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假圣人》归途何在

8、第 8 章

　　主动交作业的乖宝宝女娲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拿给认真复习了一会元，随时做好准备打算帮她作弊的学霸哥哥看。后者接过绣球上下仔细研究一番，又用先天八卦反复推算，最后只得出一个“似有因果之力”的答案。这种因果之力又和别的不同，虽然说不清楚但伏羲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它。

　　——感觉会是非常难缠的灵宝，而且一旦被缠上就再也甩不掉那种。

　　然而女娲并不能听见哥哥心里的吐槽，有些低落的接过绣球收好——所以，目前它就只能当个球用，最多扔出去砸人，不能更多了。幸亏这东西足够结实，分量也沉甸甸的，出其不意之下挨上一记肯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总算安慰了一下快被自己气成河豚的女娲。

　　“咱们准备准备，十年之后就动身前往紫霄宫。当初鸿钧道人只说一会元紫霄宫开门，具体哪天可没讲。天下那么多开启灵智之物都生了耳朵，但凡听见的哪个不想窥探大道？唯有如此方才不负来这世间一遭。去得晚了只怕连个站得住脚的地方都没，又怎么能好生参悟。”简单了解一番妹妹的修为，伏羲立刻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问道一事上，有条不紊交代女娲早作打算。

　　闭关时他不是没用先天八卦推演过此行，可是无论怎么算眼前仍旧一片迷雾重重，最多只能得个“平安”的结论出来，完全不像翻看其他事情时那样轻松，他只能转而算了算走哪条路更顺利……想来大概是因为天道有所制约，事关气运之事并不能随意被八卦推演提前探知。

　　至于推演鸿钧道人，这样的事伏羲是不会去做的。鸿钧修为远在他之上，俨然一副天道爸爸代言人的模样，关于他的任何事都极可能根本推演不出来。且如此大能通常耳目通灵，便是万里之外念叨一句也会被正主知晓，躲在不周山的山洞里窥探只会显得自己掉价，再让人察觉出来岂不是丢死人了。更何况，能在洪荒世界四处乱走的人，一般脾气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为着一些可能完全无法得到的结论去贸然惹怒一个大能，这种明显犯蠢的事伏羲绝不会做——当然，如果妹妹要求的话另当别论。

　　可惜女娲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好奇心与求知欲，伏羲在心底偷偷叹了口气：唉，神生真是寂寞如雪，连个挤在一起评论八卦的捧哏都找不到。

　　女娲再一次完美忽略了哥哥对吐槽搭档的期待，一心认真做起前往紫霄宫的准备。既然兄长说了要收拾东西早点动身，那就赶紧的快点儿吧。

　　伏羲那只用作储物的葫芦里被她彻底征用，里面塞满各种亲手烧制的瓶瓶罐罐，灌满了甘树果实酿制的果酒。各种新鲜灵果用竹编篮子分门别类装的非常整齐，一眼看过去就连大小颜色也都差不多，视觉效果令人非常舒服。就连家中两个闲来无事用薰草填充的垫子也没放过全被装了进去……伏羲觉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妹妹大概是会把这个山洞从不周山上扣下来一并带走的，或者她要是嫌麻烦说不定还会直接将不周山打断整个拖去三十三天外。不提别的，光眼下葫芦里硬塞进去的这些东西，他们两个就算是一会元不回不周山也不一定能全数用尽。

　　收拾好山洞里的物件，女娲将不周山范围内的事情尽数交给长乘暂管，然后就被伏羲紧张兮兮抓去山上天天耳提面命的交代路线，生怕她一个不专心听路上走错方向迷失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他确实是有些紧张过度了，对于他们兄妹俩来说，有河图洛书在，又常年居住在不周山上，远比其他地方的修行者更容易到达目的地——手握全息地图，终点就在距离起点仅隔一条街的对面小区里，都这样了还找不到地方，那大概是真的没救。

　　十年之期一到，伏羲果然按照算好的日子催促女娲动身，伴生灵宝收入神府，其余物品尽数塞进葫芦，兄妹两个再次互相扶持着往不周山顶而去。

　　不周山乃盘古大神脊柱所化，连通天地，乃是天然的天梯，想要前往三十三天外，首先便要先到达不周山的顶峰。这座山之所以被命名为“不周”，真实的原因是它原本就不是一副完整的样子，自山腰往上犹如脊椎一般呈轻微弧形，自侧面看去好似缺了一半，是以名为不周，也就是不全的意思。

　　伏羲女娲自降世起就一直生活在不周山腰以上，即便如此，他们之中也没有谁试图登上不周山的山峰。一是因为早先修为低下，没办法沿着几乎倒反过来的绝壁向上攀爬；再一个，兄妹二人都是人身蛇尾，本身就不擅长攀岩，还怕冷，自然不会有谁无事可做浪费修炼的时间爬山玩儿；当然，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周山一定高度以上的地方，灵力越发浓稠，相比之下罡风也越来越猛烈，修为不到的甚至直接会被风刃活活刮成碎肉。

　　虽说鸿钧对整个洪荒世界许诺所有开启灵智的妖神精怪都可上紫霄宫求道，但毕竟加了一句“以入紫霄宫我大殿为证”，再加上天柱之险，可见这件事其实还是有所筛选，并非毫无保留。由此可知，想要从山腰走到山顶，进而穿过中间混沌狂乱之地到达三十三天外，本身就是一种资质选拔。

　　不周山乃天之脊柱，地处大荒正中，灵力天生就比旁的地方浓厚，早就习惯正常灵力浓度的人只要踏进这里就会随着海拔上升逐渐吃力——别人的起点从山脚下开始，伏羲和女娲的起点却是自家山洞。

　　如今伏羲仍是一副青年模样，女娲则比小时候大了好几号，两人沿着伏羲早就算好的路径先往山阳处斜着往上走，走到绝壁向内凹陷处，抬头隐约可见山崖上似有一块一块人工开凿的小洞以及冰雪凝聚出来的落脚点。

　　看来已经有人先行一步。

　　女娲取出用建木枝干削出的尖头木棍戳进前人凿出的小洞垫了几步试试，发现这种“台阶”还算结实，便让伏羲先沿着这临时搭建的“台阶”一边往上走一边不断拆下后面的枝干递给他继续向上搭。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搭，一边撘一边走，虽然速度不快但绝对不会有掉下去不得不重新来的风险……伏羲只算出路径需要经过此处，但是算不出采取何种方式到达目的地，他完全没有想到妹妹竟然选择用这么接地气的方法爬山——

　　正常操作难道不应该是足下一顿腾空而起么？为什么你的画风总和别人不大一样！？

　　兄妹两个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才从山腰处爬到不周山山峰，越向上山体变得越为狭窄，到了山峰上却又是个小小的平台，好像有谁专门将此处刻意打磨成眼下这副光滑的模样。

　　平台上又一处阵法，伏羲用先天八卦算了又算，最终确定此处乃是登天门处，通过这里方能前往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然而进阵法易，出去是个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也没见有谁去过重新回来，连个打听的人也没。自此往后的路便是用河图洛书也推演不住，可见以后就只能看运气了。

　　伏羲满脸忧郁的停了下来，如果他自己一人站在此处，当然完全不必想那么多闭上眼睛往里跳就是了。可眼下身边还带着宝贝妹妹，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不周山顶峰上的平台面积很小，仅够七、八人立足其上，中央有一处浅浅的石阶，光滑平整，中心刻有法阵可通天外。伏羲带着妹妹好容易一步一步爬上山顶，却在这里犯了难。

　　第一，这个法阵怎么用。

　　第二，这个法阵对面到底是哪里。

　　但是不从这里走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供选择，总不能好不容易翻山越岭上来了再灰溜溜下去吧？

　　如果进入法阵，面对的将是未知。未知的空间，未知的危险，无法推演，无法估量。就算冒险拼搏一把也不一定得闻大道，甚至更有可能失去生命。如果不进去就此返回山腰，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安全舒适的经营这一片土地，代价则是失去闻道的机会。

　　——谁也不清楚鸿钧道人的补习班是只开这一届还是年年招生，错过这个机会就意味着此生同大道无缘。

　　所以，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伏羲有些动摇。

　　妹妹还太小，她在不周山下过得也挺好，他虽然嘴上常说只有听闻大道方才不负来此世间，可真的有必要以幼妹的生命为代价上进吗？她又不爱说话，就算进了紫霄宫会不会被旁人欺负？不想这些还好，一想起来青年愁得想挠头。

　　女娲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发愁，在她看来不朝前走怎么会知道有没有路。也许眼前看着是个坑，当然了，跳下去很可能也确实是个坑，但是连跳的勇气都没有，大抵是不能通过选拔的。

　　紫霄宫讲道明面上不设任何限制，洪荒世界所有开了灵智长脚长翅膀的都能跑去求学，但所有想去听的就真的都能去听吗？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鸿钧道人完全没必要非得让大家都跑去紫霄宫上课嘛，发了教材各个呆在家里自学岂不是美！滋！滋！

　　不但事先放出个一会元的复习时间，还专门要求准时到达，分明这一路的旅程就是一场考试，而“准考证”则是各位考生的性命。

　　反正，爬了整整一年的山才艰难爬上来，就这么灰溜溜的下去可不行。

　　女娲从哥哥的葫芦里摸出十六块灵玉，依着阵法空白的焦点随意扔了一块进去。霎时间山岳撼动，罡风肆虐，几乎让人站不住脚——这阵法竟然有时间限制，一旦触动就必须在短期内迅速反应彻底激活，不然后果……大概是会被没收“准考证”的吧。

　　女娲弄不大明白阵法运转的道理，但是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遥远的记忆告诉她应该这么做。伏羲却见不得妹妹一把灵玉混不分属性随手乱扔的模样，你这不是玩儿命呢么！他从女娲手中取过灵玉，依阴阳五行方位快速投入阵法，又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心一横咬牙闭眼撞入放出白光的石阶中心。

　　外界的罡风愈加狂烈，他们投身阵法消失前一秒伏羲看到一道风刃将山顶平台生生削掉了一角，黑色巨石像是片枯叶一样被暴风卷起，然后化作砂砾消失在灵气乱流之间……还好当机立断选了正确选项，不然的话，估计没有掉头下山的机会。

　　从不周山到三十三天外，无非眼睛一闭一睁，法阵的另一头便是紫霄宫大门的台阶下。九百九十九级玉阶之上，便是紫霄宫大殿朱红色的大门。

　　此地灵气厚重的程度远超不周山，就连伏羲也觉得难以支撑，好似三山五岳般的力道重压在他的脊梁上，动下尾巴尖都难！若是趴伏在地或许能一寸一寸蛇行爬上去，然而要是真就这么满身狼狈爬进紫霄宫也必定会被旁人鄙视呵斥，更没脸面留下，亦不必再提问道之事。

　　女娲奋力从哥哥怀里挣脱出来，一落地先摔了个狗啃屎，整张脸平拍在玉阶上，“咣当”一声闷响听得伏羲都替她脸疼。不等他矮身下去抱她，这姑娘极倔强的抹了把脸就自己双手撑地颤颤巍巍重新人立起来。

　　一放开妹妹，伏羲顿觉肩上压力一松，虽然仍有些行进困难，但总不至于步履维艰——看来这需要抬头仰望的九百九十九级玉石台阶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攀登上去，彻底杜绝了替考作弊的可能。

　　历尽千辛万苦，都到紫霄宫大门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走吧。

　　这个时候做足充分准备的必要性终于体现出来，自建木台阶后，女娲又从哥哥的葫芦里掏出两根削得干干净净的竹杖递了一根给伏羲——题目只说不能仰赖旁人力量，但没说不能支个登山棍呐，你看你看，我连腿都没得，还要爬那么高那么陡的楼梯，怎么着也得算是个身残志坚的优秀学员，拄个拐怎么了？

　　反正你只要不瘸，拄拐就拄拐。

　　天道爸爸还算厚道，兄妹俩支着竹杖的行为没有遭到批评，他们背负山岳之力艰难走上玉阶，迈过最后一级便来到紫霄宫大门前。此时大殿内或坐或站数人，有几个还拉拉扯扯吵吵闹闹的。

　　女娲扶着门槛往里看，高台主座上空空荡荡，想来时辰未到鸿钧道人尚未现身。高台下一排摆了六个蒲团，五个上面坐了人，只有一个空着——空着不代表没人坐，此时那蒲团的主人正在拉扯一个看上去又白又虚的胖子，想要他站起来让座给另外两个一脸苦相衣衫褴褛的光头。

　　因着这让座不让座之事，大殿里吵得像是一锅粥。两个光头且哭且诉，说的无非是一心向道然而路途遥远，他们兄弟走了不知道几个十万八千里才爬上紫霄宫，实在累得受不了，求各位让两个蒲团好叫他们歇歇脚。

　　那个已经起身让座的青年面目敦厚柔和，一看就是老实人，他拉扯的胖子满脸不耐，却硬是坐着不肯动。而那两个光头一边哭一边借着抹泪的姿势偷偷朝外看，似是在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这还是女娲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形修行者，她住在不周山这么久，还以为大家都是似人非人缺胳膊少腿多脑袋多尾巴呢。

　　坐在最里面的三个人和别人又都不同。头一个蒲团上坐了个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双目微合好像根本没听见吵闹声；坐在第二个蒲团上的青年她见过，一会元前此人曾登上不周山询问弟弟行踪；第三个蒲团上更年轻一点的就比较熟了，正是那个问东往北走，迷路迷到要兄长出来寻人的家伙。

　　伏羲轻轻咳了一声，大殿中静了一下继续争执。他带着妹妹游过门槛进了紫霄宫，冲看热闹的三清拱拱手打了个招呼。女娲紧跟在哥哥身后，见他欲往一旁站立，正要一起过去，不料一直哭诉的光头之一突然双眼紧闭昏倒在地。

　　好不容易逐渐安静下来的大殿再次炸开，让座青年催促胖子催得越来越急，胖子不耐烦就要和他动手。那个满世界找弟弟的玉清道人突然冷脸转身过来呵斥胖子：“你这披鳞戴角卵化湿生的畜生，也配在紫霄宫大殿求道！”

　　一块儿叫人裹着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伏羲忙拉着妹妹往大殿深处退，生怕这些人打起来将女娲卷进去。这么些大能里许是只有她的修为最低，又是个女孩子，太容易被针对。可惜他退得慢了些，女娲还是被卷入此间是非。

　　他自己是不怕和这里任何一人开打的，哪怕是三清齐上，有河图洛书在谁也不是伏羲的对手。又能预判又能设伏，这个本没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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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早睡一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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