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玲珑缺一门》小周123

36、他日再相逢

　　两个人边走边扯，完全是对牛弹琴，各自扯着各自的屁话，大多数时候玲珑都听不懂玉娘在说什么，可是也没有什么关系，照样能说得热热闹闹开开心心。
　　这天大约是大梁城的集日，街上的人多的出奇，玉娘总觉得走在这种地方不怎么安全，想错过人群往里面的胡同里走，这时候却有一个人蹭着她们身边走过去，似乎抓了一件什么东西，忽然间拔腿就跑。
　　玉娘看他身影慌张，回手一摸，竟是宫里令牌让人给偷走了，顿时一身冷汗吓出来，扒开人群就追了上去。
　　“喂……哎……”玲珑在后面喊了几声。
　　那两个人听不到，一前一后走得飞快，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玲珑抱怨了一声，把披风又往下拉了一拉，好在大梁城的地型她是非常熟悉的了，缺少了那个跟她胡扯的人倒也能走回去。
　　正想着却突然听见身前有人高喝了一声：“妖后，拿你的命来！”
　　她对自己皇后的身份始终也没有什么真实感，倒没觉得这声音是冲着她来的，还一惯懵懂地直冲冲往前走着。
　　然而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向着她的面门就直劈下来。
　　刹那间剑光雪亮已经到了近前，玲珑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躲，周围人却发出一声惊呼！
　　眼见那剑光当面劈到，生死关头，却有长刀横空出世，贴着玲珑的面门将剑一挡。
　　咣的一声，长剑抵不住那力道，竟被磕上了半空中。
　　那刺客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刺杀失败，知道自己到底是活不成的了，索性合身向玲珑扑了上去：“妖后无德，赔我妹妹的性命！”
　　玲珑总算知道了那个妖后指的是她，却还是呆站着浑浑噩噩的，什么妹妹的性命？这妖后又是哪里里来的时髦的称谓？
　　她正胡思乱想着，那替她挡了一剑的人已经横刀挥出，霸道狂烈的刀风扫过了那刺客，一颗头颅飞上了半空，鲜血疯狂地飞溅，劈头盖脸地向众人砸过去。
　　“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一时间到处是哭号声，惨叫声，还有把路边的货架推倒的声音。人们争先恐后的逃窜，踩着彼此的脚，惊恐地寻找着出路。
　　刚刚还一片祥和的集市，在刹那间就变成了一片混乱。
　　而那行凶的人却丝毫也不显得慌乱，掀起长袍慢慢地擦拭着利刃，眼角微抬，紫色的波光在刀光的映衬下荡漾城海，倒映着那个完全吓呆了的家伙。
　　她抱着头，脸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像是要被血海彻底的淹没。
　　她全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刚刚死去的人还是因为他，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再不打算去安慰她了。
　　这种事他已经做得够多。
　　他完全无视她的恐惧，向她伸出了手，“到这里来……”
　　玲珑反而退后了一步，像是看到了一个血色的陷阱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甚至能闻到腥膻的气味，她一步一步地往退后去，他的手指向她张开着，比中原人更深刻俊美的眉目之间，是冷酷到了极致反而映出几分不可言明的笑意。
　　他没有死。
　　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这念头震得她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其他的什么感觉，似乎也容不得她有其他的感觉，他像个浴血的修罗，站在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突然之间她转过了身去，拔腿就往人群深处跑。
　　那个人像是她深藏的记忆一样，迫不及待的要被她抛弃。可是那记忆却始终纠缠着她，从来没有一天能够彻底的忘记。从大雪天在客栈外的初遇，一直到金殿之上他一手把她推开，生离死别早已经在几天之内就把一生尝尽，他已经死了，死了，因为死了她才不会恨他，为什么又要死而复活？
　　她逃到了渺无人烟的胡同里，心口被沉重的心事挤压着，几乎是要窒息。他是这一年来人人不能言明的伤口，只要重现，就会逼着所有人去重拾那鲜血铸成的，爆烈的，屈辱的细节。
　　她听到自己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抱着头沿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去。

　　玉娘追着小偷跑过了半个城池，靠近了林木边缘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上了当，上了什么人的当，是谁要把她从玲珑身边引开？
　　她心头惊惧着，不能再追了，就算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刚要转身往回走，林木深处忽然有人影恍惚，在半明半暗的林木之间，拖出了一个修长而华美的身影。他手里拿着那枚令牌，像一个不可名状的诱饵，在他手指之间不停的摇晃。
　　这完全出乎玉娘的意料：“那个偷东西的家伙……是你的人？”
　　常醉低头看着那令牌，神色多情，仿佛那是他失踪了多年的爱人：“在街上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玉娘却想着，他看到了她们了，说不定会认出玲珑。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杀了他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异常清秀的侧脸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可能，在手下挣扎哭泣的时候，一定会有令人迷醉的快意。
　　她悄然无声地靠近了他，却莫名奇妙闻到了一种香气，大梁城贵族男子大多有熏香的习惯，但于他显然并不是，那香气平淡的有如柳丝在春日里迎风而动，她看到他薄到了近乎薄情的薄唇，唇齿轻启之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她本来想做的事情是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再轻轻地收紧。可是面对着他的眼睛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她早就发现，他有一双这世上最漂亮的眼睛。
　　他叫常醉，大约是把人溺死在那深海似的双眸里，永远都不愿意清醒。
　　“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哦？”玉娘心不在焉地追问，“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常醉似乎对这个称谓感到了陌生，但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也许是吧，我碰到他的时候只有七岁，他也不过是个美丽的小男生而已。”
　　玉娘想，你还真是生冷不忌。
　　常醉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在冰冷的河水里救起了溺水的少年：“我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不过那些来接他的人，叫他少爷……”
　　玉娘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低着头，一见会发现她脸上见鬼一般的表情。
　　“后来我一直在河边等他，等了很久很久，他只来过一次。”
　　那一次也并不是为了你……玉娘在心里无声的抗议着，而且那个时候，她也并没有溺水，她只是钻到水底去抓鹅卵石。却被人抓住了手脚，硬拖着爬到了岸上来。
　　天知道她那时候有多恼火。
　　那个时候，她还会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恼火，而在那以后她的人生突然被恶意的篡改，就算是有人抓着她的脚指一根一根的碾碎，她也再没有任何愤怒的感觉了。
　　“每次看到你……”他的视线终于转向了她，“我总会想到他……”
　　玉娘笑了：“这真是牵强附会……”
　　“是啊……”他眉目之间透出了些许怅然，到底还是书生意气。
　　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玉娘在心里反复要挟着却并没有说出来，她想着不会再有下次，如果你再撞到我的手上，我就不会放过你，她转身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玉娘……”
　　她像被火烫到了一样迅速的甩开了他，他愕然，而后黯然地微笑：“你好像讨厌我了……”
　　她一步步往后退去，摇了摇头，却又一言不发。
　　他的温度始终驻留在她的指尖上，灼热反而让人心头阵阵发冷。
　　不能被那巨大的温情所诱惑，不能靠近他，他像一片利刃中的鲜花，散发着致命的诱人的气息，她再次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转过身，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停留在原地的那个人从衣袖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缓缓擦拭着曾经碰触过她的手指，日光从林木的缝隙间流泻而下，映着他清秀足以入画的眉目，波光荡漾：“我会等着你的。”
　　他像对情人一般温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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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berylsummer ，鱼小肉丝，姒瑢 ，还有777同学的长评。
　　大家热爱的意柯同学再次出现了，不过大家对他好像比玲珑对他的感情深太多了。
　　最近这段时间心情状况不太好，如果调整不过来的话，会休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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