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们能几何？》周颜

12、第三章 烟花扇篇（一）

　　（一）
　　二人那日僵持不下，最终他低头，说可以联手帮她捉鬼，虽然程岸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即使恶灵在身，也并不听他的使唤，不过这样混过去便换来母亲的遗迹。奸诈的他要求先看一些母亲的手记以辨真伪，当然，更为奸诈的姬芷茉只给他看了那本日志中随机的几页。
　　公玉字迹在眼前，仿佛毫无血脉的温度，程岸与公玉崇一唯一的联系就是对母亲的念念不忘，有时程岸太惘然，或是又和程葭调侃后的恍惚，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去细细想母亲，当然，除了母亲，公玉家其他种种都不再记忆之中--他总觉得母亲一定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有着灿烂时而温淑的笑容，但翻开一页手记的他却看到:雁庭那穿天杨那么高，婳儿却自己爬了上去，当然，一个好奇我也爬上去了，以至于那次婳儿被吓得一愣差点摔下去…

　　程岸又觉得自己被骗了。
　　清晨。枫古道。
　　程岸和窦羽修在接到命令后赶往终堂。
　　程岸伸着懒腰道\"终于有活干了，自从拜师宴之后，钟离翎没事做也不教终术…窦少爷，来说说你看了几天大门啊？\"

　　\"其实也不一定能接下来这一遭。\"
　　昨日芷茉、窦羽修和程岸都被琐事缠身没有面见委托人，只有翎和咲雪在场，咲雪听完委托就噤了声，但碍于酬劳太丰厚，命令一下也无可奈何。
　　哦，琐事是指芷茉被甘七叶请去监督医药配置，窦羽修和程岸双双睡到了日上三竿。

　　\"烟花扇\"
　　\"是雁庭名伶的嫁妆，传说中价值连城，那扇坠是整个世间难得的碧玉…\"
　　\"就一个扇坠!\"程岸不屑的惊呼道。窦羽修瞪了他一眼。
　　\"传说中值一个终堂的钱。\"
　　\"一个戏子有那么多钱!\"程岸再次惊呼道。
　　窦羽修拿起刀背剁向程岸的脚背，一下吃痛，想回击时却发现窦羽修神情很怪，瞥瞥咲雪，程岸才发现咲雪一直在角落里一脸阴沉的垂着头。程岸的大脑中此时如条条大路通罗马，山路十八弯疾马飞驰而过，他感觉这是第一次思考得如此畅通，以至于太激动而惊呼出来\"那个名伶不会是…啊!\"
　　这回窦羽修干脆一刀拍向了他的后脑勺。

　　名伶正是咲雪的生母，沈胭婳。
　　委托人沈关，雁庭大当家，当年沈胭婳嫁入司家正是他一手牵线，沈胭婳死后嫁妆悉数退还至雁庭，棺木都不能在司家安置，也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葬礼，对已嫁出的花魁这实在是仁义至极。而后在退还的嫁妆中发现了烟花扇。

　　烟花扇，烟花扇，一场烟花梦，金粉上万钱。荧粉绘制万色烟火，扇底墨色似夜空，烟花错落别致，千万奇彩交相辉映，扇面美极而扇坠连城，世间知此传闻者无不想一窥烟花扇，更有甚者偷盗掠强，望将烟花扇据为己有。沈关虽是戏院商人，却也是商人之中重义者，如今却为烟花扇遭了不知几次三番险情，雁庭多是女儿，本也常年花银两在汤楚雇佣终人作护卫，而这两日又出现的不善之人却不能与昔日相比，一夜之间，雁庭的终人尽被废去修为，却无一人窥得恶人之面目。当地新就职地方官出名好财，也因烟花扇咄咄逼人。
　　沈关说愿以重金换得烟花扇安全，雁庭安宁。

　　他并不知接受命令的钟离的徒弟之一是司咲雪。
　　此时芷茉突然插话\"你要我们也去做护卫\"
　　翎道\"不是，若是只做护卫的话，我这遭怎么敢劳烦你，只是这事中的废我同僚终术之人，想必你一定感兴趣。\"
　　\"哦\"
　　\"那几名同僚已被送回，据翎检查他们的终术不是废了，而是被吸走了\"
　　钟离翎看向芷茉，芷茉眼眉微微颤动，\"双面魑魅\"

　　窦羽修道\"你们怀疑跟月魉有关\"
　　\"据三年前的细作来报，一对英姓姐妹进入月魉，一名唤作英子雀，一名为英鸳鸳。白幻术已至巅峰，自那之后，我在月魉中央的细作几乎尽数被杀，全拜二人所赐，那英鸳鸳正以摄取术为极。”姬芷茉沉静道来，像是在讲一件根本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
　　钟离翎道“还未可确定。”

　　“若是这遭遇这两位，怎么上面还指派给了我们这一班新人？”程岸问道，他本以为所谓的联手不过是浑水摸鱼即可，等着姬芷茉随时抽走火麒麟，只是死之前多看两眼手记就好——没想到月魉会这么快自己现了身。
　　“几个堂间尔虞我诈不是一时了，我昨日借了几位邸堂的人为潜回同僚检查。后谢过公主，还望见谅。”
　　连钟离都是她这一边的，破罐子破摔吧。程岸突然气势汹汹道：“姬芷茉，一个字吧！接还是不接！”
　　芷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们若不怕死，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一机会，毕竟至今没有正面识过一个月魉会的终人。”
　　“我没意见。”窦羽修道，不过话一落便瞥向咲雪。
　　“咲…”
　　“我也没意见。”咲雪她抢过话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