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棠年

12、第12章

　　第一卷 求学之路 12、伪装的牧师，人贩子

　　吉恩走出魔法师协会，腹部强烈的饥饿感终于让他决定立马去觅食。

　　即便怀揣着五十个银币、五十个金币的巨款，吉恩也没有想过要去哪座豪华的酒楼里大吃一顿。他随意找了家小店，落座后点了碗素面，随后又将行囊中的肉干取出一部分嚼了起来。

　　这是吉恩自离开巴姆郡后堪称最闲暇的时光了，他很满足。

　　因为价格足够接地气，小店里吃饭的人不少，吉恩的面刚上了没多久，他身后原本空着的桌子也迎来了两位客人。

　　那两人应该是本地人，说话带着些许口音，但基本上吉恩都能听懂。他们趁点完单等着上菜的闲暇功夫，聊起了最近城里的八卦。

　　“嘿，听说了没，前几天亚莫城里出现了两个人贩子，差点把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给抱走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舅舅去亚莫城里进货，昨天刚回来，说是最近那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呢。据说那两人年纪都不大，穿着白袍伪装成了圣一教会的牧师，说是要在教堂里给孩子做祈福仪式，结果抱着孩子偷偷从后门溜了。”

　　吉恩原本埋头大口吃着面，听到这里，他整个人一愣，握着筷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幸亏那孩子原本有些发烧，又被陌生人抱走，一直哭闹不休。那天守城门的正好是这孩子的亲戚，听见小孩哭得厉害，便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来，不然现在这家人，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孩子。可惜的是那两个人没抓到，听说把孩子往远处一扔，就逃出了城。那守城军有心抓他们，可是又担心孩子摔出毛病来，真是没办法呀。”

　　“嘿，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不想着怎么锤炼自己，以后好保卫大陆，竟然做起了如此恶毒的勾当！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可不是嘛，哎，我可提醒你一句，昨天我听说有人在城主府附近看见两个年轻的牧师，那打扮和年龄跟亚莫城的那两个极其相近。”

　　“什么？那我可得看好我女儿，最近不让她出门！”

　　“哈哈，我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听我舅舅说了，这种人贩子一般偷了孩子，都是卖给木兹府那边的矮人族的，那些人有钱，生育率又低，都想买个孩子给自己养老。所以这些人贩子一般只偷小男孩，年纪越小越漂亮的就越值钱。况且现在城里谁也不傻，是有多笨才会把自己的孩子随随便便交给两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啊？”

　　“那倒是。况且圣一教会的牧师，哪是那么好装的。不过这群人渣、败类，真是我们穹特斯联盟的耻辱！”

　　那两人还在聊着天，吉恩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他再傻也能基本断定昨天那两人是骗子了，他们不仅是骗子，还是人贩子！他们要把西诺给卖掉！卖到遥远的木兹府去！

　　强大的愧疚和恐慌瞬间席卷了吉恩的全部心神，他抛下吃了一半的面，一手抓起行囊就飞速跑了出去。

　　“哎，哎，你还没给钱呢！”小店里的伙计追了出来。

　　吉恩已经跑到了街角，他一个急刹车，随手摸了块银币就直接抛了过去。险险接住的伙计看了眼手中的钱，他再次喊道：“嘿，太多了！”

　　只是这次已经没有人回应他说的话了，吉恩早就跑没了影。

　　大脑一片空白的吉恩一口气跑到了昨天与西诺分离的地方，那里自然空空如也。吉恩抬手擦了擦汗，他茫然四顾着，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西诺。

　　吉恩整个人都被悔恨给淹没了，如果西诺真的被人贩子给卖掉，那么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在公告板前站了一会儿，吉恩的眼圈就已经红得一塌糊涂了。

　　有路人注意到了吉恩，见他一个小孩子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便好心地上前询问道：“小朋友，出了什么问题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吉恩一抬头，见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大姐姐，心神慌乱之下，他诉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您有看见两个牧师打扮的人嘛，我的......我的弟弟被他们给拐走了。”

　　吉恩实在太难讲清他和西诺的关系，便索性用弟弟来代替。

　　那好心人的表情瞬间惊讶起来，她道：“什么，被拐走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会被拐走的，你们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我们是从巴姆郡来的......他是上午丢的......我，我也说不清了......”

　　吉恩抱住了头，一脸痛苦。

　　“别哭，别哭。很抱歉，小朋友，在这件事上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我建议你立刻去城主府报案，不过有时候守城军的效率并不那么高。如果那两个人贩子已经逃出城的话，那就更难办了，我听说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是沙兹府里最厉害的人，或许你可以去向他求助！”

　　吉恩闻言眼睛一亮！是的，会长大人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助他找到西诺的！

　　抛下一句谢谢，吉恩立马掉头，拼命向魔法协会跑去，他一到那就径直往二楼冲，不顾一楼行政人员的阻拦与问询。他气喘吁吁，几乎是撞开了二楼最里间办公室的门。

　　让他庆幸的是会长还在里面，尤勒斯看到吉恩一脸慌乱、满头大汗的样子，立马起身问道：“吉恩，这是怎么了？”

　　可以说会长是吉恩最大的希望，他红着眼眶恳求道：“求您帮我找回我弟弟。”

　　尤勒斯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弟弟？吉恩，别急，你先平静下来，慢慢说，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恩在尤勒斯的引导下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的脑子有些乱，却还是尽量从特丁沙漠与西诺初识开始，一直讲到了今天上午的分离。

　　在吉恩的叙述中，尤勒斯也知道了西诺并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一个他好心救了并想送其回家的陌生小男孩。

　　尤勒斯心中感叹不已。在已经历过的漫长岁月中，他见过太多冷情冷血的魔法师，他们心中只有对力量的渴望与追求，而看不到一丝善良与温情。除了修炼魔法，其他的一切事务与情绪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尤勒斯曾经深深困惑过，这样的魔法师群体，就算魔法修炼得再高深，真到了魔族入侵的年代，他们会愿意牺牲自己来守卫这片大陆吗？

　　其实他的心中早有答案，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正是因着这份强烈的失望，他才放弃待在繁华的大城市里，选择回到自己的故乡沙兹府，从此不听不问，只求安居一隅。

　　可吉恩的出现一次次地触动着尤勒斯那本已逐渐麻木的心脏，这个孩子确实不是精英教育下的产物，他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阅历与见识，可他却那样善良又赤诚。这个出身偏僻的少年带着一股初生般的纯粹，这深深地打动了尤勒斯。

　　他想，这个男孩，他身上的种种品质，或许会给沉疴已久的魔法界带来不一样的冲击。

　　“会长大人，您能帮我找到他吗？求您了！”吉恩是无比急切的。

　　他的话打断了尤勒斯的沉思。

　　“放心吧吉恩，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实际上你们分别也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是吗，那先让我们确定一下方向，你跟我来。”

　　吉恩满怀希望地跟在尤勒斯身后，尤勒斯找了条繁华的街道，先是问了几个路人有没有见过吉恩形容的那两个假牧师。他身上穿着魔法师的长袍，上面还绣着魔法协会的徽章，路人们即便不知道他便是协会的会长，也都十分尊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路人中大部分都说没见过，少数两三个有印象的也都说是在城主府附近，也就是公告栏那块儿看到过，并且时间都在上午至中午那一会儿，午后这段时间，还没人说有见过。

　　尤勒斯又换了条街道询问，得到的信息基本一致。于是他回头告诉吉恩：“他们应该是当时就立马带着那孩子出城了。”

　　吉恩倒吸一口气，这是他最担心的结果。一旦出了城，人可就真的难找了！

　　他说：“我现在就去追，还......还来得及吗？”

　　尤勒斯淡笑道：“我说的也不是绝对的，也有可能他们是暂时藏匿起来了。走吧，让我们去城门口问问守城军。”

　　亚兹城共有两个城门，一个在西面，一个在南面，吉恩带着西诺走出特丁沙漠后，就是从西面进的城。

　　由于两个城门距离较远，在先后顺序的选择上，无疑很重要，一旦选对了方位，追起来便能节省不少时间。

　　吉恩想到那两个人贩子和饭馆里闲聊的人都提到了木兹府，便一咬牙决定先去南面的城门。

　　那里的守城军知道尤勒斯的身份，对他的问询十分重视，由于下午刚换过班，守城军的小队长还特地派人把之前驻守在这里的士兵给叫了回来。

　　据他们回忆，中午时分确实有两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出了城，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东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他们没有过多在意，因此不确定那是不是个小孩子。

　　形象和时间都对得上，吉恩激动道：“是的，一定是他们！”

　　尤勒斯点点头，说：“看来他们确实要把孩子卖给木兹府的矮人族。”

　　吉恩将身上的行囊卸了下来，他说：“会长大人，谢谢您帮了我这么多，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守城军帮我看下行李，我现在就得去追，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尤勒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吉恩，你不会以为我特地出来一趟，就是帮你问问人的吧？”

　　吉恩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懵懂。

　　尤勒斯开怀一笑，伸手握住了吉恩的手腕，告诉他：“今天正好有这么个机会，让你见识一下魔法的玄奥。”

　　他说完便带着吉恩一步步向前走，速度并不算快，吉恩的大脑却迅速晕眩了起来。他看到周围的景象在飞速地变化，前一秒和后一秒映在眼里的东西完全对应不上，他晕乎乎地朝后看了一眼，却惊骇地发现不过走了十来步，亚兹城那高大的城门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吉恩震惊得说不出话，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耳边便已传来尤勒斯的轻笑声。

　　“找到了。”

　　吉恩连忙转回头，前方不远处正有几人在骑马前行，其中两人便身穿着白袍。根本不用确认，他已经听见西诺的叫喊声了！

　　尤勒斯带着吉恩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他们便出现在了那群人的身旁。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尤勒斯魔杖轻点，马的脚下便出现了一个个隆起的土包，这个变故让几匹马瞬间失去平衡，扬起蹄子向一边倒去，上面的人自然也都被甩了出去。

　　这种关键时刻，几个人贩子不会再管西诺的死活，抱着他的人将他随手一扔，自己空出手来匆匆护住了脑袋。

　　没等尤勒斯再施魔法，吉恩便已快跑两步，直接跳到半空中接住了西诺。

　　他也是个孩子，接住西诺后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吉恩做了回人肉护垫，抱着西诺摔在了地上。只是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吉恩很快便意识到应该是尤勒斯帮助了自己。

　　他感激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尤勒斯捋着长须，冲他露出了堪称慈爱的笑容。

　　吉恩嘴角一咧，收回视线后便看向怀里的西诺。

　　那个一向刁钻任性的小男孩正趴伏在他的胸口，含着一包泪看着他。西诺明显挨了打，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了通红的指印，眼角也有些青肿。

　　吉恩大惊，西诺再怎么任性，他都没有想过要动他一分一毫，这群恶毒的人贩子，竟然连这样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天呐，小弟弟，你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吉恩抬手轻触着西诺的伤口，西诺眼睛一闭，立马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落，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别哭了，别哭了，他们都是坏人，哥哥帮你揍他们！”

　　西诺是真的难过极了，身为魔界独一无二的王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几个下贱的人类如此欺凌，那群人甚至连一点魔力都没有，就敢扇他的脸。

　　挨打的那一刻，西诺真是恨不得立马死掉。

　　这个什么穹特斯大陆，真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地方。

　　这里的人简直比最残暴的魔族都要可怕。

　　他们先是用谎言把他带走，又笑着哄他、欺骗他，一旦他进行反抗，就先用迷药将他带出了城，随后又对他言语恐吓、甚至拳脚相加。

　　西诺是真的想回家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他意识到被封印了力量后的他真的成了一个废物，随时都可能被恶毒的人类给弄死。

　　有人抬手替西诺抹着眼泪，动作很温柔。西诺下意识地睁眼，泪眼朦胧中便看见吉恩正心疼地看着自己，他那湛蓝色的眼睛里显露出毫不作伪的真挚与善良。

　　西诺愣了一下，随后扑上去紧紧搂住吉恩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颈边。

　　这个可怕的穹特斯大陆，如今唯一让他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个傻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