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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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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相拥二人,从未靠的这么近,躲过岁月的磋磨,心走到一块儿。

      杜仲摸着李相月头顶的发旋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她倔的像牛,追的越是急切,就越将人往牛角尖赶。非得自己想通了,便是豁然开朗。

      “师父和我说了很多,”李相月倚在他怀中,寂寥微寒的夜里有他的胸膛很是温暖。“你问我为什么如此敬重师父,不单单是她救过我,更是因为她是我一直的榜样,是我梦寐想成为的人。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向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愧于心。事事处于真心,成为顶天立地的人才是我要的。”

      “或许师父不好,她也是我师父。只是今天她将我逐出云梦谷......”

      “她将你逐出云梦谷?”杜仲惊异,翻身就要下去。“我去和她理论,年纪一年年长怎么心眼不见长宽些?”

      李相月无语,恨不得翻个白眼,扯住他衣角说道:“无论处于何种原因,你抢走三宝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若是云梦弟子,如何同欺辱师门之人在一处?师父逐我出门,也是无奈中的上上举了。”

      “这事我做的的确不妥,年少时太自傲放纵,做的荒唐事都报应在现在。相月,你相信我,三宝我一定会找到。届时我会三叩九拜送三宝回云梦,让你重返云梦谷的。”杜仲承诺。

      李相月摇头拒绝:“我离开云梦谷太久,回不回云梦谷,都不会改变现在的我。就算不是云梦谷弟子,我照样可以做我心中所想之事,经次一战我对云梦已是无愧。”

      月光照在她面庞,平静而柔美,她微笑道:“况且三宝已经毁了,现今唯有祖师的衣裙在谷内。”

      “三宝已毁?”

      李相月向他说了三宝之事,说起三宝中真藏有宝贝,见他神色如常不免好奇。

      杜仲回道:“世上传闻不可尽信,也不能全信,但传的煞有其事,多半不是空穴来风。云梦谷三宝有宝藏的传闻怕是个江湖人就能说出一二,未人真正去寻,一来云梦谷是江湖大派,云苓的功夫实属上乘。二来谁也不知云梦谷宝贝究竟是什么,若是你祖师婆婆的裹脚布,或是肚兜一枚,岂不可笑?”

      不等李相月怒目而视,杜仲先低头认错,他这话就是玩笑话,但前面说的不假。为何无人盗取三宝?正是云梦谷高手如云,普通级别的江湖人士哪敢闯入。杜仲嬉笑的表情收敛,嘴角下旯暗想十年前他去云梦谷恐怕也是被人算计好的,凭空给人做了嫁衣。

      “云苓说云梦心经邪乎,祖师不让人修炼,故此历代掌门都保守云梦三宝的秘密,对么?”

      李相月回忆云苓同自己说的表情肯定:“云梦三宝是我们云梦谷最大的秘密,里面不仅有通天的财富还有失传的武林秘籍。祖师说财宝是前朝皇宫里留下的,若是贸然使用怕有杀身之祸。而藏着的秘籍修炼损人心脉,祖师好武不忍毁去,却也留下祖训,云梦谷弟子不准修炼。”

      秘籍虽唤作云梦心经,但除掌门外一律不知。云苓若不是三宝被盗,心经显现也不会想到要去修炼。沐青黛的细剑,与她的剑法皆来自云梦心经,如众人所见邪气异常,修炼者损伤心脉,有亏性命。

      而那卷羊皮书,则是秘密中的秘密。若不是看见,云苓也不会知晓,云梦宝藏中另藏有武功秘籍。

      李相月将沐青黛托付的残卷递给杜仲,说了当年之事。

      羊皮卷上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仅是这么一小块儿羊皮卷就记录了一道运气方法。

      “大师姐说这武功古怪,似乎与我们云梦谷心法相悖,越是修炼反噬越厉害。昨日我试着上面的法子运气,与寻常功夫迥异,完全是套相反的修炼法则,仅是引气就让我气血上涌,再练下去怕有不测。”

      杜仲照着,从下至上运气。这功法是将体内的气游荡一周后再引出,确与寻常法子不同。他运行一周,虽稍有不适,但并没有李相月所说的气血翻涌之感。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李相月觉着惊奇,昨日她运气一周后,特意喊了林奇安来试试,就是要证实这功夫是否仅与云梦功法相悖。结果如她所想,快刀门的功法也不能相融,要是强行练习,非得先散尽浑身功法。

      杜仲沉着眉,手在羊皮卷上摩挲。他并未师承中原任何门派,旁人说他时总用莫测二字。因招式没有规律,武器从无定式,他的功法一直是个迷。

      武艺虽有变化多端,但修炼之处也是需要定式的,从定到不定方是武功大成。杜仲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功法独立于中原体系而存在,在江湖人士眼中,自然成了诡谲莫测的存在,实则他也有师父与功法传承。羊皮残卷上的运气法子他确定从未见过,可运行起来却很是通畅,他想这羊皮卷上的功法,莫不是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杜仲吹了两声口哨,一个暗卫从夜空中翻上屋顶,跪在他面前:“主上有何吩咐?”

      “拿这个回海上,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份功法。”

      “是。”暗卫应答接着消失在黑暗中。

      李相月问道:“你要送回倚月楼?”

      “海上那么大,不是只有一个倚月楼。”杜仲担心自己的猜测,表情极其严肃。“再说了倚月楼现在不安全,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你不信任倚月楼,或许你是不信任小公子?”自打重逢,他与小公子就势同水火。小公子与他尚能留有礼貌,而他与小公子则全然没有好脸色。以李相月对杜仲的认识,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没理由这般针对。

      提及小公子,杜仲本就严肃的脸上铁青一片,他站在屋顶遥遥望着倚月楼方向。

      沉默接着静谧,静谧藏着愠怒。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回头凝视李相月,眼中竟然有无限的悲哀:“不管小公子在旁人心中如何,我永远不会接纳他继任楼主之位,难道你也觉得是我心有不甘,妄想夺了楼主的位置?”

      李相月狠狠摇头,他不是个重利之人,权势富贵不过身外物,尚不如美酒一壶来的潇洒自在。若不是楼主所托,他定不会被俗世羁绊,早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

      手被杜仲握住,隐隐传来他的体温。他眉眼稍微化开说道:“我就知,你与旁人是不同的。”

      “可我也说过,清者自清何自清,你不觉着委屈,我看着倒委屈。”

      杜仲突然捏住她的脸,将脸上不多的肉狠力捏了把:“我当是哪来的妖怪变成了你,铁树开花是一树树开的么?”

      “你莫要打岔!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李相月打开他的手,晓得他想用这个蠢办法惹她羞怒。好歹十年过去,她不能次次都被这个混过去。

      一家人三个字着实令人舒坦,杜仲瞧着李相月。这是他的家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把憋了十年不能说的话坦白:“楼主死于小公子之手。”

      “!他不是楼主的儿子么?”凭空丢下颗惊雷,李相月惊讶的咋舌,再三确认他不是又说句玩笑话,渐渐平复。“弑父可是大罪!”

      正是知道弑父是大罪,他才不能说。

      十年前,他匆匆收到楼主病危的消息,一路轻功赶路到倚月楼时,楼主仅仅吊着一口气。

      他并非传说中的病入膏肓,而是被人重伤。伤处在背部,内伤一瞬间将五脏六腑移位,他靠着多年的功力,强撑着等他回来。

      造成一切的正是小公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楼主没有多言。只是嘱托杜仲,倚月楼万万不能落入小公子之手,他同样被自己打伤,让杜仲连夜将他通身武功废去。

      这才有了杜仲不由分说,打残小公子被众人排挤的事。

      “楼主就未想过,让你做此事便是将你推在风口浪尖?”李相月心疼,有了肆意放纵的名声,杜仲做什么都被理解为狂妄,真不敢想这十年他如何过来。

      杜仲苦笑,看似不在乎心酸却在不经意流露:“楼主死前握住我的手,说楼里他最信我,托我不要说出事实真相。我明那是他儿子,独一份的苗苗,犯了再大的错,在他心中也是孩子罢了,让我仅仅毁去他武功而不是要他命,也是舍不得,护犊子呢。”

      “你真是个傻子,装的挺好,没看出还是一根筋。”李相月低头悄悄抹泪,他说起楼主时与她说师父一样,眼中有光。那时他年少迷惘中的唯一指引,没有楼主他也许仍是傲气自负没有目标的少年。可为了年少时的相遇相知,他付出未免太多。

      意气风发磨得稀碎,骄傲自负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李相月想起万刃山庄上,他低头道歉弯下的背。因为一句承诺,强压在背脊上多少流言,无人懂无人识,可悲可叹。

      指腹替她抹泪,杜仲笑着说道:“两个傻瓜,岂不是正好相配?”

      “真是没个正经!”

      寒风里,两个傻瓜相拥看河灯。风是冷的,世间也有寒心物,可紧靠的心是热的,就足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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