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母亲·1 ...
-
*
“这么晚回家，去哪了你臭小子？！”
一踏入家门脑袋就被用力捶打的爆豪胜己被打的几乎有点发蒙。
“这才几点啊？！我能出什么事？！别这么啰嗦啊老太婆！”他不耐烦的把门关了，偏头躲过母亲爱的痛击，神色却稍稍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儿子。”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爆豪光己也不生气了，语气微妙的问。
“没那回事！！！”他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直接飞快跑上楼把门一甩，身影彻底就看不见了。
“……”
“……”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然而他的态度效果简直等同于不打自招。
“他爸，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吧？咱家孩子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原本在一旁默默看杂志、棕发下带着黑框眼镜的爆豪爸爸抬起头说。
“……这我能不知道吗？？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她当然知道自家孩子不怎么可能遇到危险，况且他那副表情也不像是那方面的……非要说的话……
爆豪胜琢磨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光，你记不记得……”
“我知道了！”
声音几乎重叠着响起。
“能让孩子露出这幅样子的，也只有小绘了吧。”
明明对其他人都凶恶的要命，唯独在遇到黑发黑眸的女孩时会反过来被欺负，从小时候就是、只要神色糟糕的回家就一定是被藤原绘一气到了——而那个女孩，对他生气的理由往往浑然不觉。
……甚至第二天还会主动打电话过来问【叔叔，小胜今天不和我一起走了吗？】这种话。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那么淡下去，臭小子去年还难过成那样，怎么劝都不听。”
“要我说，他再这样下去，小姑娘迟早会落到小久那边。”
她是真的很喜欢藤原绘一。……她本就喜欢默默研究的那种类型，更别说小姑娘虽说沉默寡言，却常常送她不知什么时候画下的画，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有些画上的她精致得让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收到这样的礼物，没有女人会不心花怒放的。况且有这么好天赋的孩子，喜欢也是正常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她亲近一些，也没什么不对的了？
“能修复关系就很好了，小绘的话，肯定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那小姑娘的思维很奇妙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些事情让孩子自己想吧，我相信他可以自己处理好的……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
*
“小久？你回来啦？”绿谷引子把围裙摘了，在水槽里洗了洗手，拿手巾擦干净了才走出厨房，“小绘怎么样了？”
她其实并不担心藤原绘一——并非因为不喜欢她什么的，而是因为清楚那个女孩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虽然也只有逃跑的能力，但怎么说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话刚出口，她就看见了一脸空白闯进家门的自家儿子，少年与她相似的柔和五官上，此时正显露出天崩地裂的开裂神情，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连短暂的正常都维持不了。
视线下移，她自然而然的看见了少年手中的画。
……看到那副画的瞬间，绿谷引子就隐隐察觉到了发生的事情。再加上绿谷出久那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表情，事情几乎是昭然若揭了。
“……小久？发生什么事了吗？”尽管如此，她还是问了出来。
“不、没、没有！”绿谷出久快速摇头，慌张的否认了，“那个，妈妈，我，我回屋学习了！”
（这个状态真的能学进去吗？）不过绿谷引子本来也不担心他的学习，就假装没有意识到、无视了孩子拙劣的掩饰和谎言，点了点头。
一直到少年跑回卧室，那副画都被他紧紧的护在胸前。
目送着他回屋，绿谷引子心情愉悦的拿出刚买的水果切块，暗自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从自家不近女色（……）的儿子口中真正听见好消息。
*
藤原绘一静默的坐在书桌前。
一下午的成果当然不可能只有那半副未完成的画，她刚费劲的把之前给爆豪画的那副搬进卧室……却再次感到无从下笔。
她其实没那么喜欢绘画。
虽然从小就被母亲夸有天赋、可以在这方面发展，她却对此毫无兴趣。而对于自己的另一个天赋，也同样如此。
她既不喜欢绘画、也不喜欢科技研究。这种没有任何挑战性的东西对她来说既无趣又浪费时间。
只有在面对那两个青梅竹马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让所有一切都无法平静的、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海啸般情绪波动。
因此，即使只是将他们画下来这样简单的事情，她也从未成功过。
桌上摆着的是半完成的画。
落日余晖自落地窗洒下，身后天幕染上软红霞光，金发少年逆着光坐在椅子上，姿态随性又不羁，他向后倚着椅背，精致面容透着莫名的凶戾，暗色眼眸视线向下，似乎注视着谁——却不知怎么能看出几分烦躁而无措的情绪。
她默默地看着画中少年的眼睛。
这幅画唯一上了色的地方就是落地窗后圆日红霞薄暮融汇的背景——除此之外，少年身上竟无一丝黑白以外的色彩。
（再坐下去，也画不出来吧。）
因为，就是画不出来啊。这次还算好一些了，亲了少年之后，至少能把背景的色上好……
她突然起身，把画好好的收好了，重新又拿了一打白纸，
（随便，写写东西吧。）
——写完第一段，她就按着脑袋痛苦的进行不下去了。
（好、好难……！）为什么会比理科难这么多……！！
文学都是什么东西……
毫无自知之明打算考取文科专业的少女面无表情的把写了几行可怜巴巴字的白纸团了团，向着垃圾桶精准的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与被团成一团的白纸对峙了一会儿，放弃了收拾的想法，转过头下笔流畅的画起电路图。
尽管看起来还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动作却自然而然的带出了漫不经心的意味，她甚至没有习惯性的咬手指，而是散漫的撑着脑袋，摆出上课不听讲在教科书上画画的姿势——笔下流淌出与刚刚迥异的，复杂的实物＋内部构成的复杂电器图像。
也就是这时候，她听见了手机的铃声。
……是爆豪发过来的。
他们毕竟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收到对方的消息更是不知多久之前的事情。手上的事反正也是随便画画的，她平静的放下笔拿起手机，看见对方意义不明的消息。
小胜:「喂」
……就这样。
另外，那个昵称是她给的备注……爆杀卿这种名字她不太能欣赏，而且稍微大一点以后，金发少年每次被叫小胜都会有些不自在……她很喜欢。
絵:「？」她回复。
此后的大概五分钟，对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小胜:「好好吃饭」
不知是什么情况，那边终于憋出了短短的几个字。
藤原绘一缓慢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想了想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就划开界面，随手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
睡前收到藤原绘一发来的讯息，爆豪胜己臭着一张脸，仍没有从她不回自己消息的愤怒中摆脱出来，恨恨得想着一定要好好的让她后悔——也不知道究竟会用什么方式。
（只回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明明显示既读对方却不回复的事让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是纠结了很久删删改改才决定发出去的……结果却如石沉大海，对方甚至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这感觉不亚于说了半天话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身边，自己一直在自言自语——带来的尴尬和羞耻感不言而喻。然而在爆豪大爷身上，这种情绪即刻转变成了恼羞成怒。
眼看着即将睡觉，那个笨蛋倒是知道回消息了，他愤愤的点开屏幕——
呆絵:「晚安，小胜」
……看到了这样的文字。
紧接着是一个布朗熊的贴图。
爆豪胜己:……
他顿时就哑火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和一个笨蛋计较。这不是在拉低他自己的下限吗……
爆殺卿:「晚安」
他再度删删改改，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发了这句。
他本以为对方是真的要睡了，谁知道这下倒是秒回了。
呆絵:「小胜也要睡了吗？」
爆殺卿:「？？？不是你说的晚安吗？」
爆殺卿:「别废话了快去睡觉！！」
呆絵:「睡不着」
呆絵:「…」
呆絵:「想亲你，小胜」
看到最新消息，爆豪胜己一个手抖，手机直接砸到了脸上。
他憋了半天，才通红着脸颤抖着手回复，甚至觉得自己打字从没有这么快过。
爆殺卿:「我知道了！！！！」
爆殺卿:「不需要说出来！！」
爆殺卿:「快睡觉！！！不然就打你！！」
那边乖乖的应了。
呆絵:「晚安」
从善如流的速度让人无力吐槽。
然而这下……
失眠睡不着的人不就变成他了吗……
（该死……不折磨我就不舒服吗！！）
他愤恨的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本来就一直纠结的场景这下更是不断地在脑中循环:少女色泽浅淡而显凉薄的薄唇轻柔的覆盖在他双唇上，纤弱手臂支撑不住似的轻轻扯着他前襟，带来的细微疼痛似乎仍停留在脖颈……
他烦躁的狠狠把被子扔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母亲·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