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玲珑缺一门》小周123

37、策

　　征西王小世子被人一刀砍去了头颅，死状凄惨，人就算是有天大的罪过，死了一了百了，总该得一个全尸。
　　这件事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虽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总让人觉得小世子的死因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何况当时在场有证人说：“小世子口里不停地叫着妖后，向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扑过去，却让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斩杀了。”
　　元织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明知道小世子是去刺杀路过街头的玲珑，却不能把这件事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因为她们路过街头的原因，实在是不够光明正大————如果因此而牵扯出那个孩子，事情就更变成了一团乱麻，到时候连他也没有办法收拾。
　　死咬着牙不承认是唯一的办法，说是皇后指使人杀了小世子，证据何在？凶手何在？
　　那些赤胆忠心的臣子被顶得哑口无言，只好又转了方向攻击皇后失德，这才短短一年的功夫，她惹出了多少事端，一国之母，三宫之主，不能皇帝分忧，留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元织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找了个借口从大殿里溜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把他的皇后赶出去，然后再给他娶一个？再娶的也未必是省油灯，这点元织早就看明白了。
　　不过他的臣子们不明白，他们总以为这世上的女人除了玲珑之外，个个都贤良淑德。
　　宫里宫外闹得一塌糊涂，元织不想让玲珑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烦乱，把所有的消息都捂得紧紧的，可玲珑只是有点笨，她并不是个傻瓜，周围人们露骨的敌意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
　　把头死死地藏在被子里也没有用，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来见人。
　　现在让她提心吊胆的不仅仅是那些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流言，虽然他们已经彻底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吸血妖姬的形像，她更怕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件事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压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玉娘瞧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其实有点看不上她：“你怕什么，有我呢。”
　　“唉，你不知道……”玲珑转了个身，冲着墙壁。
　　玉娘扑到她身上蹂躏她，玲珑被她压得半死，可也没什么心情跟她闹，拿被子把脸死死地捂住了。
　　玉娘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我可不待见你副德行，你要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玲珑闷出了一头的汗，听她说这话，就把被子从头顶上扒了下来：“你可别甩下我。”
　　玉娘笑着戳她：“那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了？”
　　玲珑几次欲言又止，忽然挺身坐起来，一把握住了玉娘的手：“咱们走吧，不管到哪儿，我……我实在是……”
　　玉娘觉得这话事出有因，也不肯急着去追问她：“宫里的这点事，你别放在心上，有殿下在那里顶着呢。”
　　“我把他也害得太苦了……”玲珑皱着眉，因为白白嫩嫩一分受虐的痕迹都没有，总给人一种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印象，但她其实是真的愁，都快把肠子愁断了，“我知道那些人都在逼他，我本来也不该是个当皇后的料子，强撑着空架子，他也累，我也累，这又是何必呢？”
　　玉娘摸了摸她的头，软软的头发贴合到手指上，让人觉得很舒心：“殿下他……他是苦中有乐……他自己乐意的，你不要替他想得太多……”
　　“他确实是自己答应过的，我的脸皮也太厚，就这么一直赖着他。”
　　玉娘突然打断了她说：“玲珑，你就一点儿都没有想过，那天殿下跟你说，让你替他生个儿子是什么意思吗？”
　　玲珑抱住了头觉得十分的痛：“我已经生了一个了，真是个麻烦，不想再生第二个。”
　　玉娘彻底无语，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从事情的表面，原因，结果直接越过，毫无阻碍地达到她自己的理由上，玉娘可怜元织，摸着她的头的手就紧了一紧：“反正……你不要想太多……”
　　玲珑头痛，被她摸得更痛了，烦躁不安地摇晃着：“唉……我……我……”
　　见玉娘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窥视着她，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说了你不要跟别人去说。”
　　“嗯……”玉娘没有闲心跟她斗嘴，直觉地认为她会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天你走了以后，有一个人想杀我，他叫我妖后，扑到我面前来想给我一剑，当时跳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然后……杀了他……”
　　玉娘知道这就是那个被杀的征西王小世子，她一直以为他的死跟玲珑没有什么关系，是那帮大臣们狗急乱咬人，没想到当时玲珑真的就在现场。
　　“那个杀人的人……我没有看错……”
　　玉娘眼睛里的笑意渐渐退去，她想到了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然而还有些微的一点惊恐在心底蔓延开来：“是谁？”
　　玲珑微微地咬着嘴唇，那个人的名字明明到了齿间，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轻易地出口。
　　玉娘看着她的神色就明白了。
　　只有那个人……
　　只有他会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玉娘猛地推开玲珑站了起来，在地面上浮燥不安地走了几遭才说：“他已经死了，不可能的！”
　　“是他，我没有看错，他……他还向我伸手来着……”
　　“你眼睛不好用……”玉娘停了停，想起玲珑那近乎穿墙透壁的眼神，又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指着她说，“脑子也不好用！”
　　玲珑最恨别人这么说她，不过这时候，她倒恨不能玉娘说的是真的。她抱着头简直想从上面拽下几根头发来：“哪怕我是个瞎的，也不可能看不见他……”
　　逼人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大，只要方圆百米之内，就不可能回避他。
　　无视他，看错他，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玲珑猛地直起了身来，像是得了臆症一般的直勾勾地看着玉娘：“我们走吧，离他们远远的，我要让那个人抓到，他一定会捏死我。”
　　玉娘又翻来覆去地在旁边暴走。捏死倒不一定，要捏早就捏了，何必过了一年专门跑到中原来捏一个人，她这样想着脑子清醒了一些，转过头去看向玲珑，一年之后她美丽依旧，简直美得没心没肺全无天理。
　　虽然舍不得向这样的美人儿下手，但对她身边的这些人，就未必会太仁慈了。
　　玉娘吐出了一口气来：“你走了，殿下他怎么办？”
　　“他……”玲珑本来想说他一定会松一口气，话到嘴边却有些茫然，成亲的时候他一直念着快完了快完了，那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他们曾经一起商量着给那个孩子取名字，曾经在一起吃饭，说笑，玩乐，甚至还一起给他选了妃子，这些记忆不可能轻易地被抹去，她忘不了，那么他也忘不了，“他……会伤心吧……”
　　“还好……”不知道为什么玉娘竟有些欣慰，“你也不是全傻……”
　　“我本来就不傻。”
　　“切……”玉娘轻嗤一声，不傻，并不代表这个人就灵透，事实上她多数时候还不如傻着呢，“知道他会伤心你还要走？”
　　玲珑又是一怔，呆了一会儿才说：“不走他会更伤心的。”
　　玉嫔的事，小世子的事，孩子的事，那个人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活活能够逼死了他，她不走，又能要他怎么办呢？
　　玲珑把头扎在了被子上，像扎在土里的山鸡一样努力回避着。所有人都不知道，可能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离开这件事，其实……她也是会伤心的……
　　玉娘心里略静了一些，坐到了床上：“那我们要怎么走？”
　　玲珑没什么主意，不过总得带着几件必不可少的东西：“钱要带足了，那个孩子也要带着吧……”她完全是用商量的口气，仿佛玉娘反对，就可以不带了。
　　玉娘又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还有呢？”
　　玲珑很是认真的想了一想：“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了。”
　　“那后天晚上我去武安侯府抱那个孩子，你趁着天黑的时候先溜出宫去，我在玉楼牌坊下面等你，我们汇合之后，就翻过护城的山脉，一直往南面走。”
　　玲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真实感，想了一会儿才微笑起来：“是啊，往南面走，咱们去乐宁吧，那是我的家乡，据说我就在那里出生的，那个地方美极了，才没有北面这么冷，就算是冬天的时候也不会下雪，也会有花开……”
　　她想如果真的能顺利的走了，回到乐宁，那么这个新年她就可以看到那大片大片的红梅花了：“那些梅花……真的真的美的能要了人的命……”
　　“我知道……”见玲珑努力地想给她形容梅花的美丽，玉娘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我都知道……”
　　玲珑笑了：“你怎么会知道……”
　　玉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扎在枕头里面的头。
　　摸着摸着，那个追问的人就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渐渐地陷入了睡梦里。
　　玉娘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脑海里却闪过了另外一个人的脸庞，他每次出现都是在那不引人瞩目的阴影之下，然而不管怎么掩饰，都像是要把所有的光芒汇集到他的身上，玉娘想，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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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那些说桂圆懒打负分的同学过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