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前行》断弦音矣

38、Chapter 38

　　孟筱是在确定张弦已经吃饱了之后才开始发问的，她捏着一块西瓜小口小口地咬着，在看到对面的人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然后挑了一块哈密瓜之后，再次张口问道：“你和沈哥，做过吗？”
　　她不是为了故意让自己心里不痛快，也并非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自己和张弦的机会。孟筱觉得但凡是换个别的男人，她都觉得自己还有得是翻盘的机会，但眼前的人从一开始就说清道明，并且最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是为了撇清关系才说的那话。
　　孟筱能感觉到，张弦的确也很喜欢自己，可能是自己的长相和身材都很对他的审美。性格方面就很难讲了，自己在张弦面前很少任性，明明自己曾经是个那么任性的人。
　　于是她猜想，兴许在张弦的世界里，性与爱是分开的概念。
　　孟筱以前都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程度的思维高度来着，但面对张弦，她觉得用自己如今的头脑去参加高考，说不定能考进一本。
　　张弦没有因为自己这个问题而变得慌张，也没有逃避，“没有。”
　　“是因为沈哥不是你的类型吗。”
　　“硬要说的话，我没什么固定的类型，”张弦直言不讳，“说起来我曾经还和一个小男生做过。”
　　“嗯？！”这是什么惊天发言，吓得孟筱直接把西瓜子咽了下去，瞪大着眼睛等他后文。
　　张弦应该是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然后干咳了一声：“真的，当时特别戏剧性，我在酒吧里认识的，怎么说呢，我刚开始竟然就丝毫没发现那个酒吧有哪里不对，周围好像就只有男的。”
　　“我天，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Gay吧？不，就是，同性恋酒吧！？”孟筱觉得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故事，她莫名就开始兴趣激昂，拍着桌子催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没多想，就觉得周围净是些男的，空气沉重得不行，然后就突然有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姑娘过来找我搭讪。”
　　“哇他该不会是！”
　　“哈，”张弦点着头的同时抬手朝孟筱那边压了压，似乎想要按捺住她的激动情绪，“我当时觉得这个小姑娘肯定也是纳闷儿为什么这里都是男的，就跟他聊了一段时间。聊着聊着觉得还挺投机，问他晚上急不急着回家，他说不急，然后给我推荐了个酒店。我心说，好家伙，还是老手了，但老手也有老手的技巧，我竟然还有点小期待。”
　　“哈哈哈！没毛病！然后呢然后呢！”
　　“咳，然后啊，就去酒店了。不得不说，那小孩儿技术是真的好，还跟我玩儿什么捆绑play，用我的领带把我的手腕给这样绑起来，”张弦比划了一下，“但他就是，一直没脱小背心和裙子。”
　　“等等，裙子？”
　　“是啊，小裙子，还怪好看的。”
　　“那也是不怪你看不出来了，我的天好刺激，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张弦努努嘴，“他力气也不大，绑得也很松，我就挣开领带想去抱他。”
　　孟筱看着张弦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突然有个黄段子不吐不快，“他是硌到你了吗。哈哈哈哈……”
　　“啧，”张弦咋着舌，又挑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才继续说，“怎么说呢，我最开始以为他就是平胸，脱了他的裙子才觉得不太对。我当时都有点质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睡着了、做了个梦什么的。”
　　“哇你这样的反应，得让人家小男生多伤心。”
　　“谁说不是呢，他确实很伤心，就说没想跟我做到最后的让我不要紧张，我当时还真有点紧张，我以为他要上了我，感觉我这一世英名大概就要毁于小旦了。”
　　孟筱差点笑断了气，“上你？有人会想上你吗，弦哥你自信一点好不好，我觉得你超级攻的啊！”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
　　“结果呢结果呢？你们就这么不欢而散？”
　　“那倒不至于，我当时看他哭，也没觉得反感，竟然还觉得他有点儿可怜的，就劝服自己上谁不是上，关灯都一样。”
　　“你居然还要搞个押韵！你是什么魔鬼吧你！”
　　“那个小男生，真的长得非常精致，皮肤也是嫩得不行，摸着根本就是个姑娘的身子。我想他也是挺寂寞吧，但人活在世，基本上每分每秒都充斥着无可奈何。”张弦似乎并没有炫耀此事的打算，这一点也是让孟筱非常钦佩的地方。
　　这个人总是能把那些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用不足为奇的口吻叙述出来，仿佛他这样一说，这世上任何事都发生得理所当然。
　　孟筱想到那天早晨离开酒店时，小曹说的那句“怎么换人了”，她一直想知道上一个被他抱在怀里的人会是谁，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会是沈天歌吗？
　　但他刚刚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就反而是更加验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另一个猜想。也是她刚刚吃饭之前问过他的：“既然，不是因为类型，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沈哥呢，你肯定知道沈哥非常喜欢你这事吧。”
　　“你知道，沈哥眼中的我，是个好得有点不真实的人，”张弦用西瓜皮拨弄着桌子的西瓜子，“正直，幽默，有气魄，有担当，有胸怀。讲道理，我不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这世界上根本也不可能有。”
　　“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不可能有来着……”孟筱托着下巴，愣神地看着他，“你到底，对自己是要有多苛刻啊，我觉得你完全符合你刚刚说的那些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和你说过我离过两次婚，我有三个孩子在距离我千万米之外的地方，他们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怎么见到过他们的父亲，‘爸爸’是他们学会的第六个单词。”张弦说着，扔下西瓜皮，脱力地倚靠着椅子背，然后伸手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我没有担当，也没有胸怀，也没有尽过身为父亲的责任。”
　　有时候，她都快忘了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这件事了。
　　孟筱想要反驳他，但是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她很想说自己就算是知道了这一切，仍然对他抱有数不尽的渴望和幻想，他大概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反而是朝着一个完美的设定而钻牛角尖。
　　“我相信你一定是因为工作太忙才忽略了他们的。”孟筱小声地安慰着。
　　张弦却冷笑了一声，“我现在没了工作，干脆整个人都跑得远远的了，你不用费心给我找理由让我开脱。我想也会是这样，假如我接受了沈哥的善意，她大概最开始也不会觉得什么，一旦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朝着未来做延长线，那么将来一定会有一天，她也会像是曾经那些说着永远爱我的人一样，哭着跟我说……”
　　他似乎自己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变得有点激动，所以抬手按着自己的眼角，长叹了口气，“说，我变了。”
　　孟筱没法想象眼前的人接连承受两次“你变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张弦真的变了，虽然她不知道，但人都是会变的，这任何人都明白吧。
　　“难道说爱一个人，不该爱他的全部，包括他将来的变化吗。”孟筱不是单纯的为了安慰他，只是她的确是这样想的，既然决定结婚，那不就相当于决定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和这个人一起度过吗。
　　张弦却摇了摇头，“事实并不是这样啊，小孟，事实没有假设。她们没能接受我的一点变化，一旦我不再是符合她们幻想中的形象，一旦有一点细节告诉她们她们正活在现实世界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孟筱总觉得胸口发闷。
　　“我希望有人可以无条件的接受我，”张弦突然笑了，“这么一说感觉像是个小姑娘一样，但我有时就是很羡慕啊，羡慕那些被宠着的小姑娘们，羡慕她们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养着。我也想要不劳而获，但你猜怎么着，我却偏偏又是最瞧不起那些不劳而获的人。
　　“你可以说我小肚鸡肠，说我没有胸怀，没有气魄，我承认，这就是我吧，大概，我也搞不懂。问题就在于，其实说到底，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懂自己实在是太难了，你为了看懂自己，就不得不去想一些很矛盾的事情。
　　“小孟，我还是头一次跟人说这么多心里话，可能就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出卖了我，但是你看，这也是我在利用你对我的善意。我时不时的就会非常反感自己这个毛病。
　　“所以算是自我安慰似的弥补你，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好奇心，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任何问题，只要不触及底线，我都会回答你。”张弦双手交叉，手肘撑着桌子，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孟筱觉得他的这句话蕴含着很多层意思，她仿佛觉得“你可以问任何问题”就像是一张走进他的世界的通行证一样，她拿着那张证站在门口迷茫地徘徊着。
　　“从什么时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哥的呢。”孟筱觉得自己一定是再一次失去了神智，她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极好的、关于认识他的机会。
　　但她当时满脑子里都是些无聊的问题，她不想过于关心他口中的那些现实啊幻想之类的大道理，孟筱只关心一些非常狭窄的话题。
　　比如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注定要输给沈天歌了。
　　张弦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会问了个这么没有价值的问题，先是一怔，逐渐的态度变得极其温柔，大概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了吧，“是呢，什么时候来着呢。”
　　他盯着桌子上的最后一片生菜，嘴角慢慢流露出笑意，“说起来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处于诸事不宜的状态，有天晚上睡不着，就找沈哥聊天。她陪我聊了个通宵，我当时跟她抱怨我住的地方就连天气都跟我对着干，阴雨连绵将近一个月了。到了早晨的时候她给我发了张照片，是一张日出的照片，发过来之后说——早安，开蓝牙接收你今日份额的阳光。”
　　张弦说着，掏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相册，找到那张照片后给孟筱看了看：“我当时莫名其妙就感动哭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其实我的前妻对我也很好，我的家人或是我的朋友们，其实大家对我都很好但是……他们从我身上也得到了很多。从来没有人愿意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求回报的向我表示善意，从来没有过。”
　　孟筱觉得那真的是一张非常普通的照片，但她不能说，她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到张弦感动的点是哪里，但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能分别出来，他是真的，对沈天歌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张弦收回手机，眼神稍微落寞了些，“但说真的，见面之后觉得她也是一个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活在现实世界里的做梦的人。犹豫着，犹豫着，犹豫着，我这样犹豫来去的，耗到现在，她都要嫁人了。”
　　孟筱回忆着她当初的两段感情，这么说来自己也没少有过恋爱经历，但多多少少曾经她和那些年轻的男生们存在着不少错过。
　　有时候她很想他，他却在打着游戏，反过来他很想她，她却在追着韩剧。
　　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她一直以为是从来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孟筱认为张弦就是于大多数人而言的对的人，但对于张弦来说，明显不是任何人都能达到及格的成绩。
　　何况自己错过了对的时机。
　　可那该怎么办呢，谁让她就连看着眼前的人没落的样子，都觉得心酸得不行。
　　“弦哥。”
　　“嗯？”
　　“别放弃呀。”孟筱笑着，把桌子上最后一片生菜叶子夹起来放到张弦的碗里，用力地重复着，“你别放弃呀。”
　　“别放弃……什么？”
　　“机会？沈哥？你想要的另一半和你想要的生活？什么都好，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要放弃啊！”孟筱希望自己这几句话真的能触碰到张弦的内心，她希望当时张弦出神的表情意味着他真的在认真思考这句话。
　　“……为什么，人难道不能放弃么。”
　　怎么他还问出来个这么有哲理的问题呢，孟筱压根就没往别处想，“放弃那不是意味着懦弱嘛！我不觉得你是懦弱的人诶，讲道理，弦哥，你可是连男的都敢上，你可是和这边□□称兄道弟的人，你可是把那个在我们医院得意了好久的医闹给搞得服服帖帖的人，你可是！你可是，你可是……”
　　人当然有放弃的权力，但孟筱就打心底觉得，他不能够选择使用那种权力。
　　她觉得他天生就该是往高处走的人。
　　那样的人是不能放弃什么的，那样的人就该像小说中的霸气总裁一样喜欢谁就要拴住谁，然后在喜欢的人的耳边说“我要你承包这片鱼塘”的人。
　　孟筱非常努力地还想要再说几句话，但仅仅是由于张弦的一个笑容，她就冷静下来了。
　　张弦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长叹口气然后沉思了一阵。
　　孟筱觉得在那短短的十分钟里，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你也像是我的那些朋友一样，也不知道我是该感到亲切还是怎么着的，不过怎么说呢，”张弦拿起筷子，夹起那片生菜，“非常感谢。”
　　孟筱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被他拥入怀里的机会，但得到的却是比□□关系来得更让她感到珍贵的东西。
　　她开始相信，这世界上一定拥有男女之间纯洁的友谊，即便是他想要上自己，即便是自己想要被他上，那都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污浊，也不意味着他们谁需要为谁的将来负责。
　　“所以，你要去对沈哥表明心意了嘛。”孟筱稍微歪了歪头，看着张弦的表情。
　　张弦没有表态，还是带着那种很难看透的浅笑，“谁知道呢，唉，我怎么也变成了个这么别扭的人了。算了算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也是孟筱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到的，她看着张弦不紧不慢的样子，问着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之前说你最近都不怎么住在沈哥他们的房子里……那你是，住酒店嘛？”
　　“我倒是这么想过，但我其实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我也不是那种随赚随花的人。”
　　“是哦，只是修电脑的话，感觉的确不会赚很多。那找个工作呢？找份正经的工作，那样不就可以自给自足了嘛。”
　　“那倒确实，但我不想，而且我之前不也是一直在工地干活么。”
　　“哈哈哈，在工地干活儿也不算是正经工作嘛，啊对了，说起来那天我们在工地看到你，你到底那时候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饮料啊。”
　　“为了分给大家喝啊。”
　　“不是有外卖嘛……”
　　“呵，谁说不是呢。”
　　“欸嘿，我觉得我好像猜中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怎么去工地？”
　　“……这也是，这么明显的么。”
　　“是啊，在太阳底下长时间工作的话，你不可能还会是这种肤色，别说是休息两周了，一年都不一定能从黝黑恢复到正常。”
　　“啧，我差点忘了你们的专业是什么，”张弦笑着伸了个懒腰，然后手放在脑后，“嗯——是啊，我确实很偶尔会去工地。”
　　“我真的猜中了！”
　　“那个工地啊，我看不惯的地方实在太多，但我又不是他们的上司的，管得太多不太合适。所以最好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吼吼吼，诶，那你白天都是？”
　　“在振华那边。”
　　“听你把我们这边的□□老大叫得这么亲昵，我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欸等等，难道说你最近天天晚上……也是和大佬一起……”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说真的，我都还没去过大佬的家呢。不过，听说他家还挺大，下次我看我能不能找个借口蹭个房间之类的。”
　　“你还真的，不怕他呢……”
　　“为什么要怕他，我们有没有利益冲突，甚至还共利共赢的。”
　　“好吧好吧，所以你到底每天晚上都去哪里啊我真的很好奇！”她想过最坏的可能就是，他还同时约着另外一个女的。
　　“赵哥他家，嗯，他本来是为了把老婆孩子接到这边一起过日子，不过他老婆死活不想来，所以他家房子还挺空的。”张弦说的时候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但孟筱一直皱眉思索着难道自己过往漏掉了什么细节。
　　所以……赵哥是谁？
　　“嗯，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赵哥嘛？”
　　“嗯？你不认识赵哥么？就是那个警察啊，那天去医院把刘四儿逮捕的那个赵警官。”张弦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自己就该理所应当的认识“赵哥”一样。
　　怎么自己不认识赵哥还是件离奇的事情了呢，她反而觉得他居然都跟那么多大佬这么熟了反而是件非常离奇的事情啊！“弦哥，你到底还认识这边的多少人物，为什么你跟□□混熟了还不够，还要往白道上掺和，你是打算，打算，统、统一黑白两道嘛！”
　　“也不能说是什么人物吧，我来这儿都两个多月了，有几个朋友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不不不，不不，一点都不正常好嘛！我来这边快两年了朋友都只有同事那几个人啊！”孟筱很纳闷为什么自己反而被张弦归为不正常的那一类了，明明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
　　好在张弦倒没有非常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癫狂，看起来他似乎又在高速运行着他的脑子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然后处理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结果：“可能就是有那种，很喜欢交朋友，和觉得交那么多朋友没有用的人吧。都很正常，我可能属于中间那种。”
　　“什么意思……你难道要说你不喜欢交朋友嘛。”
　　“没有不喜欢，但也没有非常喜欢，交也行，不交也行，顺其自然的事情。”
　　“所以你是顺其自然就有了黑白两道的大佬当朋友嘛，你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啊我说，弦哥……我真的是在尊称你了。”
　　张弦不以为然，耸着肩，“交个朋友，认个兄弟什么的，对我来说倒是不算难事。”
　　“我问你这话可能是在伤害我自己，但是我真的……想请问您一下，您，有多少朋友？”
　　“在这边的话……”
　　“不，不是在这边，是你现在，愿意把你当朋友的人。”
　　“那范围有点太广了吧。”
　　她就莫名觉得张弦这话说得不是在炫耀，这就让她更是好奇了，“那好，那挚友呢，就是非常非常好的，你现在打个电话，他天南海北的都要过来见你的那种朋友！”
　　张弦沉思了一阵，非常突兀的，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好说，可能他们任何人吧。”
　　孟筱觉得自己恐怕在不经意之间，问出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并且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又一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背井离乡、抛下了一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
　　“但你知道么，往往这个时候，你不会觉得朋友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那其实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有很多朋友，对人来说，有时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张弦说着又是叹气，“当然了我不会反驳有了朋友好办事这种话的，毕竟那是硬道理，朋友多了好办事，历来如此。所以你看，这件事情也是有两面性的。”
　　“弦哥……”孟筱心底有种直觉，“你其实，是个大人物吧。”
　　“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不是……个很牛逼的人。”孟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哈哈你这可真是个硬核的形容，我是不是个很牛逼的人，不该是我来判断的啊。要我说的话，我智商一般，长相一般，身高一般，身材一般，学历一般，这么一看，不就是个一般人么。”张弦话虽这么说着，表情却难得的有了一丝得意。
　　她敢发誓他在隐瞒着什么，并且隐瞒，有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很有意思。
　　“我早晚要知道的。”孟筱鼓着嘴，用力点头来自我振奋。
　　“刚才吃饭的时候给你机会，”张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靠近低声说，“明明是你自己放弃了呢。”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好奇心，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任何问题，只要不触及底线，我都会回答你。
　　孟筱回忆起那句话，但她却不觉得后悔。
　　很长时间之后她更加确信了当时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她选择了让他去直面自己的本心，而不是让他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孟筱是无意识的。
　　她很少感谢自己那颗八卦的心来着，但有关于张弦的事，她简直要跪谢自己的八卦之魂了。
　　毕竟孟筱相信，被他认定为朋友，才是最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