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隐江湖》闲眠鹿

40、番外篇之父凭子贵

　　且说凤姐儿与贾琏因着两家的世交关系结了夫妻，初时少年夫妻恩爱缠绵，亦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嫌隙渐生，渐行渐远，最后只得选择放开彼此。
　　凤姐儿素来不信鬼神之说，行事狠辣，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为了自己的私欲，也曾害过人……当在最后的争吵中，贾琏怒斥了凤姐儿一顿，贾琏眼中再无一丝疼惜，留下的只有厌恶与嫌弃，凤姐儿冷眼瞧着眼前越发陌生的男人，才开始回想这走过的半生……
　　这些年凤姐儿为了填补府中亏空，填了不少嫁妆，学着王夫人在外头放了印子钱，为了所谓夫君的爱，容不下那些个小妾，甚至借别人的手害死了尤二姐……
　　说丝毫不亏心那也是假的，加上府中各样的糟心事，凤姐儿日日不得安眠，许是报应，好不容易求来的男胎也没留住，如今，怕是要被休弃了罢……
　　那日贾琏拂袖而去，凤姐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平儿来扶她也不动。
　　怎得觉得这样冷呢？凤姐儿辗转一夜，不知怎得想到了黛玉离开那日的干脆利落……君若无情我便休，既然贾琏已经起了休妻的念头，凤姐儿心想不若就这样散了罢，倒也干净。
　　天亮后凤姐儿拿着和离书去了贾母处，求贾母做个见证，贾母也不曾为难，见二人已然下定了决心，叫二人签了和离书，又去府衙备了案。知凤姐儿留在京中怕是不好过，便带着她一起去了金陵。
　　凤姐儿感念贾母恩情，到了金陵后帮着贾母管了家，这里事情简单，又有巧姐儿陪着，凤姐儿只觉得豁然开朗，反而越显娇艳了……

　　这日凤姐儿到铺子里查账，出来后瞧见旁边饭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孩被店里的小二赶了出来，还一边骂道：“哪里来的小孩，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还冒充我们东家的孩子来吃霸王餐……”
　　“我没有……”许是被抓疼了，那孩子红着眼眶道：“我的钱袋被偷了才没有钱给你，我都说了这是我爹爹开的饭馆，记了账到时候会把银子送过来的。”
　　若是以前，凤姐儿必定不会管这事，经历了这么多，凤姐儿最受不得看孩子受委屈，上前道：“这孩子都说了会叫人来送银子，你又何必动手伤了他。”
　　“哼，瞧他穿的这样，哪像能拿的出银子的人家，我还要送他去见官呢，你少管闲事。”那小二嫌弃的瞧着小孩朴素的衣裳道。
　　“你……他这顿饭花了多少钱？我替他付了。”凤姐儿直接从荷包里面拿了碎银子递给小二，道。
　　那小二瞬间变了脸，笑着道：“多谢这位大善人了。”
　　“你还没找零呢！”那小孩见小二收了就准备进去，执拗地拉着他道。
　　那小二还以为能平白得些赏钱，见小孩执拗，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发多了，凤姐儿只冷着脸瞧着他不开口，恨恨的找了零头塞到那小孩手里……
　　“谢谢漂亮姐姐，这些先给漂亮姐姐，其他的姐姐去我家取，或是留个纸条告诉我姐姐的家在哪，改日我亲自给姐姐送去……”小孩松了小二的手，拿着钱与凤姐儿说道。
　　凤姐儿微微屈身接过那些铜板，暗道这孩子瞧着不大，确实极有主见的，问道：“你叫甚么？你怎的一个人在这呢？你爹娘呢？”
　　“我叫子见，我没有阿娘，阿爹又在忙，肚子饿，我就跑出来找东西吃，付钱的时候发现带着的荷包不见了……”子见可怜兮兮地瞧着凤姐儿。
　　凤姐儿瞧这孩子可怜模样，想来在家里不大受人待见，大家族中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凤姐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甚么黑心的爹，自己的孩子吃不饱饭都不管。
　　凤姐儿倒也不在意花的银钱，只是担心小孩一个人在外头容易被别人拐了去，道：“子见，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罢，在外头乱逛走丢了就不好了。”
　　“我不知道地名，但是我记得回家的路，我带姐姐去。”子见觉着这个姐姐温温柔柔的，拉着她不放，听说爹爹在给自己找阿娘，这个姐姐就很好啊，先拐回去再说……
　　“好，那我们走罢。”凤姐儿见子见拉着她不放，以为是小孩子遇着这样的事害怕了，也就没有放开，凤姐儿想着若是见着了这孩子的亲人必定要好好说说才是，没有瞧见小孩脸上狡黠的笑容。

　　“姐姐，这就是我家……”子见拉着凤姐儿指着眼前的大门道。
　　凤姐儿瞧着这连牌匾都没有的府邸，这里离贾府只隔了一条街，往日路过也不曾看见这里有人进出啊，凤姐儿有些怀疑道：“子见，你确定没有走错？”
　　“没有啊，我带姐姐进去找阿爹。”子见摇了摇头，认真道。
　　“子见，你又偷偷溜出去玩！”子见的父亲上官南桑带着儿子准备在金陵定居，刚搬来正忙着收拾屋子就听下人说儿子不见了，府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着，正准备和小厮出门找就瞧见了在门口的凤姐儿和子见，这孩子真是太调皮了，上官南桑板着脸道。
　　子见瞧着自家阿爹那阴沉的脸，悄悄挪步到凤姐儿身后，探出小脑袋弱弱道：“阿爹……”
　　“你对着孩子吼甚么？子见偷跑出去还不是因为你不给他饭吃？这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饿？”凤姐儿见子见害怕的直往自己身后躲，越发肯定这是个黑心的爹，凤姐儿不屑地怼了回去。
　　“我不给他饭吃？子见！”上官南桑听了这话脸色又黑了几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和人家说的？走近了咬牙切齿道。
　　“阿爹，我是真的饿了才出来找吃的。”子见悄悄吐了吐舌头，完蛋，阿爹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饿了怎得不和嬷嬷说？你知不知道你偷跑出来府里都闹翻天了……”上官南桑不买账，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平日里没少上心，听说子见不见了忙让大家四处找，好一顿折腾……
　　“嬷嬷又不管我，她最近都忙着给我找后娘，还说等她侄女和阿爹成了亲，阿爹就不会管我了，让我最好乖点……”子见恼怒又委屈道，要不是自己听了这话生气才不会乱跑呢！
　　“我……”上官南桑瞧着子见十分委屈的模样一时语塞，自己近来是有娶妻的打算，不过相看了几家都觉得不合适，不曾想底下的人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怪不得最近总是有女人在面前晃悠……
　　凤姐儿听见子见的哽咽声，轻轻揉了揉子见的脑袋安慰道：“子见乖，不哭哦。”凤姐儿听明白了几分，瞧着眼前这个男人对子见的关心不似作假，这事怕是下人挑拨的，又道：“看来这位老爷该好好理理后院才是……”
　　“在下上官南桑，今日多谢这位姑娘送子见回来，只是我们刚搬来，府内还未收拾好，不若留个姓名与住址，改日自当亲自登门道谢。”上官南桑对凤姐儿的嘲讽倒是没有过多计较，只觉得这样直率的姑娘有些少见，又因着自家儿子对凤姐儿十分依赖的模样，言语间多了份亲和。
　　凤姐儿见上官南桑十分客气，反而不好再说甚么了，道：“举手之劳罢了，上官公子客气了。”
　　“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子见瞧着凤姐儿似乎连名字都不想留下，拉着她撒娇道。
　　“子见别摇了，好，我说就是了。我姓王，住隔壁荣喜街的贾府，子见若是想来自是可以的，不过不能偷偷跑来哦……”凤姐儿无奈笑道。
　　“好，那我送姐姐回家。”子见听了原来两家离得这样近，开心极了，朝自家阿爹扬了扬小脑袋，好似在说，瞧，还是我有用罢。
　　“不用了，两步路就到了，子见乖乖的，回见。”凤姐儿笑着道。
　　上官南桑不理自家尾巴都要翘起来的儿子，颔首望着渐行渐远的凤姐儿，贾府的王姑娘，上官南桑当即就猜出了王熙凤的身份，听说王熙凤处事果断，雷厉风行，听说和离后陪着贾老太君来了金陵，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是有些意思……
　　“阿爹，想要王姐姐做我阿娘……”子见瞧着凤姐儿走远了，趴在上官南桑的肩上说道。
　　“唔，倒也不是不行。”上官南桑觉着如今家里的情况娶王熙凤这样的人正合适，儿子也喜欢，自己……好像也不讨厌……
　　“真的吗？阿爹最好了。”
　　“知道阿爹好，还在别人面前说我黑心？”
　　“我哪有，是姐姐心善，曲解了我的意思。”
　　“哼，跪祠堂还是抄书，回去选一样罢。”
　　“阿爹，我错了……”
　　“晚了……”
　　“啊……”
　　上官南桑抱着子见慢悠悠的进了府，不罚是不可能的，谁让他抹黑自家老爹呢！

　　“阿爹，不好了，不好了，姐姐的前夫君来金陵了。”这日子见从贾府回来直奔书房，爬上上官南桑的大腿坐着道。
　　“不是说了让你叫她凤姨吗？”上官南桑皱了皱眉，虽说凤姐儿瞧着确实不过双十年华，叫姐姐亦是可以，但是这辈分却不对……
　　“哦，阿爹，凤姨还能当我阿娘吗？”子见担忧道。
　　“看来动作得快些了……”上官南桑低喃道。
　　子见晃着小脑袋，暗道也不知阿爹靠不靠得住，还是多去贾府看看凤姨罢……

　　凤姐儿最近被贾琏缠的烦得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贾府倒了后，贾琏来了金陵是改了不少，可是二人情分早已尽了，如今还想回头，却是不能了。
　　贾母倒也公正，不曾说甚么，这倒是让凤姐儿少了很多压力，不过不想见贾琏，凤姐儿只得日日都去不同的大铺子做事，也是巧的很，总是能够遇见上官南桑带着子见出来买东西，一来二去的，也熟悉了不少。
　　“凤姨，阿爹让我悄悄问你，可不可以……做我阿娘啊？”这日子见拉着凤姐儿道。
　　“啊？”凤姐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
　　“我也想凤姨做我阿娘。”子见又重复道。
　　“你阿爹真是，这事怎能让你说呢？”凤姐儿霎时红了脸，哪有让小孩子来替自己求亲的？
　　“那我让阿爹自己来说。”子见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诶，子见……”凤姐儿见子见一下就跑的没影了，心跳的厉害，正打算离开就被进门的上官南桑堵个正着。
　　“王姑娘，在下钦慕姑娘已久，若是姑娘愿意嫁我，择日就上门提亲。”上官南桑被子见推了进来，轻轻咳了一下，平复了紧张的心绪道。
　　“我……我曾嫁与他人，你不介意吗？”凤姐儿以为是子见喜欢跟着自己，上官南桑才爱屋及乌多照顾自己几分，瞧着眼前这个有些拘谨的大男人，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有个五岁多的孩子，已到而立之年，姑娘可嫌弃？”上官南桑见凤姐儿呆愣的模样，笑着道。
　　凤姐儿呆呆地摇了摇头，虽不知这人家产如何，可是听子见说家里产业并不少，有时自己铺子上的问题上官南桑知道了也会提点两句，可见上官南桑做生意很有手段，兼之一表人才，上门问亲的人家并不少，又何谈嫌弃。
　　凤姐儿无意间瞧见趴在门框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道：“好，这门亲事我应了。”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都交给我，姑娘安心待嫁即可。”上官南桑悄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笑着道。
　　“好欸，我也有阿娘了。”子见听到凤姐儿答应了，跑进来围着凤姐儿欢呼道。
　　凤姐儿经过这段时间与这对父子的相处，觉着若是日后一直这般，也不错，凤姐儿抱着笑得正开心的子见想。

　　上官南桑见凤姐儿点了头，第二日就找媒人上门提了亲，贾母是见过子见的，也找人细细打探了上官家的情况，家中已无长辈，也没有姬妾，只有一个儿子，子见又与凤姐儿亲近，没有甚么不好的，当即就以凤姐儿长辈的身份应了这门亲事。
　　却说黛玉订了亲凤姐儿要去京城帮忙，想忙完黛玉的事再成亲，但是上官南桑见贾琏始终不死心，觉着婚事还是早些办的好，就定了四月份的日子，凤姐儿觉得简单办也不费时间也就答应了……
　　只是凤姐儿到了成亲之时才知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凤姐儿嫁到上官府时，比之与贾琏成亲时的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上官南桑对凤姐儿的重视，倒是唬了凤姐儿一跳。
　　黛玉与苁蓉几人很是高兴，直道凤姐夫有心，凤姐姐也算是有个知心的人……
　　巧姐儿起初有些不愉，不过新哥哥子见带着她玩，上官南桑亦是爱屋及乌对她极好，渐渐地也接受了此事，待凤姐儿嫁入了上官府，巧姐儿贾府和上官府轮着住……

　　“夫人……昨晚累着你了，再睡会罢。”成亲第二日清晨上官南桑见凤姐儿强撑着起了身，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昨晚都说了轻点……我这样如何出房门……”凤姐儿娇嗔道。
　　“夫人多体谅，我给夫人按按……”上官南桑给凤姐儿按着腰道：“有件事我想先与你说，以免日后生误会，子见他不是我的孩子……”
　　“嗯？”凤姐儿疑惑瞧着上官南桑，子见与他很有父子相啊……
　　“当年我哥哥出门做生意时遇了难，嫂子当时有了身孕，可是身子薄弱，又受到了哥哥去世的打击，生下子见就去了。我不想让子见没爹没娘的，就说是我的孩子……”上官南桑解释道。
　　“那你这些年一直未娶妻，是怕苛待了子见罢？”凤姐儿问道。
　　“嗯，但是如今他大了，经常找我要阿娘，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府中也需要有当家主母把持事务，所以……”上官南桑这段日子与凤姐儿接触知其是有本事的，容貌气度都是极好的，得亏与贾琏和离了才让自己“捡”了来，哦不，算是子见“捡”的……
　　“你不怕我对子见不好？”凤姐儿挑眉，自己名声好像没那么好罢？
　　“我信你，你不会……”上官南桑见凤姐儿似笑非笑、眉眼含春的模样，忍不住俯下身……
　　“阿娘、阿爹……”子见昨日跟着闹腾了一番，高兴的一晚都没睡，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自己穿好衣服就来找阿爹阿娘了。
　　“子见来了，快起身……”凤姐儿听见了子见的声音，忙把身上的上官南桑推开，道。
　　上官南桑摇了摇头，暗道子见该去上学了，无奈起身穿好衣服，把在门口嚷嚷的子见抱了进来。
　　“阿娘，想和阿娘一起用朝饭。”子见见了凤姐儿拉着她撒娇道。
　　“好……”凤姐儿瞧着子见对自己依赖的模样，心底柔成一片，牵着子见一起去厅堂，一家人一起用了朝饭，又去了宗祠拜了老祖宗才罢。

　　凤姐儿应了上官南桑的亲事起初还有几分不安，但是嫁入上官府后，夫君体贴，儿子懂事，下人敬重，无什么不顺心的。
　　要说有什么烦心的，就是夫君自开了荤，食髓知味，日日缠着自己不放，累的凤姐儿经常腰酸背痛，总觉得身边的人带着调侃的笑意，十分不好意思……

　　贾琏后来也另外娶了妻，自己做了小本生意，日子过的还顺遂。
　　贾琏再见到凤姐儿是在贾母病重的时候，这时的凤姐儿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去哪上官南桑都小心护着，贾琏远远瞧着那和乐的一家，觉着这一生的错过也是值得。
　　起风了，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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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若是有人宠着，谁又愿意去使甚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呢？
这个番外是对王熙凤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