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28、第125章 发（8）

　　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因为我早就觉得有点异样。
　　倒过来梳理的话，时间线也相对更符合逻辑：从陈柯与那个……相识、到相爱、向家族请愿、最后甚至愿意为了那家伙生吃鲜血。最后的结局我想已经较为明朗了，陈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客死他乡，尸骨被白鞋子封在了那口棺材里，要被运回山中的陈家老宅。而她的腹中子陈烨也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和瑞贝她们成了一伙人，在寻找暗夜之王德古拉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弗拉德。
　　我按着仍旧疼痛的左眼，看着地上仿佛槲寄生一样蔓延、长出了一根根散发着荧光的花藤，引导着一切走向更为光明的彼处。
　　然而来自左半边身体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就像是要将皮肤和骨肉一刀一刀剜去一样钻心刻骨。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激烈的刺激了，只能颓然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
　　完了，我能明白陈家和陈家大蛊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要快些找到陈青檀，我需要他的帮助。
　　之前差一点点就暴露给弗拉德了……关于我左手和指尖上被胡乱包扎的绷带，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发现了。
　　肩上扛着的菲尔德摔到哪里去了？我趁着阵痛的间歇爬起身来，由于肩头骤然减轻的重量而有些无所适从。
　　算了算了，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还去管别人吗？我真是被弗拉德那个善良的家伙感染了吧，居然开始操心起别人来了。现在，现在我应该做的就是顺着白鞋子的痕迹——
　　“他救不了你的。你以为那狐狸是神仙吗？”
　　一个阴冷幽怨的声音骤然在耳后响起，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就像是一条冰凉的蟒蛇蜿蜒地爬过我的后脊一样。
　　“这个声音，你是那个蛊女、你是阿潮？”我也不管在梦境中的刀与剑是否有伤害了，拔出手臂上的黑刃就回身攻击，毕竟不论如何，阿潮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阿潮并没有刻意地避开，或者说，她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竭力打偏了刀刃攻击的路线。
　　靛青色棉麻材质一样的半短宽袖中有些空空荡荡的，她显然是相当的瘦；相比较粗糙的服饰布料，她一头几乎披散到脚踝的黑发却仿佛锦缎一样柔顺。唯一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是，也不知道是她的头巾太大的缘故还是刻意为之，那头巾遮住了阿潮鼻梁以上的大半脸庞，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她搽了口脂的红唇。
　　“啧，是干魃的毒吗？”阿潮咬着嘴唇讥笑了一声。
　　我无法看见她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她正打量着我停在她脸颊旁的黑刃，只能谨慎地收起了攻势。沉吟片刻后，我问道：“你怎么知道？”然后我发现我这句话意旨不明，只能续道：“你怎么知道陈青檀救不了我、以及这到底是什么毒？”
　　阿潮从我身上起来，又将自己的头巾向下扯了扯：“那个江蓠的狗腿子，自己都气数将尽了。你刚刚也看过了我的片段回忆，应该知道真正的陈青檀另有其人。他？不过是某个被江蓠恰巧救下的小妖怪，咬断了尾巴想要报恩罢了。”
　　我想起她回忆中的白鞋子也曾经说过，江蓠一直不愿意叫他陈青檀，原来是这个意思？
　　干魃的毒素再一次试图扩张地盘，而伴随着它侵略的步伐，那种撕裂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我咬着牙撕开了衣领，发现斑驳的痕迹已经开始向着胸口爬行。
　　“听我的，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个和陈烨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孩子，而我只想让阿柯留个全尸，仅此而已。”阿潮突然加快了语速：“我在你身体里植入的蛊毒对抗不过干魃的毒，很快就要被清除出去了，时间不多，所以——”
　　我打断了她的话：“就是你通过那个断头护士还有那些恶心的头发给我下毒吗？那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呢？”
　　“我只是想混入那狐狸运送阿柯的队伍而已，也只有寄生人类，我才能跟在他们身边这么久。”她越说越急，甚至揪起了我的领子：“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你自己锁骨上那奇特图案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陈烨和江蓠结实的那个外国的女人身上也有同样的标记。她们这次开设陈家大蛊，就是想让陈烨那小子恢复人类的身体！”
　　我微微一怔：“陈家大蛊、恢复人类身体？”
　　阿潮见我开始认真思考她说的话，勾起了嘴角：“看来你终于听进去了。你大可去向那只狐狸求医，看看他会不会像是对待叶桐一样对你。又或者，你想与我合作吗？”
　　白鞋子对待叶桐一样对我……让我背行李和陈柯的棺材？不对不对，阿潮指的应该是把我变成叶桐一样的工具人？
　　“这毒有解法吗？”我没有直接答应她，只是退了一步问道。
　　“陈家大蛊，甚至可以让陈烨那样的妖魔的儿子恢复成人类，又况乎区区干魃的毒？”阿潮抬起头，就像是透过了她遮住眼睛的头巾直直地看着我一样：“又或者你甘愿让他们达成目的？”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有点奇怪，但是脑袋里的胀痛让我我暂时理不清楚。疼痛越来越剧烈，以至于我的耳边开始轰鸣，就快要听不清阿潮的话。
　　她将什么人踢到了旁边，有些焦急地趴到了我面前，捧出那个上了锈的铁锁：“没有时间了，我就要被排斥出你体外了，算我求求你，救救阿柯，把这个锁打开吧？”
　　我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利害关系：帮助阿潮基本不会让我损失什么，甚至还可以阻止陈烨和瑞贝他们原本的计划，而我也可以借由陈家大蛊解掉这该死的干魃的毒。而白鞋子那一方面，如果阿潮给我所展现的其实是她想让我留下的印象，将这一切归于谎言而暂不相信的话，白鞋子似乎也确实从未在救治他人的方面展现过才能，一到晚上经常不知所踪。加上他面对已经完全□□魃侵蚀的叶桐似乎毫不留情，要是被他知道的确十分麻烦……
　　我伸出手，就要去捏碎那个在梦境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脆弱的铁锁。
　　可是——可是我始终绕不清楚的那一件事还是让我十分在意！
　　原本就要捏上铁锁的右手变为握拳。
　　我闭上眼，耳旁呼啸过阿潮尖锐的叫喊。随后神志就被撕裂开来，我再次听到了叶桐身上那清脆的银铃声。
　　我猛地吸了一口破庙里满是劣质熏香的空气，醒了过来，然后开始疯狂地咳嗽。
　　再次抬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垂坠下来的那些长发尽数变成了死寂的白色——不论如何，好消息应该就是这些白发了，那个蛊女一直以来依凭的媒介都枯萎了，她应该是被我体内的干魃的毒赶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在最后关头如果捏碎了铁锁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我不会后悔。那个尚未解开的谜团应该就是我最大的顾虑所在。
　　“崔斯……发生了什——”弗拉德揉着眼睛扶着墙坐了起来，看向我的时候却怔住了，金色的眼瞳微震：“你的头发？”
　　我胡乱的把那些变白的长发撩到肩后，扯开嘴角笑道：“没事，噩梦结束了，我把在我体内作祟的恶魔赶出去了，这些其实是我战胜恶魔的胜利勋章！”
　　只是看见弗拉德的时候，那个疑团似乎找到了一个隐约的出口，但仍然不是很明晰。
　　“咔哒”
　　是铁锁断裂的声音。
　　我心下一惊，望向了棺材的方向，只见叶桐也在弥散的烟雾中睁开了紫色的双眸，警觉地环视着四周。
　　我身旁的一个黑影撑着地板爬了起来，长长的黑发拖曳在地面上，就像是黏连着深渊的粘液。
　　我看着菲尔德对着我抬起头来，无光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转动，嘴角噙着阿潮那般阴冷无温的笑：“所幸我并没有把筹码全押在你身上，这个小伙子就没有那么犟了嘛~”
　　“过来。”弗拉德在我身后道。
　　黑刃不便见人，我的长刀和行李一起被放在了叶桐身边，我只能划出了指环内的刀片，一边与眼前的“菲尔德”对峙，一边向后蹭去。
　　叶桐飞身而起，立刻扣住了那家伙的肩膀，将他的头摁到了破庙的青砖地板上。但是不知道应该管他叫菲尔德还是阿潮的家伙依旧阴森森地一笑：“太迟了，‘里锁’已经断了……阿柯，我一定会将你带离这里的……”
　　趁着叶桐把持局面的时候我已经蹭到了弗拉德身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在清冷的空气里格外让我安心，就像是小时候因为噩梦惊醒之后自己光着脚跑到零食罐里翻出来的含在嘴里用来定神的糖。
　　叶桐垂着眸，应该也在思考究竟能不能伤害这个异变的友军。但是阿潮并没有给他继续思量的机会，漆黑的长发宛如毒蛇一样反向缠绕上了叶桐的手臂，他裸露在外的原本就斑驳破碎的皮肤簌簌而下，露出了狰狞的血肉和焦黑的骨头。
　　我见状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左臂。幸好弗拉德没有注意到我的异状，他低声道：“去找陈青檀。”
　　我一惊，回头过猛甚至下巴磕到了他的额头，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去吧。”
　　弗拉德揉着额头，抬眼看着我，有些疑惑，迟疑地说：“现在还是白天……不过，也不是不行？”
　　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咬了咬嘴角，权衡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了，我只不过本来是想说我留下来观察局面的，但是突然想到你应该无法看见白鞋子留下来的痕迹，对，所以还是应该我去！”
　　弗拉德皱起眉，略带审视地打量了我片刻，却还是轻声道：“小心，你一个人危险。”
　　“没关系，之前是一直没机会拔刀嘛，我有分寸的。”我干笑了两声，绕过正在僵持的叶桐和阿潮，冲到破庙门口抄起我的背包，看着正有醒来的趋势的陈烬，又看了看弗拉德，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个好消息的！”
　　我明白了，陈烬和菲尔德先前所谓的从吸血鬼恢复人类生命的方法是确切存在的，而且应该与陈烨所需相同，都与那个大山深处的陈家老宅处设下的陈家大蛊有关。
　　你渴望的热血与心跳，我一定会为你追求到底。
　　还有，我家那个有点蠢的崔西，不也是在这个时间点深入陈家老宅去了吗，她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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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章结束 将在大年三十晚上进入新的篇章……吗
感谢看到现在的你，明年我也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