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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 40 ...


  •   任振华其实不习惯把手机开到铃声档位,在安静的时候他尤其容易被突然的铃声惊到,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开在震动档上。他很少会把手机放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除非张弦拿去摆弄。
      有次张弦摆弄够了,把手机放到自己跟前,然后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任振华听着响起的铃声,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随着那个旋律涌了上来。“我不习惯设置铃声。”他皱了下眉,看着来电显示着张弦的名字。
      “我知道,但我就给我自己的手机号设置了特别铃声,别人给你打电话还是震动的。不说那个,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以前我朋友都说这个声音和我的特别像,所以他们都在我的来电时设定这个铃声。”
      也不知道这人当初到底是被多少人一起捧着,特别铃声这种事情他们都能想得到,任振华想要挂断,但又不想这么快的挂断。“你还要打多久。”
      “你不爱听挂断不就好了,”张弦晃着手机,“反正你一听电话响了,就记得是我给你打的,快点儿接就行了。”
      “你到底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让我赶快接你的电话。”任振华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倒是也没有很不耐烦。
      “你不想接就别接,有本事你别接啊。”张弦按断了电话,也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但也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手机铃声换回来。
      当然,任振华从来没有拒接过张弦的电话,并且怪就怪在,可能是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句“电话响了那就是张弦”,所以再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到过。
      于是今早电话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任振华被吵醒,甚至都没有看手机屏就凭着感觉滑动屏幕接通:“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上午九点十一分,你这个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啊。”
      张弦不紧不慢的声音让任振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尝试着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再叹了口气,“什么事。”
      “好吧看你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早上好啊,还不起床啊,早饭不吃了?”
      这人管得可真是宽,任振华按着眼角,“到底什么事。”
      “过会儿有空么,出来玩儿啊。”
      任振华觉得自己应该有必要让张弦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沉默了很久,“这又是你想到的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方式吗,我过会儿要去办公室查账。”
      “我不是都给你开发了个省事的系统了么,你现在查那些东西不需要那么久了。”
      真是难缠。
      任振华坐起身,左右转了转睡僵的脖子,清醒下来想想,这还是张弦第一次提出这种邀请,他不觉得这就是对方单纯想要邀自己出去玩儿这么简单的意图,“行吧,反正我怎么推你到头来都会找理由的,你在什么地方,听着挺吵。”
      “早点铺,中区的。”
      中区啊,任振华想着那边混乱的局势,“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我天大哥你别这么敏感行不行,就约你出来浪一下你都这么谨慎的,不想来就直说啊。”
      任振华倒是没有不想去,“你一个人吗?”
      “还有沈哥和沈哥的未婚夫。”
      原来如此,任振华轻叹口气,翻身下床把窗帘裂开一道缝观望着外面的天气,“你把小曹叫去吧,让他开我的车。”
      “你那辆车开走了叶叔不会说什么?那感觉与其说是你的车,不如说是……”
      “我又不是只有那一辆车,今天就让老叶忍一忍,开辆别的换换心情什么的。还有事吗。”任振华重新坐回床上。
      张弦的语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满意,可能是自己这种不想出门的态度让对方觉得没必要再多劝了吧,“行吧行吧,那我联系他,但他有你车钥匙么?”
      “他知道我车钥匙都放在哪儿。”
      “好,那我挂了,你早点起啊。”
      任振华听着一阵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想来张弦其实都很少会给自己打电话来着,即便是打过来也永远是毫不犹豫挂断的那一方。任振华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点,但毕竟在他的周围,没有谁敢比自己先一步挂断电话。
      他是不是对于张弦过度放心了呢。
      任振华重新倒进床里,合上眼思考着明明自己就从来没有允许过任何人这样放肆地靠近自己,不是指□□上,而是单纯精神层面的。他以为一旦有人踏入了他的私密范围,自己就会勃然大怒,把所有一切毁于一旦。
      曾经也有这样的例子,曾经那个人甚至都没有像张弦这样毫无顾忌,那人甚至是完全考虑到任振华的自尊和感受的、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的。
      那个人是个性格很像男人的女人,在任振华的手底下带着几个小弟,曾帮自己管理着几座桥几条街的、非常刚硬的女人。
      任振华也很怀念那个时候,看着那女人拽着自己几个弟兄们一起聚会喝酒,她酒量很好,打牌也很有技巧。她尤其喜欢跟那些小弟们比掰手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男的保留了实力,她可以说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败传说。
      不过那个女人只有在自己面前保留了女人的拘谨,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脸红得不行,他才发现她也不是多么放纵的人,恐怕真的只有性格非常外向而已。
      振华,你将来有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那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并且是脸红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任振华在被她问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那人明显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一声肯定,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自己身边稳定不变的一个人。
      任振华认真思考了她的问题,想必也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他想了很久,几天几夜没有给出什么答复。
      直到小曹有天冷不丁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华哥要跟莲姐结婚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帮里的人都这么想,没有哪个女人在华哥身边呆过这么久。”
      “这么说倒是,在床上跟我合得来的女人不多。但结不结婚我没想过,结了婚感觉跟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
      “华哥,我不太会说话,但是华哥要是跟莲姐结婚有了小孩儿,我肯定会特别高兴的。哈,这么说感觉好奇怪啊,但就是……”
      任振华听身后的人说着说着变成哭腔,然后停在自己身后,蹲下身抱着头哭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觉得那就是喜极而泣,所以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呵,你不想我结婚吗。”
      小曹可能是担负着有可能被打死的风险,小声地回了句,“不想。”
      任振华却没有生气,“为什么?”
      “结了婚,华哥就不是华哥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我就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但我觉得……华哥要是结了婚,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华哥了。”
      任振华记得小曹那时候看起来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儿,他知道自己完全不需要为这样一个小弟的一句话而动摇或是怎么样的,也不认为那就是自己拒绝掉那个女人的原因。
      他就只是想象了一下如果和那个女人结了婚,每天睁开眼看到她睡在身边、每天回到家看到她在厨房的感觉。
      任振华发现他没法想象到那样的日子,他没有任何一丝代入感,也不觉得那就会是自己想要的未来场景。
      我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现在没有,将来也很难有,如果你期盼这个,还是尽早离开吧。
      任振华这么回复了她,她在得到这样的回复后大笑着遮掩住其他情绪,说“我就知道老大肯定有老大的宏伟梦想,不是我这种小女人可以明白的”。没过多久她就走了,他想起来的时候让手下的人去查了查她的近况,得知她前年结了婚,生了两个儿子。
      任振华托人给她送了些钱,她收了一部分,退回了一部分和一封信——
      “我今生不会告诉任何人,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们的孩子。但从这封信往后,他就仅仅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了。
      我曾经很爱你,但你一定不爱我,我知道,毕竟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吗,你有次喝醉了跟我说你恨你哥,我以为你当时已经愿意向我敞开你的内心了。但你没有,有的只有我的一厢情愿。
      我希望你将来能遇到一个你爱的人,虽然那个人不是我我会觉得非常难过,但难过也就是曾经了,我将来会祝福你的。
      祝你将来爱上的人也爱着你。”
      任振华甚至不记得自己曾对那个人说过自己恨任见荣的事情,收到那封信之后他几乎是颤抖着读完,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悲伤或是难过,只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愤怒感让他坐立难安。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恨着自己的哥哥。
      这是他当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他叫了不少手下的人前去那个女人家,给了多次警告让她尽快离开这个省,越远越好。
      他恐惧着这世上存在着一个知道自己内心的秘密的人,惧怕有一天对方会把这个秘密轻轻松松地公之于众,传到任见荣的耳朵里的话……
      在第五次警告之后,那一家终于搬离了。任振华听罢松了口气,事后又让人去看看那个女人的近况时,得知他们在搬家的途中出了车祸,只有大儿子幸存下来。
      任振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头脑空白了很久,他发现自己心底并没有太多内疚或是悲哀,只是为这世上唯一知道自己的秘密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了而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作为任见荣的弟弟,也同样携带着毫无人性的暴力基因呢。
      他时不时会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小孩儿,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的名字或是长相,但那小孩儿确实继承着自己的血液,继承着他的暴力和罪恶,光是想想,他就觉得非常恶心,心里咒骂着要是那个小孩儿也被撞死就好了。
      这么久过去,任振华把自己封闭得越来越严密,他不再喝酒,不再参与帮派弟兄们的聚会,不再轻易和人聊天,并和所有人都明确地划分开了距离。
      没有人敢靠近他,也没有人想要去靠近他。
      但是张弦出现了,并且对于自己的态度漠不关心,似乎这个人就没有什么畏惧的东西,总是精准踩到任振华的情绪边缘,试探着他心中的秘密。
      对此,任振华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愤怒,甚至偶尔会有一种“假如和这个人说出一切说不定就能解脱了”的异常想法。
      难道是因为对方是个男人?
      还是说单纯的因为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气质,他不觉得张弦是没经历过风雨的人,反而像是狂风暴雨后仍然站得笔直的人。可以和任何人没有障碍的交流,可以站在任何人的角度考虑对方的心境,可以因为自己一个眼神而明白自己的想与不想,并且从不刻意。
      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任振华睁开眼睛,他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居然又睡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说,快过来把你家阿飞接走,这小孩儿生病了。”
      阿飞?
      阿飞是指,小曹吗?
      任振华猛地坐起来,脑袋一阵一阵眩晕,他发现自己可以不在乎张弦在自己的领域拼命试探,但唯独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曹孟飞对张弦敞开内心。“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这不是重点吧我说,我们在中区的游戏厅,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哈。”
      任振华突然扬起一丝怒意,不是很明显,也不是针对张弦,他起身、换衣服、洗漱、开门关门的动作都很大,到停车场之后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拿出自己的钥匙。保安室正看着新闻的老叶被任振华这突然地敲窗吓了一跳:“二少爷心情不好啊。”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别特么再这样叫我,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诶好好,不叫就不叫,您这是去哪儿,我去备车。”
      “不用,给我钥匙。”
      “那不行,我可是您的司机。”
      “你为我工作,我还需要听你的安排?钥匙。”任振华伸出手。
      老叶冷笑了两声,阴阳怪气的,然后转身取了把钥匙,“停在C3,路上开慢点。”
      不过曹孟飞并不知道张弦已经抽空把任振华叫了过来,他还站在刚刚张弦推出来上百个币的推币机跟前研究着张弦刚说的“破解方法”。预判,估算,运动学,力学,曹孟飞盯着那个推币机来来回回,想得脑子都要炸了。
      喜闻乐见的他昨晚依旧没有睡得太好,天快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了一阵,就被一通电话叫醒了。他开口就要骂人,但想想这个铃声意味着对方是张弦,就硬是把脏话都咽了进去,不耐烦地问“啥事”。
      张弦只是单纯地叫自己出来玩儿,并且让自己开上任振华的爱车。
      保时捷911 Turbo S。
      曹孟飞可以说是瞬间清醒了,他都忘了自己有没有好好洗过脸,冲刺着到地下停车场跳进车里开向任振华的公寓。
      他从来,从来没想过他能开一次那款车。通常老叶在接送任振华的时候会开上那辆,偶尔任振华自己也会开着去兜风,曹孟飞坐过两次,在副驾上感受着车子启动几秒钟时间里飙上一百迈的那种魄力。
      他记得任振华开那辆车的时候表情总是非常轻松,没有往常的严肃,也没有皱眉,好像在高速的压迫下任振华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挤没了,曹孟飞非常喜欢那种时候的任振华。
      好像在开着那辆车的时候,反而成了一个看看起来很容易接触的人。
      但暂且抛开曹孟飞对那辆车的其他复杂情怀,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这辆车实在是太帅了。
      曹孟飞跑到任振华的停车库,兴奋地敲着保安室的玻璃:“叶哥!叶哥!华哥说可以让我开那辆911是真的吗!”
      “瞧瞧你,让你开一下又不是送给你,高兴成这样还有没有出息。”老叶笑着把钥匙递到曹孟飞手上,“开时……”
      “我会小心的!它可比我重要多了!”曹孟飞笑着我上钥匙,感觉光是钥匙那种手感就能让他原地升天,他开车到张弦说的地方时全程哼着歌,丝毫不在乎张弦到底叫他去干什么。
      结果就开到了中区,某家早点铺的店门口。
      曹孟飞停车的时候发现张弦旁边还有两个人,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这特么不是沈天歌和那个欠操的未婚夫吗。
      等等,诶,咋回事儿?
      曹孟飞看了看方向盘上保时捷的华丽标志,又看了看车外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张弦和那人身后目瞪口呆的沈天歌以及脸色很不好看的未婚夫,竟然有点明白张弦想要干什么了。
      原来这人也有想要装逼的时候,这还真是新鲜事。
      曹孟飞突然就很想给他这个面子,推门下车跟刚好走到自己面前的张弦几拳:“今天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华哥,他都愿意把这辆车供出来借你装。”
      “你才是该感谢我吧,你不是一直想开一次试试么。”
      “哼。”曹孟飞别过头,朝张弦身后那两个人努了努嘴,“怎么回事儿,你终于忍不住了?”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忍不住,”张弦拍了一下曹孟飞的胳膊,指了指他身后的那片小区,“老赵家在这儿,我俩总来这家店吃早饭,这不是今天就巧了。”
      “感觉你遇上的这些个巧合都够写本小说了。”曹孟飞冷下了一声,见张弦身后的那个男的已经知趣地走远了,看那个方向大概是去停车场了吧。倒是沈天歌小心地凑了过来。曹孟飞对沈天歌就没有什么很好的印象,所以根本懒得搭理她。
      不过她却是相反,“你是,曹先生是不是,哈哈你头发长长了些我都怕认错。”
      “曹先生哈哈哈曹先生,曹先生可还行。”张弦一听这个称呼就笑出了声,“沈哥,你叫我都没那么毕恭毕敬过,为什么叫他要尊称?”
      “……可能是我怕被他打吧。”沈天歌非常诚实,低头认怂,“不过我就是,还是想来道谢,那天晚上,谢谢你来接我。”
      曹孟飞不是个很能应对别人的感谢的人,他只要一听这个词就会无力挣扎,可又不想就这么快转变态度,整个人就又别扭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我想去接你。”
      “嗯,我知道,”沈天歌点点头,“但还是谢谢,还有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些也很有道理。反正就是,一会儿我请你们打游戏啊!当作谢礼怎么样!不用客气,让我们去刷爆游戏厅!”
      后面那句话明显就不再是朝曹孟飞说的了,所以他抬起头,看沈天歌蹦着撞了一下张弦的肩膀,张弦象征性地退了一步,然后想要撞回去的时候看到沈天歌的未婚夫已经开车经过了,“小天,上车。”
      曹孟飞看了看那辆车,又看了看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搞笑:“不是说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儿子吗,就这个水平?”路上他跟旁边的张弦吐槽着。
      “恐怕是大部分都在上海,也说不定人家是到这里随便买了辆车开着玩儿的,这都不好说。不要轻易就瞧不上人家。”张弦却一改刚刚的态度,又像是往常一样张口说教。
      曹孟飞觉得他这样特别没劲,想装就装得彻底点,这样当着人面装,背着人面警惕的,搞得就像是那些满肚子阴谋的官员似的。“你到底是想干嘛啊,到底是要削他一顿还是要捧他一顿,说明白点儿啊。”
      张弦突然冷笑了一下,“真的要说,无论是被我削还是被我捧,他哪样都没资格。这辈子没有,下辈子也很难会有,祖上十八代不会有,后人十八代也很难有。”
      这话说出来带着一股明显的怒气,曹孟飞瞥了他一眼,“出什么事了啊。”
      “没什么,就是刚去早点铺正好看到他捏着沈哥的手指头,”张弦说着深吸了口气,闷声骂了句,“操,看着就让人反感。”
      这虽然不是曹孟飞第一次听到张弦说脏话,但还是头一次这么突兀并且带着情绪的,“人家都是快结婚的人了,捏捏手指怎么了,捏别处也正常吧。”他不觉得沈天歌是这么值得张弦维护的人。
      “如果沈哥心甘情愿,我又能说什么,”张弦捏响了手指,“但她当时看着明明就是非常勉强。”
      “为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们感情很好。”
      “呵,为了什么,”张弦冷言冷语的,“那不是简单,为了钱嘛,都能理解。”
      曹孟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诶,我好像有点明白仇富心理是种什么心理了。”张弦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不少。
      “什么?什么心里?”
      “仇富心理,就是看不得别人有钱,觉得他们有钱没什么了不起的?”张弦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挺有意思。”
      曹孟飞一点没明白这到底哪里有意思,明明张弦就是那个身上全部家当都换不来对方开的那一辆运动款奔驰却还小瞧着对方的人。
      不过该怎么说这股违和感呢,曹孟飞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这辆精致的911,突然发现张弦全程没有感慨这辆车有多么牛逼。
      明明自己头一次坐这辆车的时候就像是正要出嫁的姑娘兴奋得下一秒就要高潮了。
      曹孟飞再扭头看着张弦朝沈天歌他们走过去的样子,一改刚刚在车上的复杂情绪,面带笑意地走过去朝他们打着招呼:“万总的车也不错了啊,我们在后面跟着都不会熄火。”
      曹孟飞差点没笑场,忍着笑意看了看那个被张弦一口一个“万总”叫着的人,脸色已经是铁青了。
      估计是也没遇到张弦这样的人吧,怼人都礼貌得没挑没剔的。
      更不要说进了游戏厅之后了,万梓辰提意去玩儿投篮机,投到第三局洋洋得意,扭头一看张弦已经爆了游戏厅的562的最高纪录。
      万梓辰提意去玩儿架子鼓,中级曲目八成是good,扭头一看张弦高级曲目个个perfect、动作潇洒充满力度引来一群人围观鼓掌。
      万梓辰提意去打机枪,花了一百个币玩儿到手酸,扭头看张弦已经轻松通关。
      最后万梓辰不再提意了,倒是沈天歌兴奋地说要去抓娃娃,万梓辰在旁边看着沈天歌一脸认真地抓着那只皮卡丘,几次都失败,她都要扒着机子遗憾地说:“明明就差一点!”
      谁都知道娃娃机这种东西要看技术和运气,万梓辰不打算多做尝试,不过沈天歌从开始也没抱希望于万梓辰,她只是扭头看着张弦:“阿弦……”
      “我觉得吧,这个皮卡丘难度挺高。”张弦终于看起来也有拿不准的时候了,这倒是让万梓辰松了口气,“我只能是试一下,别抱期望。”
      一次,没有成功,两次,没有成功,万梓辰在旁边冷下了一声,却被张弦旁边的那个刺着纹身的年轻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万梓辰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就是水逆,他觉得当这个叫张弦的把开着保时捷的朋友叫来的那一刻他就该暂且认栽了。但说真的,他又不是开不起保时捷,一个价位的车自己在上海也是有的,但这又不能明着说,不然自己想要显摆一下的心情就更明显了。
      尤其是还当着沈天歌的面,他觉得今天还是趁早收手比较好,不然不知道这个张弦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伴随着沈天歌和曹孟飞的二重奏一样的惊呼声,一个皮卡丘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出货口,娃娃机响起了恭喜的音乐声。
      张弦满脸写着“还算是皮卡丘老爷给我面子”,干咳了两声说,“运气,运气。”
      “不不,这是实力,实力啊!”沈天歌从张弦手中接过皮卡丘,抱着转了一圈,“我还是第一次见三次就抓到的!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我还一直以为这个是抓不上来的。”曹孟飞研究着那个娃娃机。
      “啊不过游戏币也没剩多少了。”张弦晃了晃篮子里的十几个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对了,推币机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那个还是算了算了,那上面有磁石,很难有币落下来。”沈天歌说着就要往银台那边走,“我再去买些,你们在这里等我。”
      不过张弦明显不打算老实等着,拍了拍小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然后两个人朝着推币机那边跑过去了。万梓辰看了看银台,又看了看推币机,再看了看倚靠着娃娃机的自己。
      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呢,可真特么的,堵心。
      这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人在一上午之内噎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了吧,万梓辰想找个借口带着沈天歌离开,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那个叫张弦的人的。
      游戏厅里嘈杂的音乐让他更是心烦,等到沈天歌回来的时候就揪住她的手臂,“差不多就走吧,这么吵,回来该头痛了。”
      “不会啊,游戏厅就要有这种气氛啊,诶阿弦呢,你看到他没?”沈天歌的注意力完全不会放在自己身上,这让万梓辰更是窝火。
      “你叫他叫得够亲切啊,还跟我说你们没什么,他睡沙发的时候你也是跟着他一起挤沙发的吧。”
      沈天歌突然发怒似的甩开万梓辰的手,“别特么都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脑子里都是不干不净的事。万梓辰,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怎么样侮辱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是再敢侮辱张弦一次,我就——”
      “你就怎么样?毁约吗?嗯?”万梓辰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沈天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他歪着头指着沈天歌的鼻尖,“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惹到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会儿你要乖乖地跟我离开这里,不然……”
      他话没说完,并且是被旁边一阵毁天灭地的惊呼声打断的,周围的人也闻声赶了过去,万梓辰发现那是推币机的方向。
      不会这么邪门吧。
      他和沈天歌也凑了过去,挤到前排看到张弦正坐在推币机跟前,旁边的曹孟飞正在旁边用篮子接着游戏币,那台推币机就像是坏了一样的不住地往外吐币,张弦却面不改色地手里握着一摞硬币一点一点地往投币口推着。
      “这小哥太厉害了,刚他推下来一堆一堆的硬币啊卧槽我还是头次见。”路人在旁边感慨着,直到张弦低头看了看已经赚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手,众人才就这么散开。
      曹孟飞捧着那些游戏币,一脸懵逼地抬头看着张弦,“你到底……是个什么……”
      张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就是计算和实验结合运用的一个经典例子,你要是感兴趣,我推荐你从大学物理和高等数学开始入门。”
      曹孟飞不知其所谓,愣神地昂着头。
      张弦却像是察觉到哪里不对,附身摸了摸他的头,“啧,我从刚才看你脸红还以为是你好不容易开上了911所以兴奋的,现在又是怎么样,头次看到推币机吐币所以震惊的?”
      “啊?”曹孟飞没有躲开他伸来的手。
      “你感冒了么?”张弦皱了下眉。
      这个人皱眉的样子也跟任振华一点都不一样,看起来不像是生气或是心情不好,只是单纯的在担心着什么那样。曹孟飞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啊,没有吧。”
      “哪里不舒服么?”
      “你能别总是把我当个小孩儿吗,挺好的气氛都被你毁了。”曹孟飞没觉得头晕头疼算是生病,他经常这样,早就习以为常。
      张弦这次难得没再逗他,沈天歌也正好走了过来,曹孟飞看着张弦朝她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的样子,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一点……
      就一点,非常非常一点,他竟然觉得有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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