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妖妃》伤霁

9、第九章 皇帝的寿宴

　　到了万寿节这一天，璟棠被慈容殿的小丫头早早地催起了床，换了一身茜红纱绣云霞的曳地裙，被按在铜镜前细细描了眉，点了唇，又在头上带了整整一套鎏金祥云如意纹头面，才被允许走出屋门。

　　太后和两位长公主也换了庄重宫装，太后穿着绛紫色福寿团纹的月华裙，端彝和端垚一个穿着湖蓝色锦鲤绕荷图样的凤尾裙，一个穿着鹅黄色绣了嫦娥舞月的百花留仙裙，一个温婉大气，一个软糯俏皮，围着太后说笑不停，见璟棠来了，太后直叫身边坐下。

　　不多时，皇帝便来给太后问安，端頔先感恩太后养育之恩，又同两个妹妹亲热片刻，命人献了一座寿公献桃的太湖石摆件给元氏，又拿了两只上好的翡翠镯子出来给了端彝端垚。端彝姐妹急忙谢恩，各自送了寿礼给皇帝，皇帝笑着收了，扭头问璟棠：

　　“今日是朕的生辰，你可有寿礼？”

　　璟棠皱着眉头：“哪有你这样的人，伸手要东西的，害不害臊？”

　　皇帝也不生气，只伸出手看着她，一副不收东西不罢休的架势。太后急忙解围道：“璟棠可不是记着皇帝吗？备下了贺礼，我给她收着呢。竹韵，去把那幅任风豪的秋山夜渔图取来。”

　　皇帝挑着眉戏谑看着璟棠：“哦？是你送给朕的？你可知任风豪是谁？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璟棠虽不知道任风豪，却也知道皇帝正在奚落他，冷哼着道：“不就是贺礼嘛，我家里好多好东西，我……”

　　璟棠低头看了看自己，衣饰珠钗皆为太后所赠，唯有一串蜜蜡佛珠，却是不能送人的，只有……

　　她狠了狠心，从脖颈处掏出一块美玉来，那是她修炼出第二条尾巴时，爹爹高兴，特意寻了著名的玉匠芈氏打造成狐狸尾巴形状送她的，她随身带着也有六七百年了，这下被皇帝一激，手下用力，扯断了绳子，递给端頔：“贺你生辰！”

　　皇帝接过坠子，触手生温，玉质细腻如脂，细看又看不出什么形状寓意，只是下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芈”字。

　　“芈匠制？”端頔也有些惊讶，芈匠传世玉器怕不超过十件，件件价值连城，连宫中也仅有两件珍藏，没想到璟棠送出这么一份大礼。

　　“你可满意了？”璟棠想着端頔早晚是她的夫君，送他也是无妨，嘴里便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此物定情，务必珍藏。”

　　到了夜里，灯火通明，寿宴就摆在了清平殿的前殿，文武百官并着前来朝贺的属国诸侯百余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皇帝正酣醉间，摄政王身边的小太监送来贺礼，皇帝打开，竟然是一个花开并蒂的荷包，顿时酒醒了一半。

　　“皇伯父，这是何意？”

　　端戎爽朗笑着：“陛下，本王的寿礼日间已经送至，这锦盒内的小小玩意，乃是小女贞儿的心意，请陛下收下。”

　　端頔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口齿嗫嚅：“朕……朕……”

　　端戎心底看不上端頔这副样子，奈何女儿心悦于他，耐着性子道：“小女已经及笄，自幼我将她娇生惯养惯了，必要寻一桩好姻缘，还请陛下玉成。”

　　端頔知晓今日怕是躲不过了，打着哈哈道：“那是自然，朕必要着春官府好生办理此事。”

　　正说话间，席上站起一位少年公子，一身玄黑金丝的蟒袍，额高眼深，眸子隐有异色，朗声道：“皇帝陛下，我南滇亦有贺礼奉上。”

　　元朔本拉着璟棠在吃酒，他知道璟棠有想嫁给皇帝之心，又看着摄政王逼着皇帝娶后，这时南滇慕容屿也站了起来，他早听说南滇贺礼中有两绝色女子，心里担忧璟棠难过，拉了她出殿道：“我吃醉了，陪我出去走走。”

　　璟棠正扯了一根鸡腿在啃，被元朔拽着出去，嘴里兀自念着：“慢着些，慢着些。”不妨撞在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身上。

　　璟棠抬头，看见一张温和的脸，她又低下头，看见满手的鸡油印在了那人的白衣怀襟，耳听得那人声音像春雨击石，清朗柔绵：“这鸡腿，可好吃？”

　　璟棠要说什么，元朔已经喊她快些，她随意应道：“好吃，我最喜欢吃鸡腿，这宫里的最好吃。”

　　那人又笑了：“我府里厨娘做的也不错，改日请你吃。”

　　“好。”

　　璟棠追出大殿，埋怨元朔：“我正吃的好好的，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我吃醉了，里面太热，你陪我出来走走。”

　　璟棠将手里的鸡腿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吐出来，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一眼瞟见自己手腕处的蜜蜡佛珠，突然想起了什么：

　　“上次……被我杀死的史江城，他有亲人吗？”

　　元朔愣了片刻：“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杀了他的性命，有些懊悔，想问他的亲人赔个不是。”

　　元朔看着璟棠：去了一趟护国寺，璟棠的性子似乎有些变化？他想起答应了瑶琴不将她卷入此事，便放弃了将她的存在告诉给璟棠的想法。

　　璟棠却提起鼻子抽了抽，对元朔道：“我闻到了史江城的味道！”

　　“不可能！”元朔回答得斩钉截铁，史江城是他亲手验了，又嘱咐靠得住的人亲眼看着埋了的，绝不可能是假死。

　　“走，在这边。”璟棠伸着油手一把按在元朔的袖子上，拉着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为皇帝寿宴准备茶水的隔间，里面进进出出许多宫人太监，璟棠指着远处一个：“就是她。”

　　那宫人穿着寻常宫女的服饰，身量稍矮一些，似是年龄不大，正端着一个茶盘走了出去。元朔见了一个侧面便心头狂跳：这样貌，为何如此熟悉？

　　两人悄悄跟了上去，元朔一直想着在哪里见过此人，眼见着她转进了一个角落，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鬼鬼祟祟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倒进了茶里。

　　“就是这个药包上，有史江城的味道！”

　　听到璟棠的话，元朔脑子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正是在史江城家中，根据瑶琴的描述，由他亲笔所画的接头人素描！

　　原来如此！

　　瑶琴推测这人是宫里出来的不假，瑶琴推测这人不是个男人也不假！他原以为与史江城接头的是宫里的太监，加上皇帝判定东福乃是南滇细作首领，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接头人就是东福，却没想到另有其人，还是个宫婢！女扮男装的宫婢自然对美若天仙的瑶琴没有兴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宫婢端着茶水继续行进，元朔已经知道她意图不轨，当即上前拦了，笑嘻嘻问：“姐姐慢些，我正吃醉了，寻些茶水，好姐姐，将这碗给我吃吧。”

　　一丝慌乱过后，寒光闪烁在女子眼中，她屈膝行礼：“元大人有礼。这茶是陛下所饮的龙清茶，旁人恐不能饮用。”

　　元朔心里更加震惊，难道……她要谋杀皇帝？

　　“还不知姐姐姓名？”

　　“奴婢贱名木槿，卫木槿。”

　　元朔一把打翻茶盏，捏住卫木槿的手腕：“好一个谋杀君王的无耻宫婢，随我去秋官府分说。”

　　宫宴之上，皇帝收了南滇两个美人，让摄政王十分不悦，端頔小小年纪，刚刚答应了立自己的贞儿为后，转头就收了两个贱人，当真色胆包天。

　　慕容屿满面红光，语带嘲讽：“听说陛下前日里遇刺了？”

　　皇帝隐藏起眼底的杀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像孩童一般瑟瑟抖着道：“可不是，吓得朕不轻。屿卿有心了。”

　　他的眸子自厉萧尘身上划过，又做出一副关爱的样子问：“听说慕容胥沉疴已久，世子在床前尽孝，屿卿这才代父兄上京，着实辛苦！朕有赏赐给尔父兄，你带回去吧。”

　　慕容屿最恨旁人提他父王将世子之位传给他的兄长一事，又听皇帝指明慕容胥病重，当下又怒又惊，脸色红白不定，只能应声称是。又跪下道：

　　“臣等驻守南滇，不敢忘天子浩荡皇恩，父王常挂念着，长兄与长嫂也时常祝祷，只是臣孑然一人，还有一事相求，请陛下开恩准许。”

　　“说。”

　　“臣今年已经二十一岁，长兄前年里娶了忠勇公的妹妹，琴瑟和鸣……父母兄嫂现下所挂心的，也只剩下臣这个不肖的儿郎。臣虽有贵妾三人，偏房若干，但府内并无主事的正妻，臣斗胆求娶长公主，请陛下赐婚！”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有说慕容屿痴心妄想的，有说与南滇联姻可免百姓战事的，也有说慕容屿看不清时事求娶烫手山芋的……

　　最忧心的还属太后元氏了。想不到赶走了个秦家，又来了个慕容家。且不说慕容屿刚说了府内女人无数，南滇又远在千里之外，仅仅看这慕容屿狼子野心就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端垚年纪尚幼，端彝……彝儿……此时时局动荡，若南滇动武，皇帝实在承受不起……难道她的彝儿要被送入那蛇窝火坑？

　　皇帝眼睛里迸出冷光：“你要娶朕的姐妹？”

　　“是！”慕容屿毫不恐惧，他早已盘算好了，皇帝此时，应当不敢与南滇一战。他的兄长娶了国公爷的妹妹，他就要娶皇帝的妹妹，看他兄长还如何与他争斗？

　　“皇伯父，您看此事？”皇帝换上一副担心、恐惧又期待着有人能帮他做主的口吻，问端戎。

　　端戎哪里肯顾端彝的死活，当下便道：“皇上，这是好事，南滇做了我大岩的女婿，两方百姓有福了！”

　　端頔满脸的委屈，在端戎和慕容屿看来，皇帝的眼泪都要滚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太后，哽咽宣布：“好吧，既然皇伯父和屿卿如此坚持，朕也不好有什么异议，春官府听旨！”

　　端戎心里一跳，好端端地把自己也说进去做什么？

　　端頔的声音继续道：“择吉日，晋朕之皇姐端贞为福宁长公主，赐婚于南滇王慕容胥次子慕容屿，礼同朕之亲生皇姐，以报皇伯父摄政之辛劳伟功！”