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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梦樱03 ...

  •   “嘶,疼疼疼!鹤你轻点!”
      “轻不了,忍着。”
      回到客房,鹤丸打了一盆水,帮我清理手背上的伤口。洗净血污,他拉近我的手背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会。
      “好像伤到骨头了,需要缝针。”
      “哈?有这么严重吗,你也太夸张……”
      然而鹤丸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怂了许多。不甘心就这样被压制住,我试图再反抗一下:“我的意思是,你有这手艺吗……”
      鹤丸没有理我。他端起水盆走出门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拿了全套的工具。
      “……咱们可以等回本丸找药总吗?”

      事实证明,我的质疑和提议都是正确的。
      “疼疼疼疼疼嗷嗷嗷嗷嗷!!!!!!!!!鹤丸国永你刀匠的¥#¥*&*@!……”
      我毫不顾忌颜面和半夜扰民地惨嚎出来,怕是生孩子的都没我嚎得情真意切。然而鹤丸这家伙丝毫不为所动,牢牢固定住我手腕的手紧得像铁铸的钳子,一针一线缝的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相当具有工匠精神。他的唇角绷紧成一条刀削般的直线,眉间像积蓄着一场随时会崩塌的暴风雪。
      直到缠上绷带,松开我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疼吗?疼点你才长记性。”
      “我靠,你个王八蛋……”
      我捧着手歪倒在一边,哑着嗓子向他最后破口骂出声。他背转过身去收拾东西,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后脑勺给我,让我挤出几滴猫泪都没地儿给人看去。
      自讨无趣,我擦了擦眼角,咬牙撑起身子。
      “鹤,关于一期一振的事……”
      “不想讨论。”
      鹤丸冷冷打断了我,收拾的动作不停。我望着他的背影愣了几秒,难以置信竟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好像在闹别扭的意思来。可我现在是要说正事,何况这白折腾了一晚上,手还疼的想死的人是我。
      心里也漫上了情绪,我无视他强硬的态度,执拗地继续道:
      “我想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接触到他,你当时为什么不去追他,就那么任他走了?”
      “……”
      鹤丸终于停下动作,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反问了一遍我的问题:“你说我为什么不去追他?”
      他的目光从我缠着绷带的手背,慢慢移向我的脸,金色的眼瞳结了冰,里面压抑着遮天蔽日的阴霾。我突然又产生了退怯的心情,在他的目光中手脚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鹤丸愣了愣,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想讨论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你该休息了。”他转开目光,语气柔和下来,“一期一振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重新找到他的。”
      “可我现在哪睡得着……”
      “睡不着啊,要我抱着你睡吗?”
      他的话里终于重新溢出点笑意。我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一下涨得通红,从旁边捞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才用不着!”
      “那就乖乖睡觉。”
      他轻松接住那个枕头,把它丢了回来,然后扭头吹灭了烛灯。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
      梦中我穿行在绵延不绝的火海里,连天的火光将夜空都遮蔽住。被加热到高温的空气炙烤着我的呼吸,周围曾熟悉的建筑坍塌成不辨原貌的焦土。我找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逃离的出口,只能拖着孤魂野鬼般的步子,不断向前走。
      直到在路的前方,我看到飘摇的火光之间,出现那道白色的颀长身影……

      鹤丸说我们会重新找到一期一振的,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是他自己送上门来。
      被手伤和噩梦困扰了一夜,这个早晨的心情本来绝对算不上美好,我顶着一脑袋鸡窝,一把粗暴地拉开樟纸门。外间榻榻米上正坐的一道藏青军装的挺拔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视界,让我蓦地睁大被黑眼圈困住的眼。
      对方也闻声望来,随即转过身向我优雅地鞠躬行了一礼:
      “早上好,审神者大人。”
      “……一期一振?!!!”

      “十分抱歉,昨晚伤到了大人您。我无意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不奢求您的原谅,在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听凭您处置,以此谢罪。”
      “呃,一期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其实没什么事……”
      我尴尬地挠着头,对一期一振这种讲究人最为苦手。鹤丸坐在一边冷眼旁观我们的交涉,显然毫无搭腔帮忙的意思。
      “其实我应该感谢大人您。昨晚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顺利找到主殿,这都多亏了大人您的引路。”
      “……所以你昨晚一直在跟踪我?”
      “是的。”一期一振承认道,向我再次俯首,“我为我的行为再次向您表示万分抱歉。”
      “……我倒不是很介意这种事,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找我呢?”
      对我的疑问一期一振这次没有回答。他微垂着眼,平静的神情像扣着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却反而让我明白了他的答案。
      “你不相信时之政府。”
      他抬起眼,浅金的眼瞳里笑意温和,唇角优雅的弧度无懈可击。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时政派我来目的就是捞你回去。但现在这情况,我觉得你是不会轻易跟我走的,我也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这事过去。”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口水润润喉咙,我继续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关于前辈和你们本丸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我也才能帮你。”
      “关于主殿和我们本丸的事,也许我知道并不比大人您多。”
      “政府把所有的资料都锁了。”我皱紧眉,坦白道,“如果不是昨晚亲眼所见,我甚至都不知道前辈现在的生死和去向。”
      “……”
      一期一振陷入了沉默。他再次微微垂下眼,似乎正在思考抉择。看他犹豫不决,我紧跟着道,语气里掺进一些焦虑和急迫:
      “前辈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不属于这个时空,灵魂长久在这里滞留,时空排异反应会将她逐步抹消,就像杀除病菌一样。这不过才几个月时间,她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你昨晚也看到了,她是灵力强大的审神者才能坚持到现在,但彻底湮灭不过是迟早的事。”
      “……大人您想知道什么,请说吧。”
      一期一振终于妥协,让我稍松下一口气。
      “我需要知道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整理下思路,我问出我的问题,“前辈徘徊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听这里的人们描述,她一直在寻找‘弟弟们’。‘弟弟’指的应该就是粟田口的短刀吧?我昨天通过灵视看到这里残留的时空记忆影像,曾发生过短刀队伍的出阵战斗,能告诉我那次出阵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还有前辈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遇难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遇难?”
      我想我的这些问题恐怕让一期一振并不好受。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我的话,等我问完了似乎还在微微发着呆。回过神时他轻道了句抱歉,才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大人您所问的那次出阵,是在延享四年的江户城内,出阵队伍为短刀,由粟田口刀派的六振组成。”
      他慢慢说出这些不过是将我的猜测又确认一遍的信息,语气平淡。但接下来的话,他又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并未聚焦到我脸上的目光再次陷入一种空洞,像是一不留神,思绪就再次被某种极沉极深的东西犹如黑洞般吞没。
      “……那次出阵,主殿他们遭到了敌人的伏击,溯行军就像是他们的目的不是改变历史,而是专门为了打击审神者和刀剑男士设下引诱的圈套一样。主殿和弟弟们遭遇了远超预估数量的敌人,最终……出阵的刀剑男士全部阵亡,只有主殿被送了回来。”
      “……我很抱歉,一期先生。”
      “没关系,大人,您不必如此。”
      一期一振平静地说。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一种矜持恪己的风度,没有失魂落魄的狼狈,也没有怅然若失的悲凉,他抬眼注视我时面上温文有礼的微笑,就像是吹过草原上千年不变的春风。
      可我知道“弟弟们”对名为一期一振的刀剑付丧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前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那件事让主殿受到了很大打击。她回到本丸后,精神状态就一直很糟糕,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解与进言。在那之后过了月余,她突然就好像想通了,自己恢复过来,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之后她将我派出远征,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主殿出阵阵亡,本丸解散的消息。”
      “前辈是在第二次出阵中战死的?也在延享四年的江户城内吗?”
      从她的灵魂会徘徊在这里来看,应该是如此。我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
      “请容我再多问一句,她在第二次出阵中,同行的刀剑是……”
      “那次出阵是主殿单骑出阵,并没有刀剑男士跟随。”
      “什么?!”
      我吃了一惊。付丧神温润如玉的眼瞳里正凝聚起一些锋锐的东西,犹如刀剑锋刃上流转的寒光。他对我依然是温和的态度,但话里已隐约透出森然冷意:
      “刚刚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政府告知于我的。大人您应该明白,如果真的是出阵任务,不可能发生审神者单骑这种情况。”
      “本丸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主殿是偷偷独自一人离开本丸的,大家在发现她的灵力突然中断后,紧接着政府就来通知主殿战死的消息。但实际上,我们连主殿的尸体都没看到。”
      “而政府对本丸的处理也非常迅速坚决。他们拒绝了我们的调查请求,也拒绝告知我们关于主殿死亡的详细情况,对本丸直接下达了解散和回收的命令。我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逃出来的,在那之后一直在各个历史时空点辗转寻找,才在这里发现了主殿的灵魂气息,但是我接触不到她。”
      “前辈的气息,是在那棵樱树吗?”
      “……是的,那棵樱树。”
      付丧神锋如刀剑的目光再次柔和下来,像是有一缕春风吹进他眼里,抚平了戾气,留下消融隆冬的暖意。他说这句话时声音轻了一些,像是在面对那个人时,说话眼神都敛去锋芒,只留眉眼温柔。
      而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对政府无法信任,昨晚攻击我时那一瞬间明晰刺骨的杀意从何而来。这件事从他们出阵遭遇溯行军的埋伏,到审神者第二次由时政单方面宣布的单骑出阵以及她的死亡,再到之后时政的可疑表现,的确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
      “那么,一期先生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如果真的能查明真相那自然最好,但我也明白大人您的立场,也并不打算这样为难您。”
      “啊,不,其实我……”
      一期一振这么善解人意让我反而尴尬起来,犹豫是不是该解释下我也不是那么尽忠职守的政府好员工。然而他接着向我深深俯身,额头贴上地面。这突如其来的土下座把我什么话都吓了回去,手足无措地懵逼在原地,乖乖听他接下来的请求:
      “大人,我只请求您一件事,超度我家主殿,让她解脱成佛。”
      “在那之后,一期一振愿任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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