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正常的青春恋爱物语》王陵子

8、日常·1

　　*

　　……无论怎么样，学还是要上的。

　　就算绿谷出久再怎么不敢面对她，也还是要硬着头皮把她叫醒、盯着她吃完饭、帮她整理衣服、再和她一起去上学。

　　他本来都决定好不和藤原绘一继续这样下去了，结果却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得完全忘了这回事，而如今，就算想起来也无法做到保持距离了。

　　“小绘……”低头将纯白衬衫的衣领翻折，看着少女神游天外的神情，他犹犹豫豫的问，“你……我们……”

　　就算鼓足了勇气，他的声音也细如蚊呐，低得近乎听不见，脸色更是不知不觉的红透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脸颊上那蔓延开来的热意。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放下了，说话时手指颤抖的频率让她有点眼花……

　　“……算是在交往吗？”少年碧绿的双瞳既期待又不安的注视她，每每与她对视都慌慌张张的躲闪，片刻后又坚定下来回望。

　　（交往……？）藤原绘一根本没想过这种事，（是指，恋爱方面的吗？）

　　她顿了顿，稍微仰起头一脸平静的回望，却仍一言不发。
　　少女的静默反应显然给了绿谷错误的信号，在黑眸不带温度的注视下，双颊的滚烫不知不觉消失成了冰凉，脸色也不可遏止的苍白下去。
　　（原来小绘，不是这么想的吗？）

　　“交往，是什么意思？”注视着绿发少年一下子亮起的碧眸，她轻声问，“我喜欢小久，想和小久一直在一起……算吗？”

　　（这这这这这、这不就是告白吗？？！）脸颊刚刚消散的热度再次升腾，他拼命摇头想要制止藤原绘一说出更加……的话，却因为对方源源不断吐出的话语而进入了呆滞吐魂的状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藤原绘一很少在一段时间内说很多话，但绿谷出久的表现让她有些奇怪，于是为了安慰对方……
　　“不想失去小久……既想亲你，又想一直被照顾。”她握住绿发少年不断颤抖的手，直视对方的眼睛，“昨天，就是出于这种想法。”才亲了他。

　　“而且，还不够。”黑发少女断断续续的说——她似乎不经常表达自己，语调和内容听起来都有些怪异，“还想要更多。”

　　（……小绘之前根本没有显露出这种倾向啊！！）

　　“想，更加亲近。”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他的手抬到面前，他视线所及除却那张清冷的容颜便是交握的双手，这样亲密的动作让他的思维再次停滞了，“想要更多……以前，没有意识到。”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声，藤原绘一费力的解释:“只是，突然意识到这种心情，所以就这样做了。”

　　少年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薄薄的汗液，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用上力气。

　　她看着少年绿松石般清澈、此时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紧张情绪的双眸，认认真真的回答:“如果小久这样想的话，就算交往。”

　　下一秒。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被少年激动的拥入怀中。

　　*

　　一整天，绿谷出久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时不时就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发呆，间或毫无预兆的红了脸、再或者突然傻笑起来，连上课时都会忍不住走神到她纤弱的手臂上。

　　藤原绘一当然熟视无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她平静的日常校园生活，神情比起以往十几年的面瘫都没有任何差别……

　　绿谷出久倒是不介意她的冷淡——他很了解对方，藤原绘一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不表现出异常并不代表她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事实上，就算她因为胃病进医院的时候，忽略她头上的冷汗，也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淡定表情……

　　……但爆豪胜己很介意。
　　早上上学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有那么一点儿忐忑——他自己绝不承认这点，十分坚定的认为那只是没睡好造成的——然而在亲眼目睹了绿谷出久和她并肩走进教室后，就尽数转化为了憋屈以及气愤。

　　幸好绿谷出久坐在他后排的位置，他也不喜欢没事瞎回头……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校园惨案。

　　他憋着气一直等着藤原绘一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后，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没见少女和自己说一句话。

　　一·句·话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只等来了一脸傻笑的蠢货把笨蛋牵走的画面。

　　……这还能忍？？？

　　*

　　午休时间一到，班级的氛围一下子就松散下去，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走出教室，去往食堂或者什么别的地方吃饭。

　　“爆豪？你不走吗？”身后长着巨大翅膀的同班同学走到他桌前问，心里暗自琢磨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整个上午都处于低气压中心……他甚至有点儿不太敢问对方。
　　要不是那帮损友一个个比他还怂，他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问爆豪大爷……

　　“不了，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爆豪胜己冷淡的说，看起来还有点儿心不在焉，说话时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一直落在前方少女仿佛没有注意到午休铃声、伏案画着什么的背影上。

　　大翅膀——以及身后的那帮——如蒙大赦，赶紧一窝蜂的溜走了。

　　绿谷出久走到藤原绘一面前、好声好气的刚刚成功劝好自顾自画着什么的少女准备出去吃饭了，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就被不速之客拦住了。

　　“过来。”金发少年堪称粗鲁的一把扯过藤原绘一，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满眼惊讶、没意识到状况般呆站着的绿谷出久，扯着身后的少女恶意的把他撞了个趔趄，才错开身子打算直接离开。

　　（小胜……？）绿谷出久慌忙稳住身子，跑到二人面前拦住他们，“不、不行！小绘是女孩子！”

　　藤原绘一:“？”
　　（…这个，大家都知道吧。）
　　爆豪胜己:“……”
　　（？？？怎么着？我还能打她吗？）

　　爆豪胜己:“什么玩意……滚远点，臭久。”

　　“不行！”绿发少年坚定的挡在他们身前，绿眸惊人的亮，“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了……不要为难小绘！”

　　“啧，别挡路，我没兴趣和你说。”他暴躁的说，“谁会为难她啊？？”
　　他又不是什么暴力狂，就算是也不可能对藤原绘一下手吧。

　　“就算不是那样，也不能擅自出现把人拉走啊！”绿谷出久仍没有移开身子的意思，反而更加坚定了不能让爆豪把她带走的心情，“小绘不是自愿的吧？她还要吃午餐，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耽误时间？）爆豪胜己的表情近乎扭曲了，他松开扯着藤原绘一的手腕，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是不是耽误时间不是你说了算的吧？”

　　金发红眸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咧开嘴森然笑起来:“我说了我不会为难她——可没说过不会对你动手吧——臭久！！”

　　那是骤然炸开的空气，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仿佛能听见周遭爆破的声响，嗅到不知不觉弥漫开来的硝烟气息。

　　绿谷出久怎么可能挡得下他的攻击，然而即使如此也没有放弃的打算，闭上眼正准备咬牙硬抗，预料之中的冲击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行。”
　　他听见少女低低的清脆声音。

　　睁开眼后，第一时间看见的是少女清瘦苍白的一截手臂。
　　她纤长细弱的手指轻轻搭在金发少年的手背上——它甚至没有覆盖上去。仅仅是指尖触及就仿佛按下了什么控制凶兽的开关，让刚刚还因用力而鼓起的狰狞青筋一下子消失了——沿着手臂的线条上移视线，看到的是少女仰着头的侧脸。

　　她的视线专注极了。

　　爆豪胜己绷着脸偏头看她，嘴唇抿的紧紧的，未被牵制的一手仍握紧着拳，似乎并没有打消给绿谷来上一拳的想法。

　　……他停手只是因为不想伤到藤原绘一。

　　“不行，小胜。”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藤原绘一摇了摇头，手指用了几分力气按住他——虽说对他来说和不按没什么差别，“不可以欺负小久……朋友之间不可以这样。”

　　（谁和他是朋友？！是他先碍事的吧……！）爆豪胜己不耐烦的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却还是松弛下了肌肉，没了动手的意思。

　　“我耽误你的时间了？”他垂眼咧着威胁般的狰狞笑容，一字一顿问。

　　藤原绘一:“……”
　　（好像，能感觉到小久的眼神。）

　　身前的爆炸头少年周身十足的低气压，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几分竭力压抑的愤然怒气，身侧的绿发少年则一脸担忧，抿着唇固执的盯着她。

　　这情景可以说相当不妙了。
　　无论怎么回答，都不算正确答案吧。

　　“……没有。”她顿了顿，没关注到两人一瞬间变化成截然相反的神情，接着说，“但是，还要吃东西。”

　　“所以，快一点，可以吗。”她歪了歪头，平静的吐出询问的话语。

　　“我还能不让你吃饭吗？？”爆豪胜己暴躁的撇开视线躲过她专注的眼神，“……行了，走吧。”

　　他不由分说再度扯过她的手腕，挑衅又轻视的瞥了一眼默默咬紧牙关的绿发少年，又一次恶劣的撞过他，直接走出了教室。

　　“……等我一会儿，小久。”少女的黑发羽毛般掠过他身前时，他听见伴随着清冽冷香的低低声气。

　　绿谷出久一下子攥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