的人重叠到一起，瞬间填满了洛怡的脑海。
　　女孩皱眉，“怎么不说话呢？”
　　洛怡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是的。”
　　女孩脸上闪过一抹哀伤的神色，“昨天胡阿姨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