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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所谓冲动 ...

  •   对于西园寺凛来说,风间久的突然到访虽然有点出乎意外但还在尚可接受的范围之内,金子金华当年也说过她的优点之一就是适应力很强,当然原话远没这么平和,她说的是“凛你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土狗性子,只要给食怕是对着谁都能摇尾巴,就算讨食不成被打了也只会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掉然后自己找犄角旮旯疗伤,而绝对不会张嘴咬人。”

      虽然西园寺当时也很认真的反驳说她只是珍惜生命外加不喜争执罢了拿土狗来形容叫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好歹这人和禽兽也是有很大不同的,结果自然是被强势无比的老金一掌拍到消音。

      老金说,西园寺凛我没说你这习性不好,我就是让你看清楚点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她还说土狗挺好的,起码活的开心,要真要去当出头的那只护院犬当心死很惨。

      虽然至今也无法接受金子金华总是拿她跟犬科动物作比较的这种行为和分类方法,但有时候还是得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些地方说的没错——比如谁给食她就跟谁跑这点。

      反正明显风间久是个能给食的主。

      隔三差五的叨扰下来西园寺凛对这名死神的大好厨艺有了进一步的深刻认识,再怎样平凡无奇的食材到了他手上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看下自家越发美好的餐桌,再看下明显身上也开始长肉而不是只用一张婴儿肥包子脸欺骗人民大众的修兵,西园寺凛只默默望了下天就默认了阿久在她家的频繁出没,到最后连家里备份钥匙都双手捧着孝敬出去了。

      当然为了和谐起见,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一点不愉快的事也被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压了下去,老金或是斩魄刀,都没人再刻意提起。

      只不过西园寺少了做饭的麻烦却多了发呆的喜好,经常对着刀发呆,呆到有时候认真好少年修兵都有点想吐槽说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以前干嘛那么不珍惜,不过想想那天这女人没出息地抱着刀痛哭的事情,终究还是忍了没说。
      反正那把刀也不再被她到处乱丢,或者拿去做一些诸如切菜砍柴剃头削水果之类压根不在其职权范围内的事情。西园寺这次将它认真的在里屋靠墙放好,修兵看见的时候甚至发现那刀鞘上还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金”字。

      但是向她问起的时候西园寺表情纹丝不动抠抠下巴:“啊啊那个啊,刀鞘太硬,刻字的时候手总是抖啊锥子都刻坏好几把,难看一点很正常不是…………咦咦咦小黑你居然认识字!”
      ——然后话题就又不可控制的向某个歪斜了一千次的地方歪过去了。

      也不知是有眼色看出了什么还是压根就忘记了,修兵再没问第二次。这件事也就成了他一辈子也没弄明白的谜,虽然是不怎么重要的、可知可不知的谜罢了。

      至于修兵自己,骨折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完美,三个月后就能跑能跳吃苦耐劳,几乎包下了家里所有的琐碎杂事。对于他的懂事能干邻居细川夫妇夸讲过大厨风间久也夸奖过,唯独西园寺自己丝毫不曾夸奖还撇嘴指责说他不够可爱未老先衰当心早早变成小老头云云。

      不过在别人夸他的时候西园寺总是骄傲的像是在夸奖自己,昂首挺胸叉腰高笑,几乎都能看见她身后具现化出来那一摇一摇的大尾巴,修兵觉得这样好像也蛮有趣的所以也并不计较。

      唯一头痛的是每次她骄傲完还要回头朝他咧嘴,说小黑不愧是我养的来来来晚上姐姐给你炖骨头汤喝哟~

      每逢此时他也只能咕哝着抱怨的话用力压住额角黑线然后有气无力的挣扎否认这个明显是宠物名字的称呼,还是随便起的宠物名字。
      只是他虽然不喜欢那个称呼却不讨厌这样叫他的时候西园寺的表情,他觉得她至少看起来很开心,圆圆的包子脸就像她捡到他那时一样洒满阳光,没有一丝阴郁的味道。

      就好像高兴到蜜糖都要溢出来的糖包子一样。

      反正得到了“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的保证之后什么时候都能走,他觉得谁都不会介意在告别之前这种看似平和的生活里多吃几日糖包子。

      不过如同一直对收养二字忐忐忑忑一样,他也忐忐忑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能维持多久。一来一去便耽误了离开的时机。

      只是不想承认,只是不敢面对,只是早在遇见西园寺之前他就一直都知道,区区糖包子绝不会是生活的全部。

      ——不得不说单就这点而言小小个头被人整日当作宠物戏耍的小鬼明显比他的饲主更有觉悟。

      所以某天当他推门进来发现眼前塞满了一屋子明显并非善类的男人之时,修兵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只不过身体像是违背了他的意识本身一样,定在门口压根动都不能动。

      他看见某人背对着他具现化出来的那条熟悉大尾巴,一甩一甩摇得很是欢快。可惜不论是无奈揶揄或是无语叹气,修兵一概没了往日那种心情,就连最基本的吐槽都欠奉。他看见西园寺摇着尾巴,爪子上还托着一个荷包,不是很新却皱巴巴的甚为眼熟,正是好几个月前她硬塞到他怀里又硬抢回去的那个。荷包面前则是个面无表情的黄脸大汉,正抄着手冷冰冰的盯着她。

      修兵呆滞地转转头,几乎看得见整间屋子所有人的脸,却丝毫不知道那家伙在用什么表情跟对面人交涉,只是觉得,那家伙现在一定是笑嘻嘻的,一定满脸都是平时他看惯了的那种,露馅糖包子一样傻兮兮甜腻腻的笑。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宁可从来没看见过那种举世罕见的包子脸,甚至宁可从来不曾认识她,也好过现在眼瞅着她对着别人带着笑容低声下气。

      对于西园寺土狗那条见怪不怪的大尾巴,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冲上去将其拧断拔掉顺手做个脱毛处理的冲动。

      然而很明显这只能简化成为见光就死的心理活动,他也比谁都明白他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修兵对于没有早一点离开这栋房子这件事,第一次感到后悔的无以复加。

      他看着西园寺不曾回头,只悄悄腾出一只手放到身后,向他云淡风轻地甩甩,方向是大门。

      这一年的修兵只是年纪小了点,只是认真了点,只是被当小黑耍得凄惨了点,却从来不是愚钝。收保护费的家伙们和山贼不一样,他们很懂得职业操守和行业秘诀,不是万不得已被勒索的家伙们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母鸡死了谁去下蛋?

      流魂街混迹多年的修兵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他应该一言不发,趁着还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带着很害怕的表情低头、转身、飞奔而去,决不回头。

      他一犹豫,扶着门框的手抖了一下,身子微微动动却没能挪开步子,结果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向后撤了一步,岂料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就已经被人一把抄住领子提到半空。

      “哟哟,看看这是谁?”瘦高独眼的男子将他拎到自己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磨着牙,“这不是三十三区西头死绝了的那家的小鬼嘛!说起来,那天是怎么跑掉的啊……”

      那男人咧咧嘴瞄了西园寺一眼:“……难不成是这个女人?”

      修兵这才惊觉面前几人着实眼熟,一股太过凶猛的感情记忆转瞬间随着这张脸孔一起涌上来,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吧”一声折断,脑袋随即“嗡”地一响,一时间思考都停滞了。

      于是一屋子的人先是看着被悬在空中的小鬼先是认命一样傻乎乎一动不动,转眼间却又像被丢到砧板上的白肚子鱼一样啪嗒啪嗒乱蹦起来,手脚并用挣扎得让人猝不及防。

      声音尖利地哭闹、反抗、拳打脚踢,含糊不清的扯出意义不明逻辑混乱的语句,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小孩子在歇斯底里,拎着他的男子一时反应不及吃了几脚,眼看在脸上也要挂彩的时候才恢复行动力,狠狠将少年一把掼在地上。

      用力过大,修兵小小的身子在地上弹了一下才落地。他捂着胸口趴在地上,鼻涕眼泪肆无忌惮在脸上横流,可还是固执地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喉咙涌出的血沫呛得他不住咳嗽,“母亲”这个简简单单的词被一口一口混着眼泪鼻水的血水喷溅的音节不明。

      修兵咳了半天才勉强抬头,正对上西园寺的眼睛。

      他看着西园寺一脸苍白地看着他,结果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竟然带着一脸狼狈地对她扯扯嘴角。然后眼瞅着她难以置信一样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一个蹦跶跳起来,丝毫没有形象连滚带爬地钻出人群冲到里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留下一屋子嘲笑的声音。

      修兵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很不甘心,他只能听天由命,他觉得也许这次真逃不过了。

      可是视野里再看不见西园寺,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没力气再去挣扎。

      有人踢了他一脚,他觉得身体就那么飞起然后撞在墙上,肋骨和墙壁碰撞发出刺耳但干脆的折断声音,然后又是一脚,这次撞上的是柱子。

      再次掉到地上,眼前一片片发黑直至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修兵隐约看见有一个上面刻着歪歪扭扭字迹的刀鞘滑落在自己面前,有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说实话那声音抖得一塌糊涂,称呼也很让人火大,音调就像从哪里的狭缝中挤出来一样尖锐刺耳还带着不可勾回的失控,但是修兵那一刹那就是觉得那是他生命中听到的最为悦耳的声音。

      “混蛋,放开我家小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所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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