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假圣人》归途何在

9、第 9 章

　　此时紫霄宫大殿中，白胖子把脸涨得通红，让座青年劝得动情，倒在地上的光头碰瓷碰得精彩，这圈子乱的，脑子略微有些糊涂的都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玉清道人那一句怒斥像是打开了一道阀门，白胖子一跃而起，目光在大殿中扫视数圈，忽的冷哼一声伸手指向女娲不耻道：“那里可是还站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娃，难道不是不远万里赶过来的？偏要叫我将蒲团让给一身强力壮的秃驴，视急需护持之幼女于无物，我看你红云道人大概是瞎了眼了！”

　　起身让座的红云道人顿住声音，视线在女娲和另一个哭得满脸鼻涕直打嗝的光头之间往返数次，立刻干脆利落拱手冲白胖子低头道歉：“对不住啊鲲鹏道友，适才光顾着与你讲道理了，没往低处看。既然这样，不如我让一个蒲团出来给这位身体不适的西方道友，你让一个蒲团出来给这小姑娘，如此可行？”

　　行？行你妹！这要不是在紫霄宫里，这要不是有关系户三清在前面杵着，老子能一口口水喷死你啊！

　　鲲鹏觉得自己的体型完全是被气撑出来的，你听听，红云道人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个老好人没错，凭什么我也得跟着做个好人，大不了老子不做人了！他气得直想伸手掏法宝先干掉唧唧歪歪的红云道人，再将那装死的秃驴打成真死，却叫三清同时转过来的目光看得一抖。

　　若是对上三清其中之一，鲲鹏自问绝对有把握从容不迫全身而退，但是三个都在……大概就是他自己要上烧烤架的节奏。

　　……情势比人强，老子忍了！把蒲团让给小丫头怎么算也比让给那脏兮兮的秃驴让人心里舒坦。这秃驴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吃了好处也不会念恩，但那丫头就不一样了。修为低，年岁小，一脸呆愣愣看着就好摆弄，便是将来她因这蒲团吃了什么好处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儿。再者，这姑娘人身蛇尾，暗合妖族非人之意；更有其兄，看上去修为不低，身上与三清相似隐约还有几分盘古大神所留的气息，能借着这蒲团的因果为妖族拉拢来这样的大能也是大功一件，无非是手里的底牌换了换，并没有白白便宜旁人。

　　他心底已经把伏羲女娲兄妹俩看做妖族众人，完全忘了还有个物种名为天生神祗。实在是现在外头龙凤两族斗得太过凶猛，类似长乘神这种天道宠儿都敢一尾巴抽死，不少先天神祗已然丧命于这场争斗，余下的又大多隐藏行迹遍寻不着，像鲲鹏这种“年轻人”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鲲鹏盯着红云道人恶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对女娲粗声粗气道：“女娃娃过来，老夫的蒲团让与你歇脚！”说着他起身往大殿一侧让去，伏羲见此便着紧推着妹妹过去坐下。

　　这满大殿的人没有一个傻的，都知道七个蒲团意味着什么。可是要伏羲像那两个光头一样打滚耍赖抢座位，他也着实做不到，但如果有人让了位置出来，伏羲同样可以捂住良心攫取这个机会。

　　女娲被哥哥推着游到蒲团前，看看尾巴边上的草团子就是不肯动弹。伏羲知道她是想把位置再转让给自己，可是这样做一则会让鲲鹏面子过不去，二则那个哭哭啼啼的光头虎视眈眈看了过来，说不定打着巧取豪夺的主意，第三则是妹妹比自己更需要这道机缘，所以他伸手硬是把女娲摁在蒲团上：“坐好了，要对得起鲲鹏妖师让给你的位置。”

　　“哦。”她只得老实盘在蒲团上，抬头看看哥哥又看看还在生气的胖头鱼，忽的想起什么眼睛闪亮亮的从伏羲的葫芦里掏出两只薰草编织的蒲团来。女娲把一只蒲团放在身边给哥哥坐，另一个拆开一半又添了许多薰草进去，只见一双白嫩小手上下翻飞，很快约有旁人两个大的新蒲团就重新出现。

　　小姑娘板着脸看向鲲鹏一脸严肃，手里却将一个又大又厚的新蒲团递了过来——意思非常明显，送你一个大大的新蒲团坐！

　　鲲鹏见此，再大的气也消了。这丫头多乖多可爱啊，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这小苹果脸怎么看怎么喜欢人。更何况这姑娘她还感恩，别说这个薰草蒲团还有没有那个意思，至少也算是个安慰。

　　他伸手接过蒲团，大喇喇走到第二排寻了个正中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伏羲好笑的把女娲摆好的小蒲团拾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道：“为兄可不能坐在这里，你乖乖的别怕，我就在后面。”说着伏羲便带着妹妹编的薰草小蒲团挨着鲲鹏坐下。

　　现在大殿里唯一还站着的就是仍在哭泣的光头之一，另一个昏到的光头则被红云道人抬去蒲团上靠着。他也不计较有没有垫子，又怕鲲鹏动手揍自己，干脆颠颠跑去伏羲隔壁挤着。伏羲见他蹲着姿势不雅，难受了还扭来扭去乱动，生怕这家伙等会儿再弄出声响干扰妹妹听讲，只得伸手往前敲敲女娲的尾巴：“还有蒲团吗？”

　　女娲冷着脸果然又取出一只蒲团推给红云道人：“给你了。”这只一看就是旧的，上面还沾了些不周山的泥巴。

　　红云忙不迭接过蒲团坐下，长舒一口气：“还是女孩子心细，哎呀，要是大家都记得自己带蒲团来，今儿不就不用闹这一出了么！”

　　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刚刚还说大家都明白蒲团的意思，这会儿你偏让所有人都自己带一个，你就不怕天道爸爸伸手打你！

　　众人或坐或站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鸿钧道人出来。那个唯一还站着的光头忍了半天没忍住，上前半步问向女娲试探道：“小妹妹，你歇好了没？这蒲团可否让在下少坐一会儿休息休息？”他想的很好，太清、玉清、上清三个关系户他惹不起，兄长占了一个蒲团不能内讧，剩下的两个坐着的人相比之下还是这个脸嫩的小姑娘看上去好哄些。此时他全顾不得鲲鹏舒坦不舒坦，只要骗这丫头一时让出蒲团，她就别再想着要回去。

　　女娲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光头一番，沉默着蜷紧尾巴转过身背对着他，把拒绝的意思做得不能更明显——要是能让座还不如让给哥哥，让给你这光头干嘛？我有病啊！

　　敢对女娲动心思，最先不愿意的是伏羲。他手中光芒一闪，洛书册半掩半张，女娲见哥哥动家伙，也忙跟着将红绣球放出来……别说有没有用吧，反正这是伴生灵宝，生下来就有，能羡慕死西边来的贫困户。

　　光头完全没料到这兄妹俩这么刚，完全不管身在何处，看家本事说拿出来就要拿出来。真要打起来，他估摸着自己现在大约能和那人身蛇尾的兄长战个平手，抱着球的小丫头再不济也能抽冷子砸人，二打一眼看情势不大妙。

　　点子扎手，他立刻将目标放在最后一个落单的人身上。那人拖着蒲团坐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身上血腥气翻涌不息。此人正是由盘古大神脐下污血所化无边血海孕育，号称冥河，看上去极不好惹，但是他又是独自一人在此，连个帮手都没，自然叫光头给盯上了。

　　“冥河道友，你们所居之地大多丰饶富裕，往来紫霄宫也非常便当，不像我们，极西荒漠乃是不毛之地，再有向道之心能赶来此处者也是万中无一。不信您看我兄长接引道人，到了这里竟生生累得昏迷不醒，委实太过艰难。我兄弟接引、准提二人愿立宏愿拯救极西之地，不知可否求道友通融通融，叫我们能多听几句老师教诲！”大有你不让位置出来就是不叫我们拯救极西之地的苍生的意思，硬是守在冥河身边叨叨咕咕翻过来覆过去念得红云道人都快睡着了。

　　冥河阴着脸看了准提道人一眼，恻恻笑道：“你是看旁人都不好惹，只我独自一人才敢来聒噪的罢！”说着袖中血水涌出，腥膻之气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冥河坐在血水间冲准提并指一点，光头横飞出去落地之后哀嚎不已。

　　一时之间紫霄宫大殿上宝光闪烁，人人自危，都盯着冥河戒备提防。冥河一击得手，正待出言羞辱准提，不防冷的被一股巨力提起，连带着他弄出来的那些血水一起被丢出大殿门外。

　　准提一见冥河出了大殿，眼中精光四射，急忙手脚并用一路爬到蒲团边坐好。他一坐下，紫霄宫宫门立刻关闭，大殿门槛上也浮出一道光膜，意思就是不许走动串联，该开始上课了。

　　众人见动手行凶的冥河被直接扔出了紫霄宫大殿，手中已经蠢蠢欲动的灵宝法宝立刻统统消失不见，一个比一个坐得端正，姿态优雅表情谦逊，生怕惹了鸿钧道人不快。

　　冥河在这些人里修为算得中上，饶是如此仍旧叫人像扔鸡仔似的拎着丢了出去，恐怕鸿钧道人的实力早已深不可测。既然打不过，那就乖一点不要挑衅，不然被打死都只能落一句活该。

　　如今六个蒲团上都坐了人，三清仍旧排在最前面，其后是不出声儿的女娲，最后面是接引准提两兄弟。原本女娲坐在接引和准提之间，但是这样的座位顺序不但伏羲不乐意，就连紧挨着接引的上清道人也不愿意——实在是这西边来的两个人身上实在是太过不堪，衣衫褴褛倒不至于，但是好好的衣服偏要衣带左衽再露出半个膀子来，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伏羲肯定不愿意妹妹身边杵着这样两个露体狂，上清道人则是嫌弃那个装死的接引丑到他了。他扭脸冲掀开眼皮偷看的接引一顿呲牙咧嘴，吓得他猛一伸腿再也装不下去，见此情景准提忙上来帮着把兄长连蒲团一起拖到自己身边，女娲这才往前挪了个位置，正好面对高台的另一个台角。

　　伏羲：“……”算了，邻座同桌是脑子不大好使的关系户总比是这两个流氓无赖强。关系户虽然也招人讨厌，但其本身品行并无问题，人家出身好也是事实，没什么看不过眼的。

　　大殿里重新安静下来，又过一会儿空中飞来两只仙鹤，落地便化作两个粉雕玉琢的童子。这两个童子忙碌着将高台上的主位洒扫一番，又点了香炉备好茶水，这才悄无声息退到殿门处候着。

　　女娲一直张着眼睛摸摸看童子来回忙碌，见他们退下又伸头上去看看高台……嗯，半人高的台子上除了茶水和蒲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香炉散出的味道很好，但是只能闻，不能吃。

　　她转头要了伏羲的葫芦来，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九个嘉果九个甘果凑了两堆摆在盘子里放在高台上，又翻出一瓶甘果酿造的果酒放在果盘旁。小姑娘点着尾巴尖数来数去发现带来的拜师礼竟然只有三样，急忙又掏出一块圆形极品灵玉供上去，这才满意的重新盘好尾巴缩回蒲团上坐好。

　　这！如此堂而皇之的公然行贿！没想到这个深藏不露的丫头才最有心机。接引准提深悔方才没想法子赶她出去，现在殿门已经关闭，蒲团也各有归属完全没有理由再动手。

　　不过没关系，一个修为实力都垫底的丫头片子，将来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众人心下各自转着主意，大殿中一时之间静得几乎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忽然空中有鼓声传来，渐渐钟鼓齐鸣，女娲一个晃神就见前方高台主位上坐了个人。此人正是曾经造访过不周山的鸿钧道人，然而此时他双目中外漏的电光已经收蕴起来，再看过去便只是个气质温和的普通中年男子。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鸿钧道人一一看过台下众人座次，扫过女娲时眉头不由微微一动——他一直以为能抢到座次的会是那个名为伏羲的青年，不料他竟把这难得的机缘让与姊妹，倒叫往后之事凭空多了许多波折。

　　不过眼下能坐在蒲团上也说不得今后一定能如何，就像红云一般，守不住也是枉然。

　　他又看向殿外无数前来问道却未曾入门的众生，最后才将目光收回眼前……他看得出来圆形的是一块极品灵玉，但这台子上多的两盘果子一瓶浆液又是怎么回事？

　　还站在原地行礼的众人久久也没听叫起身归座的声音，正疑惑间鸿钧说话了：“谁来说说，这台子上多出来的都是什么？”一群汉子扭头看向队伍里凹下去的那一块儿，个头小小的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束脩。”她似乎是怕人听不懂，顿了顿又加上两个字：“学费。”

　　伏羲站在后面恨不得说话的是自己，心下暗道如果鸿钧发怒今日便是破着身死道消也要护着妹妹回到不周山。

　　女娲抬起眼睛往台子上看，儒雅庄重的中年人坐在蒲团上朝下看，正看见少女黑丸一样的眸子和极为认真的表情，不由轻笑：“有趣。”谁说得清楚今日幼弱的丫头明日又会怎样？他不再执着此事，抬抬手，下方行礼众人纷纷发现身体不由自主重新坐回位置上，就连某个小姑娘没盘好的尾巴尖也给轻轻塞得漂漂亮亮的。

　　一群糙汉：失策了！头一个讨好老师的机会被这丫头给抢了去！

　　只有伏羲此时才松了口气调整身形，只等鸿钧开讲。

　　虚空之中又是三声铜钟响过，紫霄宫传道正式开始。

　　这一讲便讲了三千年，凡来听讲者皆听得如痴如醉不辨日月，待三千年一到，鸿钧收回声音挥手便让殿外众生自行散去，留了仍在殿中的几人道：“可曾听明白了？”

　　除了太清道人之外所有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懵”的表情。

　　不是大家悟性低资质差，而是他这一讲时间跨度太长，听到后面前面还记不记得且说不准。倒是女娲不慌不忙取出一片一片叠好的竹片慢慢翻看，但凡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拿着指出来看向鸿钧。鸿钧见学生有问题就耐着性子与她解释，一问一答又是数年，女娲才重新将这些竹片收起，似乎打算带回家去继续看。

　　鸿钧道人指着她笑道：“这可不行，听明白多少就是多少，听不明白也不可将此物带出紫霄宫。”能给你补小课已算破例，还想把小抄带走？没门！

　　少女愣了一下似是不解，皱着眉头鼓起脸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痛将竹片尽数取出来推到石台下。鸿钧大手一挥这些竹片立刻消失无踪，看得女娲直拍尾巴尖。

　　“我已将诸天万界无数道法尽皆讲过一遍，但凡能证道者皆可为圣，圣人言出法随，其下皆为蝼蚁。一会元后紫霄宫再开，尔等前来所听所闻便是成圣之道，如无疑问就各自散去罢。”他挥手表示补习班暂时歇业，要学生们回去消化消化再继续下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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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那个红绣球不起眼，今天看不起人家的人，明天都要做单身狗！
带睿哥出去玩儿，后悔死我了，以后绝对不在节假日带孩子出去......累到脑壳疼！今天是日不动万了，下个月努力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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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哒、伊人,红妆。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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