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棠年

13、第13章

　　第一卷 求学之路 13、以后你就叫西诺·斯诺丁

　　吉恩和西诺有着尤勒斯的庇佑，并无大碍，那伙从马上摔下来的人贩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无不摔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嚎。

　　没等尤勒斯用魔法惩戒他们，吉恩便用自己的武力将这群恶人狠狠收拾了一顿，并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从亚兹城追出来不过半个小时，吉恩便抱着西诺踏上了返程。

　　在尤勒斯的魔法下，这伙人贩子也被运了回来，他们被交给了守城军，之后会转交给城内的刑讯机构，进行真正的审判。

　　一番交接过后，吉恩背上行囊、抱着西诺，随着尤勒斯回到了魔法师协会。因着魔法师的身体大多孱弱，协会里有常驻的医师。

　　西诺只是皮外伤，小孩子肤质细嫩，才会显得格外吓人，医师给他涂了点药水，连纱布都没有裹。吉恩一直在旁边陪着，眼见西诺没有了平时的嚣张气焰，一直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他心里难受的很。

　　“对不起，是我把骗子当成了好人，是我害了你......”吉恩真的很自责。

　　西诺就算是个坏孩子，那也是个很有原则的坏孩子，跟那两个骗子走，是他自愿的选择，实在怪不到吉恩头上。

　　于是他道：“这关你什么事。”

　　尽管语气一般般，但西诺表现出的大度与讲理依旧让吉恩鼻头一酸，他觉得如果不是受到太大的打击与伤害，这孩子也不会这么快便转了性子。

　　伤害已经造成，吉恩也不知该怎么弥补，他沉默地替西诺削了点水果，眼看西诺还算吃得进去，他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尤勒斯来了一趟，告诉吉恩协会二楼有一间空置的休息室，他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了，等会儿吉恩可以带着西诺先在里面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等明天再说。

　　这剩下的事自然是指西诺的归宿。吉恩心中一动，待尤勒斯走后，他便轻声告诉西诺：“小弟弟，刚刚那个人，他今天帮助我找到了你。他很厉害的，是亚兹城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我想，我可以去求他帮你找到家人，他一定能做到的。”

　　不，他不能。

　　西诺脸上挂了彩，表情太剧烈的话会牵扯到伤口，因此他收起了原本想翻的白眼。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别再帮我找家人了，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吉恩不解。

　　西诺说：“我只要你，有你就够了。”

　　吉恩脸突然就有些热，似乎不太习惯西诺这突如其来的信任。

　　犹豫了一会儿，他劝道：“可是每个人都需要家人的啊，而且他们应该也在很着急地找你。”

　　“不会的......”西诺真的心累了。

　　这个话题怎么就这么难过去呢？穹特斯大陆上的人，也太磨磨唧唧拘泥小节了吧。在他们魔界，孩子只要有了自己的意识，就可以看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用太受长辈的约束，与父母的相处也并不讲究所谓的礼节，更像是朋友。

　　比起所谓的辈分，他们更乐意以力量来决定大小。

　　西诺若不是受制于魔王独生子这个特殊的身份，多半也不用遭如今这种罪了。

　　他扶着额，几乎是叹息着说：“你真的不用管这个，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要疯啦！”

　　帮西诺找到家人是吉恩心里绕不开的话题，但他看出西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想在这孩子受了伤的情况下再继续刺激他，吉恩只好暂时放弃再讲这个。

　　他带着西诺去了休息室，将西诺送进了舒适的被窝里，替这孩子掖好被角，又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嘴里说着：“先睡一会儿吧，你肯定累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西诺确实累了，几乎是一沾上枕头，便闭上眼睡着了。

　　吉恩坐在床边，守了西诺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做噩梦的迹象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去了尤勒斯的办公室。

　　尤勒斯一看见他，便笑道：“吉恩，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坐吧。”

　　总是麻烦尤勒斯，吉恩也很不好意思，他再次表达了对尤勒斯的谢意，随后问道：“会长大人，您能帮帮那个小弟弟，找到他的家人吗？”

　　如果西诺现在是十五岁，或许吉恩会接受他的意见，不急于帮他回家，可西诺实在太小了，他还没法在这片大陆上独立生存。

　　吉恩并不是急于再次抛下西诺，实际上他并不排斥照顾这个小男孩儿，只是吉恩自己也仍是个孩子，还要去异地求学，西诺就算跟在他身边，也没法得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照顾与陪伴。

　　尤勒斯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吉恩，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机会跟你谈谈这个话题。这个小孩子的身世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别说在亚兹城，就算是在整个穹特斯联盟，你可能都无法寻找到他的家人。”

　　吉恩瞪大了眼，他讷讷地问：“会长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哦，别太紧张，我并不是说这是什么坏事。”尤勒斯用眼神示意吉恩放松，他喝了口茶，润了润润嗓子，这才继续道：“你注意到了这个小男孩的头发和瞳孔都是什么颜色的吗？”

　　吉恩几乎不用思考，就立马回道：“黑色，都是黑色的。”

　　“没错，吉恩，那你能告诉我，从小到大，你身边的人中，有这种发色和瞳色的吗？”

　　吉恩迟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尤勒斯的意思了。

　　“没有的，对吧。实际上我可以告诉你，在整个穹特斯联盟，拥有这种特征的人，都是屈指可数的。”

　　“会长大人，那吉恩究竟是哪里来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特丁沙漠？”

　　“我并不能断定他究竟是哪里的，这个问题很复杂。吉恩，听说你大陆史学得很不错，那你应该知道在魔族第一次降临前，大陆上的所有土地与子民都是由两大帝国和四大王国进行划分并统治的吧？”

　　吉恩点点头，补充道：“魔族降临时统治阶级的不作为激起了强烈的民愤，之后路西亚大人便出现了，他创立了圣一城，这座城市象征着光明、自由与平等，不愿再被贵族统治的平民们自愿围绕着圣一城生活，之后范围越扩越大，便逐步形成了如今的穹特斯联盟。”

　　尤勒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说：“是的，当时两大帝国和四大王国都遭受重创，王公贵族们也在那场灾难中死伤无数，只是到底底蕴深厚，他们带着仍旧臣服的子民们放弃了原本富饶的家园，退居到大陆上稍显偏僻的地方去重新建立他们的统治。两千万年过去，这些国家或被吞并，或被消灭，如今大陆上除了穹特斯联盟外，只剩下一个帝国和两个王国。”

　　“可是会长大人，这段历史跟那个小弟弟有什么关系，他是帝国或王国里的人吗？”吉恩显得很急切。

　　尤勒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吉恩，别心急，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地方。两大帝国和四大王国曾共同统治大陆数千万年，为了这份统治的稳固，他们的贵族阶层一直相互联姻，就这样内部通婚了不知多少代。我在穹特斯魔法学院进修的时候，曾在学院图书馆里翻到过一本陈旧的史书，据上面的记载，至少从三千万年前起，黑发黑瞳便成了大陆上统治阶级的专属特征，同时拥有这种发色与瞳色的人，无不是帝国或王国里的贵族。”

　　“那小弟弟，他不就是......”

　　“是的，吉恩，据我的推断，这个小男孩，确实应该是奥伦帝国、火燧王国或雷泰王国的贵族。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魔法袍，你注意到了没有？”

　　“嗯！非常的精美，比我在图册上看过的都好看。”

　　“确实如此，那上面的暗纹，以我的见识，穹特斯联盟里恐怕没有人能绣得出来。我猜那是皇室才有的独门绣法，一般的魔法师家庭，根本穿不起这样的衣服。”

　　在这一点上，吉恩很是赞同，毕竟光从长相上来看，西诺也不会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他困扰地抿了抿唇，问：“会长大人，那如今该怎么办，我们要想办法，联系那些贵族吗？”

　　尤勒斯摊了摊手，坦白道：“我并没有这样的门路。吉恩，实际上你应该也想得到，无论是帝国还是王国，对联盟的态度都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说是仇视的。我们非但不是盟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对立状态，并没有太多的来往。他们对联盟的防备心很重，应该很难跟他们联系上。况且，吉恩，说实话，这孩子突然出现在特丁沙漠这样偏僻的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还没有想通这一点，因此不建议你暂时对他的去处做出任何规划。”

　　“可他太小了，我真的很想尽快把他送回家人身边。”

　　“这样吧，吉恩，我看那孩子很依赖你，如果你真的想送他回家，那么我建议你先把他带去圣一城。那里神通广大的人很多，也是联盟与这些国家来往贸易的窗口，或许你能有机会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穹特斯魔法学院的院长还算是个正直的人，或许他能放下成见，把那孩子给送回去。”

　　吉恩抓住了这段话里的重点，他皱着眉问道：“会长大人，您话里的意思是，那孩子的贵族身份，或许会为他带来不太好的影响吗？”

　　“这是自然的，吉恩，一个他国的贵族出现在了联盟里，这是具备政治意义与战略价值的。不过你不用顾虑的太多，联盟内部与这些国家打过交道的人很少，这些人基本都是有德行讲原则的大魔法师，他们不会为难西诺的。况且这世间万物，无奇不有，我听说联盟西北部的玉兹府内，盛产一种叫乌兹草的植物，那里很流行拿这种植物的汁液来染发，染出来便是黑色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用这个来搪塞一下。至于学院里，当初我发现那本史书本是个意外，它被藏得很隐秘，事后我也把它放回了原位，应该不会有人再看到。放心吧，前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糟糕。”

　　听了这么多，吉恩内心不得不说是有些沉重的，但他仍抬头努力对尤勒斯笑了笑，感谢对方的一片好心。

　　一老一少又聊了点儿别的，吉恩在尤勒斯的办公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这才离开回了休息室。

　　西诺揉着眼睛刚睡醒，眼见吉恩进门，他立马开口：“你去哪儿了？”

　　“去会长那里聊了点事情。”

　　“哦。”

　　西诺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聊了些什么，只问他想问的。他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吉恩反问他：“你真的想跟着我吗？”

　　西诺瞪大了眼，眼神里既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

　　“当然，你不愿意？”

　　吉恩摸了摸鼻子，回：“我不是不愿意，只是......”

　　西诺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行了，不用再废话了。”

　　吉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弟弟，我马上就要去圣一城上学了，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带你走，但我觉得我们得建立起最起码的信任与了解。我叫吉恩，吉恩·斯诺丁，刚满十岁，来自巴姆郡，你呢？”

　　西诺抬头看了眼吉恩的表情，心里盘算了一番，最后有些不情不愿地回道：“西诺，我叫西诺。”

　　两人认识这么久，西诺终于松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吉恩很高兴，他说：“西诺，西诺......这名字真好听！”

　　西诺撇了撇嘴，没吭声。

　　“那你的姓氏呢？”吉恩问道。

　　巴塞尔是魔王家族的姓氏。在魔界，魔王这个头衔并不是妥妥的世袭制，如果西诺不能继任魔王，那么他也会失去这个姓氏。

　　在西诺眼里，失去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因此他没有选择告诉吉恩。

　　他回：“不知道，我忘了。”

　　西诺年纪小，硬要说记不清也说得通，吉恩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道：“那年纪呢，你才这么点大，都不知道有没有满五岁呢。”

　　“嗯......就是五岁。”西诺厚着脸皮说了这句话，脸色极其难看。

　　吉恩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没有再追问这个小家伙，西诺没有再被他逼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难得对彼此都很满意。

　　吉恩想到去圣一城后可能会面临的困境，觉得还是得给西诺编造一个合适的身份。

　　他说：“西诺，你要跟我一起去学院里生活，必须得有个足够的理由，在外人面前，你就充当我的亲弟弟，怎么样？”

　　西诺已经打定了主意，在穹特斯大陆上逗留的这段时光，都由吉恩来照顾，因此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他一表态，吉恩便笑弯了眉眼。穹特斯大陆常见的是多子女家庭，吉恩的同学们大多都有兄弟姐妹，就连他最好的朋友瑟维斯，也有一个在亚兹城工作的哥哥。吉恩很会照顾人，他也一直向往着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又没有续娶的意思，算是从根源上断了他的念想。

　　如今他有了西诺。这个白净可爱的小男孩儿，即便性格骄纵了一点，但他的出现，也像是圆了吉恩的一场梦一样。

　　美妙的是，从现在开始，这个小男孩儿就要正式给他当弟弟啦。

　　吉恩激动地揉了揉西诺的发顶。

　　他说：“那好，以后你就叫西诺·斯诺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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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世间有情人，都变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