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11、第108章 戏（5）

　　我抬起头，看到那个被白鞋子叫做“叶桐”的恶魔紧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的孩子一样靠在白鞋子干净无尘的白色戏服上，脸上的污渍和血迹流淌在他的肩膀上，白鞋子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从叶桐的额头上摘下那个树枝。
　　我发现，那个树枝上好像开出了一朵浅粉色的花，但是白鞋子收起树枝的动作太快，我来不及看清。
　　白鞋子环视了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我身上：“先把这位送去医院吧。”
　　菲尔德不罢休地狠狠地剜了一眼弗拉德，有些恭敬地对着白鞋子一点头，与那个叫做陈烬的青年一点头，对我说道：“陈烬对这附近比较熟，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你的伤情吧。”
　　“谢谢你，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也去医院和你们会和。”白鞋子的目光扫过我和弗拉德，“你一定受惊了。”
　　受惊是肯定受惊了，只不过应该不是白鞋子想的那种普通人的受惊罢了。
　　于是我耸了耸肩：“不不不，应该说，谢谢你及时出现救了我。”
　　白鞋子又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审视我，随后他一笑了之，一个人扛着那个恶魔顺着走廊离开了。
　　“我要看看，你这个吸血鬼，怎么背着你的男朋友在太阳下走。”菲尔德胸有成竹地对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有点不明所以。
　　反倒是陈烬，一直死死盯着弗拉德。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唐璜的夜晚，弗拉德使用他血统的威压时的场景。也许血族同类之间会有对于血统的感应也说不定。
　　“跟我来吧。”陈向我们一颔首，语气仍然有些病弱，便走到前方带路。
　　“陈，那个方向的话，是死路吧？”我想起我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的走廊一路狂奔而来，就出声提醒，顺便和他们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
　　陈略加思索，回答道：“是刚刚那位干魃的怨念太强，形成了鬼打墙吧……抱歉，我不知道怎样用英文定义那个词。”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没事的，我明白，专有名词而已，而且这个中文似乎也还挺贴切的。”
　　“你好像并不觉得害怕？”菲尔德见缝插针地问道。
　　“我啊，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子大！”我撕去了左臂上的圣经残页，那些皮肉伤好像已经痊愈了，也不再疼痛。看起来，圣水的治愈作用还是有用的吧。我迅速地用衬衫布缠了缠，顺便拍了拍胸脯。
　　然后一不小心把自己拍到吐血。
　　弗拉德在我耳旁叹了口气，皱着眉瞪了我一眼。
　　我瞥见菲尔德那家伙也鬼鬼祟祟地绕到陈的背后，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却被陈微微侧身闪过了。在门口时，即使门外是雾蒙蒙的阴天，菲尔德也还是撑开了遮阳伞，悉心地挡在了陈的头顶，陈稍稍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拒绝，走入了阴影。
　　嗯……看来是差点火候的一对。
　　而我们，就无所谓了！
　　然而在我想要撑起我脏兮兮的风衣的时候，被弗拉德推开了。他摇了摇头，任由对我来说有些冰凉阴沉的阳光洒在自己脸上，这让他向来苍白的脸上多少添了几分生气。他微微皱眉，应该是尽管阳光对他来说无法造成伤害，但还是会有疼痛的刺激吧。
　　弗拉德有意无意地瞥向菲尔德，似乎是想看到对方惊讶而又无奈的表情。
　　“你至于吗……其实就算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那家伙显然也早就知道了陈是血族这件事啊！你没有必要为了我的胡言乱语伤害自己的，弗拉。”
　　弗拉德低下头，略低于我的身高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我只是，也想试一试而已。”
　　“试什么？”
　　他突然看向我，翘起嘴角：“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去我父亲城堡前看日出……”
　　我被他突然而然的想法震惊，心脏又从阳台跳了下去。缓了缓心情，我也抑制不住自己嘴角上弯的弧度，但还是极力想要保持严肃，于是揉乱了弗拉德一头的金发，胡说道：“你真敢想啊，不如让我们想想怎么让你恢复人类吧。”
　　“不是我想，只是……算了……”他吞掉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可是即使真的有那样的灵药，即使他愿意，我也还是会于心不安。不过想那么多做什么，就像是以把大海的水都倾倒出来为条件[1]一样，如果条件本来就不成立，结果的可能性也就没有论述的必要了——那样的药怎么可能存在呢？
　　如果有的话，应该也早就被Old Hunter的药剂合作商量产，然后像是各种恶魔阻滞剂一样发售了吧。

　　医生看着我后背的伤的X光片，神色严肃。
　　“小伙子，你现在还能走路真是个奇迹。”他指了指片子上明显断裂的肋骨：“你居然没有因为疼痛而休克反而保持清醒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我对弗拉德使了个眼色，问医生：“那我大概要多久才能继续旅行呢？”
　　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很快就能痊愈的小伤耽误了行程。那泥石流造成的道路堵塞应该无法阻止行人，我们可以选择步行翻越山道，总比等待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的山路要快。所以，我不希望我还要躺在异国他乡的病床上静养很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不仅仅是伤了，你看看——”医生的声音由坚定逐渐变为有些疑惑，随后又再次坚定了起来：“不过，看来你的恢复能力还挺强的，也许住院修养一两天就没问题了。”
　　我抬头看向站着的弗拉德，他闭了闭眼睛，收回血红色的双眸，向我微微耸肩。
　　我本来是想让他用精神控制让医生就给我开点药直接出院的，剩下的伤势可以一边爬山一边恢复嘛。这家伙看起来只理解了我前半段的意思。
　　算了算了，既然他想要让我多休息一会，那就多歇一两天吧。我趴在床上，医生将被子重新盖在我的背上。
　　“不是吧，任谁都能看出来这种伤势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吧，你这医院是害怕多收住院费还是就是想谋杀啊？”菲尔德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是他没有看穿那转瞬即逝的精神控制。
　　“这里是医院，你别大呼小叫的。”医生有些生气，在平板上写了一些什么，就转身离开。在病房门口，他回过头来叮嘱我：“一会会有护士来送你的病历，好好修养。”
　　菲尔德仍然不可置信地拿起我拍的片子，对着光说：“这肋骨明显断了有好几根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出院？你们C国的医院都这么厉害的吗？”
　　陈倒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空着的病床上，摇了摇头，也没有出声回答菲尔德的问题。
　　从不爱说话的层面上来说，陈和弗拉德倒是有点相似……也不对，我觉得弗拉德只是一直自闭惯了，说话不太熟练而已。
　　无人出声，空气逐渐凝结，气氛开始尴尬。
　　弗拉德坐到了我的床边，我枕着手臂，开始看他好看的侧脸。
　　“陈先生……不是普通人？”我没想到是弗拉德先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菲尔德和陈显然也没有想到。陈抬起头，轻声说道：“应该很显而易见吧，他在玄学法术上很有造诣，换成你们西方常用的话来说，就叫做驱魔法术吧。”
　　陈刻意地多看了弗拉德一眼，似乎想要提醒他什么。
　　大概就是同为血族之间的相互关照吧，我想。我就继续问道：“你们看起来之前就认识，这一次是有求于他吗？”
　　“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菲尔德十分警觉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有些无聊地一撇嘴：“聊天嘛，随便聊聊而已，你那么紧张才是心里有鬼吧？”
　　他心里显然是有一只吸血鬼。
　　陈劝说道：“没关系的，桑福，本来我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你也说了万一，万一那是真的呢？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是存在，就是比奇迹还要容易实现的存在，不是吗？”菲尔德有些急促地说着，“你这样下去，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弗拉德的后背，想问他要颗糖——我总觉得有种看肥皂剧的感觉，不吃点东西就觉得少了什么。
　　弗拉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二人，拨开糖纸，将一颗糖送入我口中。
　　菲尔德越说越激动，起身抓住了陈的手：“不要再说不抱希望这种话了，因为我会一直寻找下去。”
　　看起来他们是想找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并且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但是白鞋子却正好有获得那样东西的渠道。
　　我虽然有时候喜欢贪小便宜，但也不是什么强盗，别人真正想要的东西，即使再珍贵，也不会觊觎。
　　病房外的走廊里忽然飘来零碎的铃音，我一个激灵就差点因为战斗神经反射从床上弹起来——那是那只名为“叶桐”的恶魔身上的那种铃音。
　　弗拉德见我警觉，也微微起身，盯着门口。
　　然而飘然而入的是已经换成常服的白鞋子，他围着一条灰白色的围巾，整个人都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白鞋子先是对着陈微微点头，便径自走到了我的床边。
　　“伤口有腐烂吗？”他抽了抽鼻子，像是在闻有没有腐烂的味道。
　　“这么快，怎么会腐烂？”弗拉德不解地问道。
　　白鞋子直起腰，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对弗拉德说：“没有就好，怕是我多虑了。”
　　可是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铃声却没有再响起。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有护士在用方言尖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白鞋子只好皱眉，背着手走出门外，也用方言回答着，但是听起来是有些歉意的语气。
　　铃声再响，我看到白鞋子勾着一个浑身都被衣服裹起来的人形走了进来。那个人形浑身都被衣料覆盖，只有口罩上方露出了一双不知道究竟应该算是清澈还是浑浊的双眼，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叶桐”吗！
　　他背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用木板钉成的长方形大盒子，足足有他人那么高，僵硬地跟着白鞋子的动作走了进来，在墙角站定，像是一个木头人。
　　白鞋子抱着双臂，再次走到我的床边：“不知在西方，此类凶神恶煞是否存在，还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对我国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白鞋子这人的脑回路有点奇特呢？这种时候还在考虑我的旅游体验吗？
　　而且白鞋子说话的方式也有点怪怪的。
　　“我叫陈青檀，是一位驱魔师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家小辈为你解释一下你刚刚究竟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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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第一次亲密接触》：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所以我并不爱你。
这本书还是当年在我叔叔搬家时候，我在他的书房翻到的，据说是国内第一部真正火起来网络言情小说，所以在此拜一拜前辈！这段文字最后对应的部分为：“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两段相对的有些粗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