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玲珑缺一门》小周123

35、探

　　就算是被他认为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元织殿下，也不过是在午夜里独守着空冷的大殿，一世的凄凉。
　　他们没有住在一起，这个事实既让他欣慰，又让他心酸。
　　“皇上。”他靠近过去低唤了一声。
　　元织抬起头来恍然如梦一般的：“你怎么来了？”
　　“臣想请皇后去看看那个孩子，他受了惊吓，吐奶吐得厉害。”
　　元织目不转睛地看着狄轻云：“玲珑从来没有看过他。”
　　“臣明白，只是小孩子天性亲近自己的母亲，郎中没有用的话，总归母亲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安抚他一些。”
　　“你不明白，我也是从玲珑生下那个孩子，才刚刚明白。”
　　狄轻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臣惶恐，还请皇上明示。”
　　“狄轻云……”元织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站起了身来，走到窗前，许久之后他轻声说，“我们都以为玲珑不在乎，她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怎么可能不在乎？她只有十七岁……”
　　能让他们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过往，又怎么可能伤不到她。
　　不管怎么逃避还是有蛛丝马迹流露出来，就算再努力的伪装，也不可能回到飞扬跋扈的少年时光。
　　“她不想见到那个孩子。”
　　狄轻云总是比别人更后知后觉，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玲珑的绝决不是说出来的，甚至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生物一般的本能的反应。
　　就像他对她的伤害，她不记恨，也不抱怨，只不过抛弃他的时候，半点也不会心软。
　　他知道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
　　可是……
　　“可是那个孩子是没有错的……”
　　没有错。
　　元织哑然，原来他的大将军竟是这样天真的，这世上人生来既有原罪，谁也不会无辜而幸运地度过这一生。
　　“我去问问她吧，如果她情愿，那就让她去看一看……”

　　半夜里被揪到殿上来的玲珑还没有睁开眼睛。
　　元织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关于孩子的事情，他不在皇宫，被无名无份的丢到了武安侯府，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恶意地抛弃。
　　他不想玲珑恨他，哪怕不爱他，至少也不要恨他。
　　可能困倦的缘故，玲珑一直没能把头抬起来，直到他把这一切都说完，她仍然把头埋在了冷冷的灯影之下。
　　“你说一句话，一句也好。”
　　四周灯影沉沉压迫着她，声音突围了几次，总归是不能突破那个关口。
　　“算了……”元织试图去揽住她的肩膀，她错开了他的手，微微地抬起了头。
　　那个角度让人想起我见犹怜，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不合时宜的娇柔。即便受过训练，也从来不曾有素。
　　一直都是残缺不圆满的，让人觉得心痛的遗憾。
　　“殿下……够了……”
　　他微微一怔，算过了千遍，也没算出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够了……”真的是够了，玲珑从来痛恨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她这么美，这么年轻，这么的可爱，还有大把大把上好的时光，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不管你们曾经错了什么，这样子无休无止的补偿，都已经太够了！”
　　元织心头微微地被刺痛着：“不要傻了……”
　　他像她所想到的那样，吐出分毫不差的四个字，人们总是说她傻，她被他们反反复复地叨念着，几乎以为自己是真的傻了，她不想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元织轻轻地把她的拿下来握在了掌心里：“傻瓜，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为了你。”
　　她觉得他在说谎，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然而他是真的没有说谎，这样纠缠着纵容着，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他的自私。

　　给玲珑系上了披风，又往她手里塞了一盏灯，元织反复嘱咐玉娘许多次，要好好照看玲珑。
　　出了皇宫往东走，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进了武安侯府。
　　孩子哭了大半夜，已经哭得没有了声音，始终不停地反复抽噎着。
　　这是玲珑头一次看见他，紫色的眼睛不出所料，想一想也知道为什么始终不能让他见人。
　　她几乎已经把那个人忘记了，可是这样低头看着小孩子的时候，总能找到关于他的一些蛛丝马迹。
　　小孩子也在目不转睛地打量她，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就不再痛苦的抽泣了。
　　他是在等她吗？
　　可是差一点，他就再也等不到她了。
　　玲珑弯腰把他抱在了怀里，她不太会抱小孩，笨拙的，手足无措地笼罩着他。
　　狄轻云惊愕地发现这无所畏惧的狼崽子，到了玲珑的怀抱里竟显示出小孩子应有的温驯来，他想自己病急乱投医，居然误打语撞地做对了。
　　玲珑心里一点点的柔情泛滥开来，把自己的脸凑到那婴儿温软的小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想哭。
　　“谢谢你……”明明没落泪，声音却哽咽着，“照应他……”
　　“不用谢我。”狄轻云苦笑，“你要是知道我多想掐死他，就一定不会谢我了，要不是为了你，他已经死了上千回。”
　　玲珑笑了：“你呀，总是嘴硬……”
　　然而她却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他是另外一个困在局中不能解脱的人。
　　不能……
　　再这样拖累他们了……

　　从武安侯府出来的时候开已经大亮，玲珑把头死死地藏在披风里，与玉娘走在一处，像是不能见人的私奔的小情人一样。
　　这念头让她心里微微一动：“玉娘。”
　　“什么？”
　　“你带我走好不好？”
　　“走？你想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他们愧疚的神色让她窒息。
　　“我可养不起你。”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玉娘侧过脸去似笑非笑，能听到玲珑说这样一句人话可真不容易：“你拿什么养我？”
　　“我可以出卖我的美色。”
　　玉娘笑喷：“哈哈哈哈哈……”东倒西歪，眼泪几乎笑出来。
　　“唉……”玲珑叹了口气，每次她说真话的时候，别人都以为是笑话，而她说笑话的时候，却从来都不会有人笑。
　　玉娘忍住眼泪，搂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是头一个说要养我的人……”
　　玲珑不想说话了，他们都拿她当笑话。
　　“傻瓜，现在你就算想走，只怕也是走不了的。”
　　“不会走不了的……”她做了那么多的傻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拖累，有谁不想摆脱她。
　　“傻瓜……”玉娘揉搓着她小鸟一样的头，如果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碰到她，应该不会把歧路越走越深，尝过鲜血的味道的人总会被那气味迷失了本性，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陪在身边，会让人警醒自己尚在人间……
　　你是元织殿下的良心哪……
　　玲珑神色迷惘的注视着她，她不明白，也不能够理解，然而玉娘似乎也并不想让她明白。
　　“跟你在一起，一点脑子都不用废，他不会舍得放你走的。”
　　这下玲珑就明白了：“你就直接说我是个白痴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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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好少，殴打乃你们一万次。
　　本桂圆心情不好，开始大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