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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109章 戏(6) ...

  •   白鞋子,也就是陈青檀,他所说的小辈正是陈烬。白鞋子并不像是年纪很大的长辈,卸去戏妆的脸面仍旧白净俊秀,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而陈烬看起来应该是和崔西差不多的年纪,大约十八九岁。
      也许他们二人是仅差一辈的叔侄关系,毕竟我在家中也有这样的叔叔。
      嗯,我也是家里某个小鬼的这样的叔叔就是了。
      陈对我们解释道:叶桐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恶鬼——或者换成我们常用的名词,恶魔。它是因为太长太长的岁月中沉淀的不甘和执念,不愿死去却又不得不死去,挣扎在寂灭的泥沼边缘却又固执地爬上了岸,勉强地保持着仍为人时的形状和面容。但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逃脱时间的剧毒,也无法洗去为了换取这畸形的永恒而染上一身的罪秽——即被西方的猎人称为深渊的存在。早已堕落成为恶鬼、却又保持着人形的叶桐,在执念完成的那一刹那,被汹涌而出的业与孽吞没腐蚀,终于蜕变成为他早就该成为的模样,成为了如我所见的,这个残忍腐臭的干魃。
      而在他们的传说中,魃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是一种带来赤天旱灾的恶鬼;后来逐渐也有类似的恶鬼形成,且形成年代越久、执念越深,所成为的恶鬼越狠厉,也许是因为与深渊的黏连过深的缘故。
      但是毫无疑问,它们的灵魂作为筹码被深渊吞噬,由是无法升入天堂、或者说,无法进入C国所谓的六道轮回。
      也许仍旧残存于叶桐这具行尸走肉中的零星魂魄,支持着他为了寻觅那个叫做“江蓠”的人,而来到这里吧。
      即使我们这样在病房中讨论有关于他的事,被白鞋子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叶桐”仍旧安静地站在墙角,背着那个大箱子,一言不发。
      “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愚蠢了……”我这样下结论,“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执念这么久都放不下的吗?就算当初无法释怀,许多许多年过去,也总该想开了吧?”
      “你没有遇见过,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为之付出一切也要做到的事。”白鞋子突兀地插了一句话进来。
      于是整个屋子的人都望向了他。
      白鞋子感觉到了大家的视线,微微有点尴尬,换了个姿势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没啥子,这也是别个跟我说的,我刚刚突然想到了……其实我也还没得理解。”
      “是江蓠说的吗?”弗拉德忽然这么问道。
      白鞋子明显有些吃惊,但是却很快掩饰好了表情,一挑眉毛:“你莫得理由晓得,那么只能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算你猜对罢了。”
      我挠了挠手臂,枕在头下,等着白鞋子继续讲故事。一旁的菲尔德已经自觉地半躺在了病床上找到了舒适的姿势,陈虽然低着头,但似乎也像是在准备认真听讲的模样——显然大家都十分好奇。
      白鞋子却挑逗地扫视了一圈,耸耸肩笑道:“你们在等我?爬开点,劳资才不会讲哦。”
      “……青檀叔,你要说普通话才行,他们可能听不懂。”陈叹了口气。
      “确实,我觉得躺在床上的另一位不靠翻译估计早就睡过去了。”经过我的观察,其实菲尔德的中文水平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大部分时间都是由陈充当翻译。不过白鞋子的语调很奇怪、说话又很快,我想要听懂也十分吃力。
      白鞋子笑着摇头,即使有点痞气却依旧清俊:“不要闹了,给小伙子解释完了安,该教他安心一些了。”
      难道他们就想给我科普了一遍东方的恶鬼然后处理自己的事?那怎么行啊,这么一大帮子姓陈的,又显然都是驱魔师,在这个地方要说是巧合都有点过分了——他们必然是和陈烨以及崔西提到的陈氏家族有关,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们离开。
      我拼命摇头道:“不行啊,遇到这么可怕的恶魔,我怎么可能安心下来啊?万一我之后再遇到了怎么办,我感觉我的父在这里救不了我啊!”
      “这话要的,我晓得你们西方的神在我们这儿没啥子用,但像叶桐这样的恶鬼也是千年难遇,你娃算是走运的。”
      菲尔德听说之后,也十分震惊:“那我带的那些银器也都没有用了吗?”
      白鞋子摇了摇食指:“安逸,你家我有所耳闻,靠炼丹——”
      陈提醒道:“炼金术。”
      “——对,炼金术,也还是能撑一阵子的。”白鞋子转过来面对我:“不用怕,这里不允许脏东西在建国后成精的。”
      原来菲尔德家中是专注于炼金术的吗,怪不得他能拿出那种奇怪的药粉。我所熟识的炼金术师吗……好像也只有弗兰肯斯坦喜欢吹嘘自己曾经是一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而已,但似乎没人能给他证实,毕竟家族中的长辈也仅仅有几位提到过自己“略有涉猎”,仅此而已。
      说起来,现代化学都已经这么发达了,炼金术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总而言之,如果你非害怕,送你一张符吧。”白鞋子见我欲言又止,百般无奈地拍了拍叶桐,从他身上的包中取出了一沓黄色的符纸和朱红色的粉末,也不见他怎么多加操作,就用手指沾上了那些粉末,在黄纸上留下了一些赤色的痕迹。
      这倒是和绘制符文有点类似。
      他一连写了许多张,然后一股脑地拍给了我在床边坐着的弗拉德。
      我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我正害怕那些符文会不会对弗拉德造成像是对叶桐一样的反应,却看到弗拉德若无其事地将那些符纸一张张叠好,收入包中。
      不过我发现他修长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估计也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发现无事发生,所以强行镇定下来。
      “嗯……谢谢您,陈先生。”弗拉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谢。
      白鞋子点点头,打量了一眼弗拉德,认真的说:“小伙子脸色差,多吃点枣子补补。”
      “……”
      我差点笑出声,这个家伙还挺有意思的,感觉会是个很好相处的前辈,如果不考虑他那一身已经完全掩盖了弗拉德的深渊气息。
      可是白鞋子都无法看出弗拉德血族的身份,菲尔德又怎么能够识破?难道是因为陈?
      “好了,我已经施法让邪灵退散了,这下子你们不用害怕了。”白鞋子朝陈微微点头:“你们的事,要尽快动身。”
      陈拍了拍床铺上看戏的菲尔德,起身道:“好的,青檀叔。”
      白鞋子视线扫过一直安静地伫立在墙角的叶桐,双手插入口袋:“那么,干魃的小事,麻烦你了,没得事吧?”
      “呃,可是山路不是被堵了吗?因为——”菲尔德着急的插嘴道,但是突然忘词。
      陈接着他说:“泥石流、山体滑坡。”
      “几下子修不好的,带你们走山路。”
      我和弗拉德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之前我就推断陈和菲尔德也要前往和我们同样的目的地,现在看来,白鞋子还知道不用上公路的山路的走法。
      需要想个办法搭上他们的顺风车才行。
      “打扰了……我们可以一起吗?”我没想到弗拉德比我先开了口。
      菲尔德皱起了眉,再度警惕地打量起了弗拉德,但被陈按下了脑袋。陈说道:“现在看来,病床上的那位先生还需要多休息几天,也许你们可以等待公路修好?观光并不差这几天的。”
      我立刻撑起了身子:“我没关系的!我十分健康,恢复的很快。”
      “你们有什么非要很快进山不可的理由吗?”菲尔德抱着手臂,仍然没有放下怀疑。
      “有啊!”我脱口而出,但是下一步就开始纠结于到底说出什么理由才能搪塞过去。忽然,我灵光一现:“我……我妹妹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
      房间骤然又安静了下来,菲尔德和陈怔在一旁,白鞋子神色复杂地回过头来看着我,连叶桐那死气沉沉的脸似乎都转了过来。
      弗拉德干咳了一声,低声说:“这里,是C国。”
      “你的妹妹……是这里的本地人吗?”菲尔德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陈也小心翼翼地提醒:“好像没有听说,这附近有外国的新娘子嫁过来呢。”
      “啊,这个啊,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但是她有邀请我来,所以……”我越说越头大,感觉这个随口编造的荒唐理由就要被揭穿。
      “好像是有个婚礼。”白鞋子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我听说了,不过你们这一辈小辈太多,她又并不是本家人,所以之前没怎么在意。”
      弗拉德扬起嘴角:“太好了……”
      我也兴奋起来:“也就是说,我们是不是可以——”
      忽然,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和之前的被审视感完全不同,这次就像是站在经验丰富的老者面前被看透得彻底一样,让我心下一惊。
      “如果你娃觉得没得事,跟上也无妨。”白鞋子耸了耸肩,朝叶桐打了个响指,叶桐就晃着铃声跟上了他的脚步,“你们年轻人商量好,我们今晚出发,集合地我会联系陈烬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很感谢基友提供的四川话翻译了orz青檀叔的□□部分基本都是她帮我想的(然而真正运用出来还是会有差错);但是现在我的语言系统已经彻底混乱,无法分辨我自己说的到底是芜湖话还是上海话还是四川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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