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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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古堡从来只有一人会寄信给我。但是乔治自摄政失败后，没再同我联系。乍收到信，我还有些忐忑。
“一月十三日，于温莎
亲爱的卢卡斯：
自上次一别，已有月余。你肯定已经听说十二月之事，皮特贼在最后关头使诈，令我痛失摄政王位，也失去向父亲证明的机会……虽然父亲清醒以后，已同意授权我摄政王的地位，不过勒令我立即赶回威尔士。我知道，绝对是皮特那家伙在背后撺掇的。
我原想来伦敦跟你见一面，最好能说服你跟我一道回威尔士。偏偏父亲说了，直到回威尔士，我哪里也不能去，罗伯特说，是皮特那家伙的报复，报十二月我不让他见父亲的仇。因此我没法同你告别。
夏洛特，感谢上帝你还不认识皮特那个恶魔（乔治，我还是不要告诉你其实我早就认识并且见识到那个恶魔了），他有全伦敦最差的时尚品味（我想起皮特曾拿走我店里的那顶高顶礼帽），最差的修养举止，最傲慢的态度（以下省略谩骂500字）……”
我叠好没看完的信，侧首眼巴巴地望着威伯福斯。假若皮特的修养数全伦敦最差，那么威伯福斯自然是伦敦表率。永远挺直的脊梁，永远含笑的眼睛，就连拿书本的姿势也这样优雅。
威伯福斯感受到我的目光，从书本里抬头，轻柔地问：“很难受么？”
唉，威伯福斯越是这个样子越是让人忍不住撒娇，从皮特那里，我一次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关怀备至的温柔。梗着脖子，努力压制点头的欲望。毕竟乔治这一走，大概得圣诞节才能回来，总需要见一见的。“我需要出门，威伯福斯。”
威伯福斯听完唇角往下一压，沉默半晌，点头说：“我让汉斯准备，你必须多穿点。”
我眉开眼笑，露出两颗大门牙，看他嘱咐女仆取来最厚的毛皮衣，又往壁炉里添块柴，才冲我点头出去。威伯福斯除政见上有着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叛逆感，生活中实在是贤惠得令人发指，我要有他这样一半，总不愁嫁不出去。
我没有能进入温莎堡，而停留在温莎镇，乔治到底找了个借口溜出来。说实话，我没法从乔治身上找出战败者的落魄样，正如皮特没有表现一丁点胜利者的嚣张。究竟是两人并不在乎胜败，抑或这本是不分胜负的结果，我不得而知。总归看到精神奕奕的乔治，还是让人挺高兴的。
我的穿着向来平民化，难得出门穿件毛皮大衣，进不得古堡那般高级场所便罢了，乔治如刚放出来的笼中鸟，一猫就窝进个小酒馆。这时的酒馆和后来的酒吧那是大大的不同，富人们习惯自己囤酒，自然不会特地跑出来喝，酒馆的顾客就是附近的农民小贩，供应的也不是葡萄酒，而是便宜的啤酒，因此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掰指头算算，乔治被禁足不过几天，他却像被关了很多年，异常活泼。如果不是多年教养，他只怕是想站在桌上跳舞。
伦敦附近的农田大多被圈完了，农户少得可怜，酒馆里多半是些糟老头子。年轻姑娘偶尔看到乔治这样的壮丁，难免不好奇。再加上乔治衣着光鲜，一看即知是个贵族。身边虽有女伴（我），但面貌普通，“不足为惧”。所幸乔治王朝时期民风较保守，姑娘们多以眉目传情，胆子大点的也只是微笑而已。乔治显然已习惯这种场面，并且极为享受。
我猛然明白，传闻中乔治偏爱赌博嫖妓，并时不时出入低级场所的原因。在这里，乔治感受到得所有情绪不外乎倾慕，艳羡，嫉妒，而乔治还以的是一种姿态，俯视的姿态以及无上优越感。上流社会以及家庭给予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从中弥补，病态的释怀。不是不介意，而是不能让你们知道我介意么？想到这里，我看乔治的眼神不自觉地带着一种怜悯。
乔治原本还在和几个酒家女调笑，回头见到我这副神情，极为不悦。他抬高下巴问：“你不喜欢这儿？”
我想了一会，点头说：“是的。”乔治眉头一皱恐怕要发火，我接着道：“以往我出入舞会宫廷，来往多是贵族没有人看上，我能理解。可来这里连糟老头子都看不上我！”我愤愤地看着周围只顾喝酒聊天的老爷爷老叔叔，偶有几个色心不老，调戏的也是貌美的酒家女，对我瞟也不瞟。
乔治被我的话一时哭笑不得，表情僵了好一会。最后上下打量我好一会，才说：“夏洛特，你真该跟我去威尔士的。”脸黑了半边，我纵然毫无淑女风范，但自以为还没有堕落到乔治同类的地步，被他引为知己，实乃人生污点。
“乔治，我能问个问题么？”我想问你很久了。乔治微笑着大灌了口啤酒朝我点头。“你记得前年，1787年冬天你去过HERTS么？”
“H……”乔治皱眉眯眼，竭力回想，他眼神呼地一亮，忽而大笑不止：“是的，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哈哈！”
“发生什么事值得你笑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乔治笑完才觉得我问得奇怪。
“当然是我看到你了。”
“什么？”乔治十分惊讶，“我才在那里待了几天……那地方叫什么来着？肯定叫什么屯，一个非常小的村庄。”
“浪伯恩~是个很漂亮的村庄，我来自那里。”我简单描述了当时看到他的情形，“你那时候怎么在那里？”
“哦，哈哈……”乔治一脸得意地说：“我从威尔士溜回伦敦的时候让皮特抓到了，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免得他跟我父亲告状。”
“他告了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詹姆斯告诉米尔纳，我哪里有空去分神去注意那些。”乔治的回忆大约很疯狂，一副十分神往的样子。我默默叹了口气，如果这次真让贪图玩乐的乔治摄政，英国够呛。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