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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展昭乍闻此事不敢置信,明明他离开开封府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怀疑之下握着巨阙手不由施力,千斤重量便压在刘文德肩膀上。

      “哎呀大人饶命!”刘文德这句话喊得很利索。

      白玉堂道:“问你话呢,包大人怎么了?”

      “王大人传书说包大人昨天在朝堂上触怒龙颜已被刑部关押待审!”

      展昭登时六神无主,这到底是真是假?看刘文德怂样倒不像骗人,京城情况不明,包大人会不会有危险?公孙先生怎么样?如今怎么办才好?

      白玉堂看展昭不动也不发一语,目光中流露的却是少有的失措。白玉堂和蒋平交换了个眼神,又对着刘文德怒道:“胡说!今日的信?什么时候?”

      “没没胡说,今日申时初刻的书信,您不知道吗?”

      这话问的,白玉堂一阵好笑:“废话!”

      其实白玉堂只截获了前一日的信鸽,复制了一份按原样装了回去,后续发展是他推断的,倒让刘文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般。

      展昭此时急于理出个头绪,却发现异常困难,焦虑中听白玉堂朗声道:“赵虎,包大人派你来有什么安排,细细讲来,既无新的命令,一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展昭抬头看向白玉堂,他倒是一反常态,目光明亮而坚定,令展昭很快安定下来,顿觉清明。他低头长出了一口气,复又看向白玉堂,见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嚣张模样。展昭暗道,如今之势自己绝不能自乱阵脚。

      “包大人如何我们不必论,展护卫已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加上重要的人证,只要我们回去了,包大人自然平安无事。”

      听展昭说完,白玉堂也俯下身,拍拍刘文德的脸:“还是你认为困得住我们?陈州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能瞒得了?”

      这下轮到刘文德惊慌失措了,展昭趁热打铁:“刘文德,你自己所作所为自己清楚,就算包大人入狱,难道朝中便无人了么?不然还有八贤王,王爷的威信陛下还须忌惮三分,你觉得庞吉和王逵有胜算吗?”

      蒋平也插言道:“你不过是个小卒而已,一旦事发,王逵自保还不迭呢,能顾上你?”

      刘文德毕竟不是傻瓜,这些事还是想得明白的。

      展昭知道他动摇了,抓住时机,沉声道:“你父母尚在,娇妻在侧,儿女绕膝,家产丰厚,包大人却两袖清风,你敢和咱们开封府一拼吗?你作奸犯科无非是营私,不过图个封妻荫子,罪不至死,若沦为弃子而不自知,那便是自寻死路了。此时尚能回头,聪明的就好好计量计量,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人救我!”刘文德立刻伏在地上磕起了头。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点头,又对刘文德说:“你之罪行本无可转圜,但只要听我们的,将功补过,我等自会向包大人求情。”

      在展昭、白玉堂、蒋平连番攻势下刘文德终于崩溃了,当问及任中师一案时刘文德赶紧殷勤地打开牢门,此时牢狱中喊冤的声音一下子涌了出来,木质牢门的缝隙中,一双双污秽的手伸展挥动着,原本阴冷的牢房仿若炼狱。展昭只觉心中悲慨,一时间却也无法顾及。

      当任中师被从牢里解救出来时已神志昏沉,血污沾衣,身上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头发乌篷篷的遮住脸,其状甚为悲惨,三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展昭从牙缝中挤出:“刘大人好手段呀。”

      刘文德在一旁战战兢兢,冷汗不停:“下官该死、该死……”

      “还不快找郎中!”白玉堂大喝。

      刘文德唯唯诺诺就要退出去,蒋平又喊:“回来,谁让你走了,没别人了吗?!快点!”守在门口的小吏立马跑着出去了。展昭和白玉堂则小心搀扶着任中师走出牢房,并警告刘文德:“牢狱中其他犯人要好生对待,若一人有丝毫差池,定不轻饶!你之生死,尽在此间众人,明白了吗!”

      刘文德听后脸色骤然一变,连连称道。这个细节没有逃过展昭的眼睛,他更加认为这些囚犯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只等手头事情处理好就要回来细细调查。

      这厢请来郎中看顾任中师,展昭先架空了刘文德,又同白玉堂一道逐一甄别衙门里可用之人,让他们去安排流落在外的灾民回乡以及全部灾民的还田事宜,之后连夜审问了刘文德,拿到几本账册,上面条条例例纪录的都是他在官场中往来的证据。

      粥棚有韩彰,蒋平负责看管刘文德,之后若有王逵处来的书信一律由蒋平接收,断绝刘文德和京城的联系,以免其反水。展昭和白玉堂还是要去整理收集证据,争取尽早赶回开封。三人商量好便分头行事,十分默契。

      一缕晨曦从窗外透了进来,天亮了。展昭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任中师,之前已经安排人将他梳洗打理一番,大夫说他受刑过度,身体极为虚弱,经过救治性命总算保住了,但需要长时间静养,慢慢恢复。

      展昭对蒋平道:“这边就有劳四哥了。”说完冲着白玉堂微一抬首。

      蒋平本来喝着茶,一手端着杯子还没放下,一手摆了摆当作回答。

      白玉堂拍剑而起,道:“走吧。”

      展昭随白玉堂走了几条巷道,来到一片土墙草瓦的低矮房屋,墙半坍塌着,零星的绿草,虬劲的旱柳,衬的黄土更加凄惨。白玉堂叩门,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门,只是一排捆扎起来的深棕色树枝。

      “大哥大嫂在吗?”

      “吱呀”一声,院里东屋暗淡的木门打开了,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只见他面色黝黑,双眼深陷,脸上尽是干裂的纹路,如果不是太瘦,看得出以前身板还算硬朗。男人一看到白玉堂忙道:“恩公来了!” 几步进前来,麻利的一抬木栅栏请白玉堂和展昭进去。又朝屋内喊道:“浑家,还不速速出来,看谁来了!”

      说话间,一素装妇人走出屋门,看到白玉堂高兴道:“原来是恩公!”这妇人皮肤蜡黄,身上的衣服灰的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面容却也整齐。

      夫妇二人说话接待极为热情,白玉堂道:“大哥大嫂,早说过不要叫我恩公的。”二人才笑着改口叫道“五哥儿”,白玉堂刚要为他二人引荐展昭,就听到厢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是恩公吗?”

      “是呀,娘……”中年男子大声回道。

      白玉堂冲展昭示意,便由男主人带领向厢房走去,展昭跟在后面也进了屋。屋内很昏暗,还有一股霉气和草味,纸糊的窗户上一方暖黄色的亮光,床上躺着的老人看到白玉堂进来就要起身,白玉堂忙走过去扶老人躺下,寒暄问候了几句。

      再来到院子里,妇人已经搬了两张凳子,放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见他们出来妇人忙又用袖子擦了擦,再三相让。凳子不平,桌子也总是晃荡,妇人面有愧色要去做饭,展昭和白玉堂忙推说已经吃过了,尽管他们从昨晚开始就没顾上进食了。

      不一会儿,这对夫妇的儿子和女儿也跑出来五叔叔长五叔叔短的,很是亲近。这对夫妇明白了展昭的来历和目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渐渐的,左邻右舍听说恩公带来了青天包大人派的官人,纷纷聚过来,激动万分,你言他语。

      白玉堂一向不喜欢纷乱,早早的退了出去。展昭则温和的安抚众人,认真听取他们诉苦鸣冤,还准备了纸笔有条不紊的记录,有证据的也嘱咐拿来。群情时而愤慨时而悲戚,展昭尽管心有不平,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书写越发仓劲有力。

      由于是荒年,百姓生活本来就困苦不堪,更别说极为不合理的赋税、官员的盘剥了。

      宋初,鉴于五代之弊,制定了相对较为合理的赋税标准。而当朝,官府不便改变原定的赋税标准,便采用“支移折变”、“科率”等名目额外增加赋税量。所谓支移,就是要求纳税户将应缴纳的税粮税物无偿地送到指定的别州别县的仓库,实质上是一种附加的劳役。所谓折变,就是官府以各种借口,临时改变原定税物品种,按价折成现钱或其他物品缴纳。

      例如此时,大宋的税收制度是以农民土地的多少为标准,一年夏秋两征,一半收钱,一半收粮食。陈州受灾,转运使王逵只免除支移,税收改为只收现钱。朝廷规定大小麦每斗折现钱一百文,脚钱二十文,仓耗等再加二十文,即每斗麦需要交钱一百四十文。其时小麦市价每斗才五十文,这样一折变,每斗小麦的“折现钱”就额外增添了九十文,百姓的纳税负担增加了近两倍。

      加上刘文德纵容家人,强买民契,霸占良田。更有权奸乘灾打劫,强掠民女,伤人性命。庄庄件件令人发指。

      所以有这样一首民谣:“殷实户欺心不良,停塌户瞒天不当。吞象心肠歹伎俩。谷中添秕屑,米内插粗糠,甑生尘老弱饥,米如珠少壮荒。有金银那里每典当?尽枵腹高卧斜阳。”

      包拯就曾多次上疏,“持政之仁暴,惟在薄赋敛、宽力役、救灾患,慎行三者,则衣食滋殖,黎庶蕃息矣。”还多次提出免除“支移折变”。只是一人之力,鉴于任地、职权等,总有不及之处。

      直到天色暗的看不清东西了,展昭才和白玉堂回到蒋平处,看到韩彰竟然也在。韩彰一上来就大声说:“你们去哪了!这里有公孙先生用咱们的鸽子带来的信。”说着向前一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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