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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瞒天过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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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被使君罚在昆仑山禁足,等候主上的发落,使君也在赶来的路上,怕压制不住申侯向人间的皇帝请了旨意,只是那真的荀相如,臣下无能,还请主上责罚。”
少年一路跟随着她进入成都的地牢。
“行了,命数这个东西,即便是神,也不能完全掌控。”她瞧了瞧地牢四周,阴暗潮湿,便又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关押在三重天的妖狱中饱受折磨,“她就是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吗?”
“主上,还有一个人也被关押在这个地方。”
“什么人?”
“是一个修道者的转世,似乎与主上也有关联,属下修为浅,只见到了她脑海深处是一片漆黑,探知不到更多。”
苏文后停顿下,“在哪儿?”
“主上请随臣来。”
弯弯绕绕经过了多处牢房才绕到了一处隐秘的铁牢。
里面的囚犯披头散发,双手被铁锁捆住。
囚犯感知一股寒冷,遂抬起了头,见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于是又埋了下去,陷入了等死的状态。
便是这一个抬头,让她不再镇定,她虽沉睡千年,可不曾失去了记忆,这人虽转世,容貌却不曾改变。
“主…”
她抬手,将这铁牢隔成一片小天地,里面只有她与囚犯二人。
少年才张口言了半字,久久不曾闭下,旋即面露喜悦,“原来主上已经恢复了!”
小天地里冰封千里,因为不觉得冷,囚犯便以为是自己睡着了进入了梦境,就在他爬起来抬头时,地牢里那个女子印入眼帘,将他实实的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震,“你!”
“奇怪吗?”
他只是疑惑脸的看着女子。
“曾经攻无不克的镇南侯,如今怎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在说什么?”
苏文后慢慢走近,定睛看到,囚犯脑海深处一片漆黑不假,但方才少年说自己修为浅也是真。
“原来如此。”看着囚犯的模样,“前世虽修道有成,然屠戮太多,这一世便夺了你的智勇,不对,你大闹地府,那阎王可是个睚眦必报的鬼…”她扫了囚犯一眼,“虽去了智勇,也是公子之命,阎王还是阎王,你这命里的郁郁而终,却是因为,你现在的所想,当真是有趣。”
“你究竟在说什么?”
“智勇只是表面,大傻个,你隐藏的够深啊,若你知道了外面那女子是谁,怕不只是郁郁而终这般简单吧!”面对老朋友,她兴致不减,用着戏谑的眼神。
“怪人怪语,都说苏家少主是个奇女子,这奇…”他看了一眼此处的冰封千里,“倒还真不简单。”
“我能拉你进来,自然是不怕的,你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便帮上你一把,也算,还你在牧野时救她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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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得了命令,将牢房内的门打开,里面的人卷缩在地,眼神涣散,用着微弱的气息不停的呼喊,“放我出去…阿兄。”
“长卿!”
才从另一边地牢里的戏谑出来,下一刻她就陷入了疼痛,“是我。”
见开门有人进来,原本失神的人又重新坐立起,朝着蹲下的女子扑去,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我兄长呢?”
苏文后颤抖着闭上眼摇头,“抱歉。”
摇头代表的什么,她当然知道,她将紧抓的手放开,冷冷苦笑道:“若非我执意要回蜀地,兄长又怎会,是我,都是我!”
“荀少主,荀夫人,郡守有令,失窃一事疑点诸多,您是县官身边的常侍,定然不会觊觎一块玉,想来是有人构陷,遂将您放归,但事情查清前不可离蜀。”
“少主,夫人?”她本想争辩什么,被苏文后一把按住。
“我以苏家的名义保下你,如今死的人是荀相如的同胞妹妹,你要想出去,就不要犯傻。”
长卿心中大为震惊,从昨夜入狱加上大火她便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她,“你疯了吗,你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吗,若我证实获罪,你便也是同罪,苏家也会遭受牵连。”
她知道这是长卿心善,而不是顾及她,然如此她也欣慰,伸手擦了擦长卿眼角涌出的泪,“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的妹妹吗?我以为,你对阿兄是无情的,看来是我过于担忧了,可如今他不在了,你没有必要卷进来。”
“但这事情起因在我。”
一语惊醒,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你是说…”长卿颤笑一声,“原来这世间,情才是最烈的催命符!”
从狱中出来,荀家的宅子已经烧毁,苏文后便将其带至苏家在成都的旧宅。
马车上。
“他的尸体我今日一到成都便叫人妥善安葬,祭奠的事宜也准备好了,就在城南郊外。”
长卿想起自己因为私心而不肯退婚,如今苏文后又鼎力相帮,心中有愧,“前些时日是我不对,不该疑你以及说些冲撞的话,今日我欠你一份恩情,来日…”
“长卿再说什么呢,三媒六聘已过,我已是荀家的人,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
“你嫁的是我阿兄,既然阿兄已经不在了,我会想办法还你清白。”
她只觉得长卿迂腐,“现在整个成都的人都知道你是荀相如,死去的是你妹妹,这清白你要如何还?”她又冷道:“难不成公开身份,重新入狱?让天下人耻笑我,竟被一女子戏弄!”
“我并非有意要瞒你,而是…”
“瞒我什么?”
她忘了,兄长重伤奄奄一息之事苏家人还不知情,长卿叹了一口气,“是,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存有私心,不该只为了兄长,就让你误了终身。”于是长卿将事情全盘拖出。
“所以如今人不在了,大婚已定了,你便想着要还我清白了?”
“我…”长卿低下头。
“可你想过没有,妇人名誉便是终身,我这克夫之命证实,今后哪里还有终身。”
此话如当头一棒,长卿不曾想过这事,“我不信命,更不信克夫一说,可我不是世人,无法让他们也不信。”
“早在昨天夜里我便想好了要以兄长的名义活下去,查清想要害我之人,至于你…我予你休书一封罢。”
——啪!——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在长卿的左脸上。
打在她的脸上疼的却是扇巴掌人的心,“没了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成都?”
这一巴掌并没有吓退长卿,“我知道,你是荀家的少主,人脉遍布蜀中,连那益州刺史都与之交好,有你在,就算是申侯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可你与我在一起没有半点好处。”长卿原先缓和的态度瞬间冷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嫁给我兄长,兄长不在了又接近我,我除了是女子也无其他秘密,原先我以为你是顾念兄长之情出手相帮,如今看来不是。”
“你自诩聪明,那么不妨,猜猜。”
“我猜不到,我认识你不久,才不过见了几次,你若是想要脱离苏家寻一方栖息之地,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大有人选。”
苏文后凝着长卿,“就算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这双淡蓝的眸子凝的长卿直楞,旋即败下阵来,转身挪开视线,“今后…我要如何称呼你?”长卿终究是妥协了下来,“你跑来成都,令成都百姓知道你嫁了一个入狱的罪犯…”
“昨夜你入狱之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你…”
“我只是与那翁主做了一笔交易。”
“你明知道她是刘承章的妹妹。”
“你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
——————
因一个女子到来,案子便暂时停审,官寺后堂的书房内。
“君侯虽允翁主督案之权,可如今案子还未清就将刚刚入狱的人释放,这于理不合吧。”
刘枟兮走至仲温跟前,“比起宫中失窃天子问责,这城西失火更为严重吧,且那失窃案本已问清,难道不是郡守您严刑逼供?”
仲温大惊,“翁主难道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那个屠夫身上?”
刘枟兮冷冷道:“此事张典已经知道了,先生如今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我们信,天子也未必信,如今只能趁张典到来之前尽快结案。”
“我原以为只是储君无德,没有想到十多年来,是我看走了眼,这些年,翁主城府之深,就连老夫也不曾看透!”
“先生只需要照做便是,我知道先生心系的是什么,若先生一意孤行,那么先生一手建立起来的太平,恐怕就要付之东流!”
仲温大怒转身,“此事君侯可知?”
“阿翁大病一场,卧榻多日,如今已由太子监国,国相辅国。”
“原来那些旨意…都是国相的意思!”仲温冷笑,白色的胡须也跟着抖动。“与其说是国相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你的。”
“君侯生性怯弱,处处听从于先生,先生,还不知足吗?”
仲温旋即大笑了起来,“昔日翁主投于我门下,原来是早已经看的通透,精心布置多年就是为了夺权,可我告诉翁主,君侯不是怯弱,你以为蜀地十几载的安稳是如何来的,你想凭借蜀地天险自据一方,这蜀中是高.祖皇帝的根基,简直痴人说梦!”
“先生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仲温深吸一口气,似无奈道:“阴谋诡计最终只会召来祸患,最后连自身都难保。”
“就算像君侯那般,事事奉行,蜀中就能一直长久下去吗?”
仲温不语。
“张典不日就要来了,也希望先生能够,谨言慎行,墙砌的密实,这风才透不进来。”刘枟兮侧身,“那么姎就不耽误先生审案了。”
待人走后,仲温倒退着坐下,颤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