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55、第249章 弗兰肯斯坦（5）

　　“对了，弗兰肯斯坦先生是不是提到过恶魔的灵魂不会轻易碎裂散去？美第奇家的血脉应该能够拥有和恶魔融合的能力，利用这一点，是不是就能够做到了？”
　　“这……”伊丽丝没有想到对方直接将血脉的秘密交代了出来，惊愕地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未能从美第奇夫人处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难道利用了血脉融合，利用某种伊丽丝还未知晓的方式将灵魂固化，就能够让人类死去之后还能找回丢掉的记忆、从而重新复活出原本的那个人吗？
　　这是否意味着，或许也能够帮维克实现他的心愿？——那个自己无能为力的、他曾经拼尽一切也想要找回的、真正的伊丽丝。
　　这个想法宛如白鹭一般在伊丽丝心中轻轻一点，飞掠起层层涟漪。
　　但是维克真的会接受这种利用了恶魔力量的方式吗？他的那个朋友……范·海辛，可是一名厉害的恶魔猎人啊。
　　“这个想法，你有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伊丽丝反手握住了美第奇夫人，将声音压抑在二人之间，“美第奇家主也好、弗兰肯斯坦先生也好，你有没有告诉他们？”
　　“还、还没有……我是觉得你一定能够懂我，所以才优先来找到你。如果弗兰肯斯坦小姐觉得没问题的话——”
　　伊丽丝止住了她的话头：“不，有问题，但我会试着帮你。这件事想来违背了一些冥冥中的法则，所以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把你们家族的能力的细节告诉我……但是，但我还需要时间，你要等等我。”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话语也乱了顺序。这还是她第一次背着弗兰肯斯坦做自己决定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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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了，后来就是因为这个闯了大祸。”常见的展开。没有任何人做错了，所有人的愿望都指向美好，但就是有人触犯了禁忌。
　　我没想到伊丽丝的故事这么长。
　　我们暂且在美第奇的庄园中落脚了。这里的深渊气息浓厚得能够滴出水来，但偏偏见不到一只恶魔，就像是在为了深渊之门的洞开蓄势待发一般。
　　“然后呢然后呢？”崔西倒是像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小女孩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桐生里翠混熟了，坐在她身旁期待地望着她。不过她本身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弗兰肯斯坦从门廊走进了房间，拍打着自己风衣上淋漓的宛如黑色墨汁一般的深渊气息。
　　我看着他那几乎能与庭院中大理石雕像媲美的眉目，回想着桐生里翠记忆中对于他那衰老而无力的描述，仍旧感到几分不真实。
　　似乎是捕捉到了我的视线，弗兰肯斯坦皱眉向我一瞥：“臭小子你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刚刚在说我的坏话？”
　　“算是吧……你也不看看这里简直是你的受害者同盟。”我扯着嘴角笑道。
　　他挑了挑眉走了过来，一脚把我踢了起来：“什么叫我的受害者同盟？”
　　“我在外面的那几天你总是给我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崔西那是她善良从来都不吐槽，狼人就算了，他确实没什么关系……然后就是你前女友。”我灵活地一闪跳到一旁。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我看见桐生里翠和弗兰肯斯坦的视线在空中短促地交错了一刻，随后又躲闪开来。
　　“关系都猜错了还辩。”他也没有过多为我解释的意思，给我后背来了一拳，“换班了，你去外面守夜。”
　　“都多大年纪了还害羞呢。”我又一个跳闪避过弗兰肯斯坦恼羞成怒的挥扫，给自己压好帽子，顺着门厅来到了外面。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深渊之门的特性，总觉得之前在女巫的黑影之屋也好、海辛家上空的黑洞也罢，周边总是出奇的安静。在离开了聒噪的人群之后，虽然会由于这诡异的死静而油然生出破坏其安宁的想法，但最终还是会迫于某种未知的压力作罢。
　　让人烦闷不堪。
　　就像是我现在，居然没有刻意用海辛制式长靴的硬底留下一串花哨的脚步声，而是下意识地使用了静步。
　　是因为有被窥探的预感吗？
　　我将双手插到口袋里，扫视着周围。
　　又或许不是。只是这极度死寂的环境让人心生不安罢了。
　　我拍了拍台阶上的灰尘，找了没有被那深渊的黑泥污染的一隅坐了下来。现代人的习惯让我摸出手机，但是怎么按电源键都没办法开机。
　　难道是因为回溯时间的缘故，手机都坏了？
　　不过也对，如果没有坏的话，在同一个时间线会有两个生效的同号的电话号码，到底会是哪一个我接收到信息呢……
　　我沉默地看着不会亮起的手机屏幕，屏幕上倒映着我的面孔。这张脸是弗兰肯斯坦精心雕刻过的，比起前段时日里我自己真正的脸庞要更加凌厉深邃，多了几分我自己原本所不拥有的俊气。
　　我很少在意自己的相貌，但是听过桐生里翠的故事之后，却突然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容貌并不能代替记忆成为一个人，那么这些皮囊又是什么呢？又或者说，其实人们拥有的相貌也是其经历的一部分，本就会构成他们的记忆从而塑造出性格。
　　我忽然很想念弗拉德。也许我早就已经依赖上他了，我一个人很难从迷惘的深潭中找到离开的路。
　　我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尽管他要气喘吁吁地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觉得我们似乎分开了很久了。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
　　我甚至不能以现在的身份给他发一条消息。也对，我手机都坏了。
　　我听见了自己压抑低沉的笑声，在这空荡的回廊中传出去很远。在将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我的指尖碰到了底端的糖。
　　没关系，现在还有另一个我在他身旁。制止他渴血欲望的重任就交给过去的我了。
　　我抬起头，注视着仍旧向外吐露着漆黑泥淖的泉水……等等，黑泉什么时候已经漫延到整个庭院了？
　　蜿蜒的液滴就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地一滴一滴地向着上方生长，不断凝结出仿佛树枝一般的尖锐枝杈；再借由逐渐茁壮的茎秆攀援而上，丛生出茂盛的黑色叶片。院中无风，但是那一片片阴森森的黑色树叶却相互碰撞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深夜中某种未见生物的呢喃和低吟。
　　要去立刻通知他们。
　　我转身就跑。
　　“唰！”仿佛感知到了我的用意，庭中落叶也不再以悠哉的速度徐徐飘落，而是仿佛有着无形之手的拖拽拧合一般，汇聚成一条漆黑的长鞭向着我的方向狠狠抽去。
　　多年来的狩猎经验让我敏捷地一矮身躲过那横地里扫过的凶猛攻击。但那黑泉的聚合体就像是完全不遵从物理定律一般，兀自在空中旋转了势头，再次当面呼啸着向我涌来。
　　“快出来！不对劲！”我扯开嗓子大喊着，期望着其他人能够立刻备战。与此同时，我已经从背上抽出了长刀、刀身上驱魔铭文燃烧出的炽烈火舌与湛蓝的刀光一同盛放，昂扬的战意自刀柄流淌入我的掌心。
　　没有闪躲的余地了。我咬了咬牙，横过长刀——既然这未知的黑泉已经化作了有形，那也只剩下斩断它这一条路了。
　　借着向前奔袭的惯性，那一团不可名状的漆黑泉水在我面前的越来越大，几乎要覆盖住整个走廊的切面。
　　然后在下一秒停滞。
　　对于操控时间这种能力的使用，我已经得心应手了。空间中没有闪躲的余地，但是我偏偏就是那个能够跳出圈的人。
　　“哼，真是吓我一跳。这深渊气息怎么突然之间就活过来了……”我踉跄着止住自己奔跑的脚步，鼻尖几乎要撞入黑泉之中。
　　不过反正在时间停滞的范围内，不会有人见到我的狼狈模样。
　　我拍了拍风衣上因为刚刚的慌乱而沾染的尘土，小心翼翼地侧身从黑泉和墙壁的间隙探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与其他人汇合。单人闯荡深渊对我来说还为时过早，现在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从侧面近距离观察黑泉这种物质的话，能看见它表面上层叠鼓动而出的脓疱状裂纹。如果时间没有停滞的话，这些脓疱估计会一个接一个地爆裂开来、将那些漆黑的液体飞溅到我脸上吧。
　　所以深渊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物质呢……
　　我想转出戒指内侧的刀片试探，但指间空空，那戒指早就被我送给了弗拉德。没有办法，我抽出了绑在大腿外侧的银质匕首。
　　如果能够稍微获取一点“深渊”的话……弗兰肯斯坦和桐生里翠说不定能研究出什么。
　　刀尖反射着银色的寒芒，一点一点地接近着漆黑的深渊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