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策/庞策] 故人叹》蝶影逐玥

3、三

　　公孙策第一眼便看到了庞统，他确信那便是庞统。

　　谢将军率军凯旋，更带来了宋辽两国未来几年的太平。城外数里处至城内军队所行之地都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这位三朝元老、常胜将军。
　　公孙策临窗而坐，品着一盏香茗。他身边站着一名青衣男子，略散的发覆住了右侧的脸颊。那人一直都未言语，只是低头看着公孙策手中的茶，发丝掩盖之下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公子，他们到了。”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迷人。可他并未朝窗外看过一眼。
　　话音刚落，窗外霎时沸腾。
　　公孙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看着旌旗昭展、缓缓靠近。
　　谢将军已年愈七旬，银发白须，然精神矍铄，着一身金甲挎剑骑于马上，威风凛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众人都在呼唤着谢将军，谢将军……
　　然而公孙策最先看到的却是谢将军身旁那位银甲武将。
　　男子巍然高踞马上，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之下，竟带着夺人的声威。他看着身旁人如潮涌，听着四周呼声震天，微扬起嘴角，原本便英挺的面容更显俊魅。但这笑终究是何意，恐怕很难有人知晓。
　　男子突然抬头看向公孙策所在的地方，目光交错间，两人皆是一惊，可神情却依然平静如常。
　　庞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抬头，又为何会注意到那少年。
　　少年站在窗前，身着一袭白衣，衣上绣着几枝翠竹高洁。那用发带稍稍束起、垂至腰际的青丝随风轻扬，使得少年清俊儒雅的容颜更柔和了几分。看着他，庞统似乎又闻到了江南水乡的气息。但他怎会错过少年坚定清傲的眼眸，那该是个很有趣的人。庞统在心中默默说道，他看着他，直至军队走过街道，再无法回头。
　　喧哗的街道渐渐平静下来，聚集的众人已经散去，可公孙策依旧站在那儿，没有动过。就算那人从他面前经过，渐行渐远时，他也不曾望向他远去的身影。
　　“公子？”
　　“魈。”公孙策这才转过身来，他看着那一直守在自己身侧的人笑了，“陪我喝一杯如何？”
　　他唤人端上好酒，与魈举杯共饮，却始终未对刚才之事提起半句。
　　公孙策相信那人便是庞统。他现在虽然只是一名跟在谢将军身旁的武将，并不会被过多地注视，但是公孙策明白他那看似轻松随意的笑容下的邪魅与不羁，那是一个可怕的强者……
　　当晚的宴会，公孙策并未出席，而庞统也未出席。
　　二人再次见面时，是在次日的早朝。庞统看着身着绛紫官服，立于文臣前列，与父亲据理力争的那人，这才明白原来他就是父亲适才说起的公孙策。
　　退朝后，庞统走到了公孙策身旁，说道：“公孙策，我认为再遇该是在其他的地方更为合适。”
　　公孙策闻言转身，有些诧异：“庞大人此言为何？”
　　庞统笑着看着公孙策，并未立即回答。当相对而立的两人开始引起大家的注意时，庞统才大笑了一声，负手离去。
　　“你只是不适合这。”
　　公孙策看着庞统爽朗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两年前他与魈说起自己将要赴京赶考时，他也说了同样的话。可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此后，公孙策依旧待在宫中，与庞统的相遇也只在朝堂之上、宴会之中，但两人却并未再有多过的接触。直到一年后，庞统再次随军出征高丽。

　　数年后，庞统接住那愈显单薄的男子，看着他沾染鲜血、疲倦却又万分坚定的面容时，他说道：“也许，当初我就该带你走。”
　　“庞统，没有也许，如今已是这般景象了。”公孙策握紧手中的剑，压抑着心中看到庞统出现在面前时涌起的喜悦。此时的他虽身着文官的官服，可是他已执剑领兵守在这城墙三月之久，皇上，你可曾知道！
　　“对，没有也许。所以我现在便带你走！”庞统夺下剑，握着那早已颤抖了的手。公孙策，我说过了，你不适合，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