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同居攻略[末世gl]》夷州

54、关隘（评论V章掉落红包）

　　维持以左脚为支点倚靠整个身子的时间久了，温澜的腿开始隐隐发麻。烫脚似的把重心在两脚之间换来换去，嘴上虽然没说什么抱怨无聊的话，但还是背着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站岗站到天荒地老了，肖绪橫已然瘫成了一滩烂肉。

　　邙山排名赛上的最后一场，差不点就要被小机械师打成筛子。虽然都是橡胶子弹，当时倒不觉得疼，热血都冲在脑门上只想着赢。后来又赶上大地震，小命都快没了也没时间矫情——等逃出来安顿了，才发现这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

　　一开始还只看出来红的紫的。等表面的血迹擦净了，又过了两天，青的黄的那些暗伤才渐渐浮现到表皮上。

　　就这么点小伤吧……有多重肯定是谈不上，但也够烦人。胳膊腿儿都没断没折，也不好意思说申请伤假去休息。

　　再说了，师姐不也在这呢么？

　　肖绪橫的视线在温澜脸上黏了一会。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和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就算把温澜拍扁了变成夹在书里的一张纸，不动不说话，肖绪橫光是直勾勾的盯着发愣都不会腻。

　　但对方独自美丽，无意接招。也不好意思大庭广众在工作时间再搞幺蛾子，不认不识的人一大堆，肖绪橫望眼欲穿地看着眼前列队的两行长龙，从进城关隘一直排到一两千米开外。

　　这些都是北上的流民。

　　大地震之后，邙山赛场整个被撕裂成了两半。就只是肖绪橫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地面上的深壑就有两人来宽，长度更是无法计量。这道地裂就把帝都和帝都璟安城以东的所有城镇分隔成了割裂的两端。

　　人过不去，车进不来。东面受荫蔽的那些个小城镇里的安置点就成了没有任何安全系数的孤岛，一旦被麟兽入侵无异于是等同于裸奔。皇室和诸位阁老在这件事上果断做出了一致的选择——

　　向南迂回。但凡在璟安一组的覆盖范围内，所有被地裂隔开的幸存者只要愿意，就都先南下跨过这一道天堑，再北上进入帝都暂时安置。

　　璟安城内城是别想进去了。内城开外二十公里的外城门前临时设置了关隘，所有要往里面进的，只要是个还能喘气儿的、一鼻子俩眼睛的人，就得先过这一关。

　　先查随身携带的行李，再查周身上下的小物件。然后核对姓甚名谁、会些什么、能干活儿否等等等等……全付流程，单个人没个十分八分的下不来。工作人员不多，但等着进城的流民海了去了。

　　负责这一套检查的自然有专人负责。但肖绪橫和温澜两个不干这个，就拿眼睛看着就行了。

　　站岗的也各有分工。米黄色的是民兵组织。荷枪实弹带武器，穿得一身黑的是军部的武装。

　　天色也阴阴沉沉的不太好看。在满城暴土扬尘里，兵鉴部特质的青金石蓝制服就格外显眼了。肩头衣摆的银杏叶徽标甚至在光线流动的时候还buling,buling地反射出金色的光，路过的有意无意都要侧目看上一会。

　　肖绪橫明显不适应这种受众人瞩目的异样感——而且还不是什么“正能量”的瞩目，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不像在打量正常人。

　　“这位……姐姐。”热水壶都在后勤妹子的脚下屯着。肖绪橫捡起来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杯，拍拍脸皮作出极其情真意切的灿烂一笑：“打扰啦想借点水。”

　　肖绪橫说得很是客气，“借”点水。

　　后勤忙着把逃难来的幸存者录入系统，听见肖肖的声音才回头，人已经就在面前了。然后诡异地让了让，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谨慎的点点头。

　　？

　　朋友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肖绪橫摸了摸脸，就着热水壶的水银内胆看自己的脸——八分不敢打，但也没有丑到那个地步吧！

　　·

　　本来就破事多。接了一趟热水回来肖绪橫更是大受打击，烦躁都写在脸上。

　　给师姐打的水被温澜接了过去，还冒着热气。温澜微微摇晃着脑袋在水面上吹吹凉，目光从杯沿水面上掠过去，把看向自己和肖绪橫的几个都扫了一遍。

　　探寻又或者是好奇的眼睛顿时就少了好几双。温澜把稍微放凉的温水递回到肖肖面前，把另一杯热的换了过来：“被人看见都绕着走，伤心啦？”

　　肖绪橫抱着肩膀不高兴地哼哼着。

　　温澜的眼神含笑，但剥开那一层笑意，像是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的情绪在里头。伸手胡噜胡噜肖肖一头渐长的黑发，落点在她的肩膀上揽着。

　　长队里但凡有嘴就都在说话，人声、安检的机械女声、登记处的聊天声热热闹闹的混成一片。肖绪橫被师姐揽着肩靠着墙根站着，只有她们这巴掌大的一方一块是安静的。

　　基因改造者这把让他人又是依赖又是惧怕的“刀”处境就有这么尴尬。所有对人类该有的温情，都在兵鉴部这身特制的、意在将改造者和平常人区别开来的深蓝色制服面前消逝一空。

　　肖绪橫爱热闹，但那些“热闹”在她签下改造志愿书的那一刻开始就永远地烟消云散了。她曾经想自己远没有师姐这么能沉得住气，但温澜这只手的重量压在肩头上，把她所有的委屈和寂寞也都压了下去。

　　·

　　没人找、没事做。肖绪橫还乐得躲清闲呢，茶水一杯一杯的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温澜聊聊天，留两成的神经在脑袋的后台想郭沛夫妇的事情。

　　——不久前就已经因为这个，和师姐正面硬刚吵了一架了。紧接着就夜不归宿直接赛场见。

　　后来也没道歉，也没后续。就好像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提，温澜也不主动开口。相处的态度也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在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肖绪橫心里盘算着那天清晨温珩说的话。温澜的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倒是很有手段，但他说能把人捞出来这话的时候，和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表情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肖绪橫现在孤家寡人，手里没钱、没人，和权力更不沾边。本来就处于一个啃老本刷自己亲爹的老脸混脸熟的被动局面，就算是对温珩那狐狸有一百个一千个不信任，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阿绪，阿绪……”

　　响指声突然在耳边清脆地炸开，肖绪橫立即回神，温澜写满关切的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想什么呢？非要趴在耳边上才能听得见。”温澜把她被子里都凉得透透的还抬手去喝的茶水倒了个精光，向一侧扬了下脸：“基地车过来了。估计要吃午饭——都凉了别喝这个。”

　　肖绪橫心花怒放，随手把茶杯一扣拉着温澜往人堆里挤。两辆大车在不远处停靠，从开着的车窗里就飘出来菜香，被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和警卫围了个严实。

　　就迟那么一步，俩人就只能在最外圈垫脚等捡漏才能看得到。谁知道车门一开，军靴声和枪栓连着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吃瓜群众就又都轰散开了。

　　别人都忙着后退，就肖绪橫和温澜站着没动，反而把她俩暴露在最前面。黑洞洞的枪口赫然直对着肖绪橫心口。

　　肖肖吓一跳，没想太多下意识也往后躲，却被温澜一把拉住。再抬头的时候枪头已经被那人提收起来了，众人潮水般散开去，肖绪橫这才注意到拿枪的是陈轻那张熟悉的脸。

　　·

　　陈轻的个头和身板杵在车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眼神扎过去能杀死一片。警卫及时补上，磨蹭许久万筠才从车里撒欢儿地哒哒哒跑下来，给俩人一人一个熊抱。

　　“我来晚了！但给你们带了调节伙食的小分队，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万筠递回去一个眼神，陈轻会意，朝车里打了个招呼。

　　戴厨师帽的师傅和围围裙慈眉善目的阿姨变魔术似的从车厢里鱼贯而出，每两人合力抬着一只保温饭桶。本来只是从窗口窗缝儿里溜出来的香味顿时跟炸了香味炸弹一样满溢出来，肖绪橫的眼睛立即就直了。

　　关隘的驻扎地没有食堂，更没有任何新鲜食材。吃了三天白水泡馍和压缩饼干配罐头的肖小朋友哪受得了这个，赶紧合紧了下巴。

　　——要不然哈喇子就要淌三尺长了。

　　“姐！”说句真心话，在这一刹那肖绪橫对温澜、对郭沛对林叶丹或者是无论在场不在场的，以往都排在优先级前列的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美食的冲击力在那瞬间盖过了所有的思想，刚刚才还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脑在分秒之内就被裁撤一空，换一只硕大的烧鸡浮在整个脑仁儿中央。

　　什么脸不脸的……肖绪橫差一点就要跪下唱征服，搂着万筠的胳膊满眼睛都是闪亮亮的小星星：“以后您就是我亲姐！这几天我都快被喂成兔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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