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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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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我和赵舒的同门师姐,我师父、挂名义父不归庄庄主李烛郁唯一的女弟子,也是唯一的恋人。三年前的一个傍晚被人发现用四把剑贯穿四肢钉在山庄门上,身体上并无致命伤,人却已断气。我师父当时面色冷淡地用刀剖开她的身体,而她体内那些东西,与其说是内脏,更不如说是……
师父平静地说:不归庄虽然超然世外,但树大招风有不少仇家。能杀得了她的人武功必不在我之下,你们各自小心吧。
师父甩袖远去。他说:把她……埋在杏树林里吧……
可是风雅好象一直还活在不归庄的某个角落。早膳时总分明地看见她一脸戏谑地开着赵舒的玩笑,待我若有所感地凝神,师父身旁的座位又分明空无一人。再后来,师父和我同时都再也不出现在餐桌上了。
我烦躁地扯开外衣,就一头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盖住头。黑暗而热闷的被里仿佛连自身的存在都感觉不到,很舒服。渐渐窒息的感觉涌上喉头,我不予理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风雅在杏树林里教我掌法。风雅的武功非常好,仅稍逊于师父。练累了,我们就坐在地上休息,她随脚踢起脚边石子打下枝头的花朵,散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上、肩上。
“你功夫底子还不错,人又好象没吃过什么苦,家里在武林中一定很有名望吧?”
我有些为难。“这个……”
她摆摆手,道:“不说就不说,还怕我绑架你去勒索你家里人不成……哎,你家里人对你不好?怎么离家出走呢?”
我仍然为难。“这个……我爹对我很不错,但……”
风雅笑着打断我:“十岁就离开家很辛苦的,以后还会回家吗?”
我说:“总是会回去的吧。”
突然师父急冲冲地从林中穿过,衣上竟粘着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
风雅重重地拍拍我的肩,附在我耳边声音不大也不小地说:“好小子,果然有种,连我都不敢趁师父睡觉往他身上扔糖屑呢。你看他,看……哈哈哈……”
我一头雾水。我趁师父睡觉干什么了?我这一天都没吃过什么糖啊,我!?
师父驻步,莫名其妙地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表情之狰狞可怖让秀丽绝艳的丽容都扭曲了。然后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师姐风雅抿唇一笑,柔情万千的揉顺我的一头乱发,温柔道:“有了师弟就是好。”
第二天,师父突然勤奋劲大发说要亲自教导我武功。第三天开始,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风雅手脚利落地帮我换绷带,眼底眉梢都是快乐的影子。
那样因幸福而快乐……
我抓住她的袖子,心里默默说:我不会回去了。只不过不再是因为他……
◇ ◇ ◇ ◇
蒿山少林。大雄宝殿,众武林中人齐聚一堂。不光有正道豪侠竟然还有一干邪派人士,莫不是闻当世高手譬露宫主和本少庄主李然之名而来。要不是赵舒还站在这里,好不早就动刀子了。
那些个邪派人士眼里的眼刀几乎能把本少庄主活剐了。
赵舒用看在别人眼里是鼓励而实质是意图谋杀的力道拍了下我的背,道:“为了让你更有声望师父最后都勉强认你当儿子了,你可别丢他的脸……看你背后的汗多的,啧!”
我用内力震开他的手,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眼底出现痛得惊天动地的神情,而且同时表面上还要保持着武林盟主的沉稳与高深莫测。
日头过中,譬露宫主已经放了我们二个时辰的鸽子。
正道叫骂:你们宫主如此不守信诺,却是怕了我们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反驳:你们以为是你们那个便宜盟主还是那个李什么,譬露宫主岂是轻易得见圣颜。
赵舒惊叹:这群野蛮人居然没暴出个三字经千字文,莫非是我的大力整顿起了效果?
赵舒的一灰衣家奴连滚带爬地从远处一路飚过来。“盟主,盟主,岂有此理,大事不妙啊……!”
我靠在赵贼人耳边轻轻说:“整顿过了吧?怎么连下人都一口成语?”酸得我骨头都麻了。
然后我又提声问到:“什么事?”
“譬露宫主的人已经到寺正门了,说是……说是……不想沾了和尚臭气,要我们出去!”
此话一出,正道骂哉,邪道快哉。
日光猛烈,连抬头看一下天,都觉得困难,天气闷热。少林寺门口有几颗参天古树,荫庇颇大。于是我和赵舒便双双眼睛血红地瞪着那块宝地——早被先一步来了的譬露宫占了坑。当下狠不能天降一雷,把那几颗树连同树下的邪道妖人一起都劈成了灰才好。
树下已经摆好一张湘妃椅。椅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而他身后仅有一侍卫模样的人垂首低眸而立,其余的下属全都远远站在他二人后面。好大的排场。
但是无论来的人有多少,其实都不会抢了那个墨衣宫主的风头,这与他们站得远不远并没有关系。因为那是一张,似乎只有我师父,还有童年记忆里我爹爹大人才能与之媲美的容颜。那么离世出尘的清丽,那般倾倒众生。
难怪跟着我们出来的人都不出声了。只有我和赵舒常年在师父的熏陶下练出来了。还算没太丢脸。
突然一种一样的熟悉感侵上心头,我眯起了眼,目头如箭射向那青衣宫主身后的侍卫身上。遂大惊之色,失声叫道:“许然,你怎么投靠到邪道妖人那边去了!我爹爹那暴力狂不把你碾成粉末!!!快过来,我试试帮你说情保你一命!”
许然晃了晃,脸刷地变得惨白如纸无一丝人色。他竟然还是象十年前一样那么没承受能力。
他眼里是……绝望。怜悯?
美人宫主突然霍地站地身,重重地在椅子把手上拍了一下,东西应声而成粉末。我心里打了突,这人虽长得好,可看我的眼神真让人想逃跑。
我再度眯眼,刚才的熟悉感重又跑了回来。这招劈桌碎椅手凭地眼熟,似乎我人生里的某一段时光日日得以欣赏……不禁重新上下打量着青衣宫主,总算得了些门道。
我默然而立沉思许久,恍然大悟。怪不得熟悉。
然后扭头转向赵舒。我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不老是问我我亲生爹娘是谁吗?”
赵舒茫然地点点头。显然脑筋还转不过弯,不知我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个话题上了。
我向美人指了指,风轻云淡地说:“我爹和他长得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